高一那年的雨季特别长。我缩在教室后排，看着窗外的梧桐叶在暴雨中翻卷，书包侧袋里的

高一那年的雨季特别长。我缩在教室后排，看着窗外的梧桐叶在暴雨中翻卷，书包侧袋里的数学卷子被冷汗洇湿了一角——那是我第三次考不及格。 "林小满，来我办公室。"张老师的声音像阵清风掠过。她穿着洗白的蓝衬衫，发间别着朵茉莉花，在阴雨天里格外显眼。我跟着她穿过走廊，注意到她的皮鞋鞋跟磨得发亮。 办公室飘着中药味。张老师从抽屉里拿出个铁皮盒，里面整齐码着各种颜色的粉笔头。"这是我用剩下的，你拿回去给美术社当颜料。"她把盒子推过来，腕间的旧手表发出滴答声。 我捏着粉笔盒不知所措。上周作文课，我写母亲生病住院，全班只有她在评语里画了颗红心。"听说你每天放学后去医院送饭？"她突然问，"数学公式记不住的话，可以编成口诀..." 那天之后，我的课桌抽屉里总会出现神秘的"礼物"：包着玻璃纸的水果糖、贴着便利贴的错题集、甚至还有半打崭新的草稿纸。直到有天看见她在走廊啃馒头，我才明白那些"别人送的"东西从何而来。 变故发生在深秋。我因交不起校服费被当众点名，躲在器材室哭到天黑。月光下，张老师的身影突然出现，手里拿着件叠得方方正正的旧校服："这是我女儿初中穿的，改改应该合身。"她转身时，我看见她后颈贴着止痛膏药。 高考前一晚，我在教室背书到深夜。经过办公室时，看见张老师正在批改作业，台灯下的茉莉花已经蔫了。她的红钢笔在本子上沙沙作响，像春蚕在啃食桑叶。我悄悄把校门口买的新钢笔放在她教案旁，笔帽上刻着"师恩如海"。 多年后整理旧物，发现张老师当年给我的草稿纸背面写着："每个孩子都是颗星星，只是暂时被乌云遮住了光。"窗外的茉莉又开了，洁白的花瓣落在毕业照上，她站在最后一排，笑得像朵静默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