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班结束的哨声刺破寒夜，王建军摘下安全帽时，后颈的旧伤疤在路灯下泛着青灰。他摸了

夜班结束的哨声刺破寒夜，王建军摘下安全帽时，后颈的旧伤疤在路灯下泛着青灰。他摸了摸工装口袋里的降压药，想起妻子李芳昨天说"头晕得厉害"。 手电筒光束扫过斑驳的砖墙，"拆"字上的红漆在晨光中格外刺眼。拐过第三个胡同口时，他听见自家铁皮门发出可疑的吱呀声。 廉价香水味混着烟味扑面而来，王建军的脚步顿住。双人床上纠缠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形，妻子的粉色睡裤挂在椅背上，像面投降的白旗。 啤酒瓶碎裂声惊飞了窗外的麻雀。王建军的拳头砸在情人脸上时，突然想起三年前在矿难中失去的右手中指——那是为了救妻子的弟弟。 "有人持刀行凶！"接线员的声音带着颤抖。我抓起配枪时，电脑弹出王建军的档案：四级工伤，妻子李芳，儿子王浩就读市重点高中。 血脚印从卧室延伸到厨房，王建军右手握着剔骨刀，左手死死掐着情人的脖子。李芳缩在墙角发抖，她的金项链在晨光中晃出冷光——那是上个月她以"看病"为由从丈夫那里骗走的。 "他说要带我们母子去郑州..."李芳的眼泪冲花了睫毛膏，"说给浩子找重点中学..."王建军突然笑出声，笑声惊得走廊的灯泡滋滋作响。 医生指着CT片摇头："颅骨骨折，可能成植物人。"王建军的指甲抠进塑料椅扶手，突然想起儿子出生那天，他在产房外啃着冷馒头等了七小时。 "私了的话，赔偿80万。"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李芳突然扑向王建军："求你救救他！他是房地产公司副总..."王建军看着她手腕上的翡翠镯子，那是结婚十周年他送的礼物。 王浩在操场角落抽着烟，校服口袋露出半包"中华"。我递过矿泉水时，他突然开口："我早就知道，他们在车库里..."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我爸的降压药，是我偷偷换成维生素的。" 王建军蹲在父亲的遗像前烧纸钱，火苗舔着"安全生产标兵"的奖状。抽屉里的离婚协议书被翻得卷边，最后一页李芳的签名旁，有个模糊的 王建军在铁窗下数着砖缝，突然用头撞碎玻璃。鲜血顺着脸颊流进囚服，他盯着天花板上的月光，轻声呢喃："浩子，爸爸带你去郑州..." 李芳在缴费单上签字时，手机突然震动。银行短信显示："您尾号XXXX的账户完成转账交易80万元"。她看着病床上的情人，突然想起王建军说过的话："矿灯灭了还能再点，人心死了就啥都没了。" 我站在煤矿遗址前，废弃的井架在雨中沉默如墓碑。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恍惚间又回到那个血色黎明，王建军布满老茧的手掌死死攥着离婚证，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在水泥地上绽开朵朵红梅。 王浩在父亲坟前摆上两瓶二锅头，墓碑上的刻字被雨水冲刷得发亮。他摸出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是母亲发来的："浩子，妈对不起你..."远处的迎春花正在绽放，而有些春天，永远不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