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帅的体面比命还重，偏生让曾大帅摊上个磨人的病。那年头讲究个"身正不怕影子斜"，可牛皮癣专往人皮肉里钻，痒起来像百八十只蚂蚁在脊梁上开席。 欧阳夫人替他挠痒时总说："这病邪性得紧，前脚刚涂了药膏，后脚又窜出红疹子。"府里郎中开的方子摞起来能当枕头，可哪副药汤子都镇不住这刁钻病症。 前线战报堆满案头，大帅偏生要端着仪态。幕僚们瞧着主帅日渐憔悴，急得直搓手："大人若有个闪失，咱们这摊子可咋整？"有个胆大的掀帘子进帐，话没说完就让曾帅摔了茶盏。 还是夫人看得通透，隔着帘子给幕僚递话："挑个伶俐的去问，别整乌泱泱一帮人。"果不其然，单留个亲信在跟前，大帅这才松口说了实情。 那阵子军营里像捅了马蜂窝，天南海北的大夫来了一拨又一拨。有个赤脚郎中说得玄乎："这是业障病，得用活人气儿来镇。"谁承想这话倒成了引子。 欧阳夫人前脚刚回湘潭养病，后脚就有家书捎来。拆开信笺不过三行字，倒把幕僚们臊得面红耳赤。到底是枕边人最懂丈夫，连纳妾治病的招都想周全了。 新来的姑娘生得水灵，可曾帅愣是板着脸训话："挠痒归挠痒，别动歪心思。"话撂得狠，架不住小娘子存了攀高枝的念想。有回擦脚时往人怀里扑，倒把大帅惊得跳起来。 要说曾剃头治军是真不含糊，转头就把人锁进柴房。外头传那小妾是病死的，可明眼人都瞧见送饭的亲兵腰上别着短刀。这事后来在家书里提过两句，墨迹洇得厉害，倒像沾了冷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