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又在阳台上抽闷烟了。烟雾缭绕中,他的背影像张褪色的老照片——松垮的灰衬衫,裤脚沾着工地的泥浆,手里的翻盖手机屏幕裂成了蜘蛛网。这是他来我家借住的第27天,也是我第18次看见他对着相亲对象的微信界面发呆。 "要不...把老房子过户给你?"我把房产证轻轻放在茶几上。小舅的烟灰抖落在褪色的沙发巾上,像撒了把碎银子。那套位于老城区的两居室,是我五年前用全部积蓄买的学区房,如今空着也是空着。 "不行!"他突然提高嗓门,惊飞了窗外的麻雀。"你孩子明年就要上初中,这房子是给她留的学位房!"他的手指在房产证上摩挲,粗糙的指腹擦过"私有财产"四个字,仿佛在抚摸某种遥不可及的东西。 我想起去年冬天,小舅在工地上摔断了肋骨。包工头赔了两万块了事,他却坚持要给我女儿买钢琴。"城里孩子都得学才艺。"他裹着绷带,在琴行里笨拙地试弹《小星星》。那天的雪很大,他的旧棉袄肩头结着冰碴。 "小舅,这房子我签了赠予协议。"我把公证文件推过去,"但有个条件——"他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像干涸的河床渗进了活水。"每月得让我去蹭顿饭,你炒的酸辣土豆丝比米其林餐厅的牛排还香。" 过户那天,小舅特意穿了件崭新的蓝衬衫。房产局的电子屏显示着"交易完成",他突然掏出手机:"丫头,帮我拍张照。"镜头里,他局促地捧着房产证,背后是扇朝北的窗户,阳光正斜斜地照在"所有权人"一栏。 三个月后的周末,我带着女儿去新家蹭饭。防盗门换了智能锁,玄关摆着盆生机盎然的绿萝。小舅系着碎花围裙从厨房探出头:"今天有红烧肉!"他的头发理得清爽,手机里传来轻快的消息提示音。 女儿突然指着飘窗惊呼:"小舅外公,这里可以看星星!"我这才发现,朝北的窗户装了整面落地窗。小舅挠着头笑:"你小时候不是总说,老房子的窗户太小看不见银河吗?" 暮色渐浓时,小舅送我们下楼。电梯里,他忽然说:"隔壁单元有个离异的老师,人挺好的..."他的耳朵红得像熟透的番茄,整个人却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走出单元门,晚风送来白玉兰的香气。我知道,有些给予不是施舍,而是帮亲人重新找到站立的支点。就像那扇朝北的窗,当阳光终于照进来时,连尘埃都在翩翩起舞。
小舅又在阳台上抽闷烟了。烟雾缭绕中,他的背影像张褪色的老照片——松垮的灰衬衫,裤
风景如画看社会
2025-03-03 10:3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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