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后期的养羊业——让·德·布里出生于十四世纪的巴黎附近的一个农民家庭,他小时

鹤毅看过去 2025-02-14 12:07:38

中世纪后期的养羊业——让·德·布里出生于十四世纪的巴黎附近的一个农民家庭,他小时候的第一份工作是牧鹅,然后是养猪,他觉得这份工作“最辛苦、最烦人、最难以忍受”。让还照看过马和牛——他提到自己曾被马踩伤过脚,还被牛角刺伤过。最后,让发现照顾绵羊更符合他的喜好。11岁时,他独自牧养了一群80只羔羊。三年后,他受雇看管200只种母羊,而且一只也没有丢失。不久,让被要求帮助管理王家领地。后来,一位王室顾问收留了让,并决定资助这位牧羊人在巴黎接受教育。

让的名气越来越大,1379 年,法国国王委托他撰写一篇关于“牧羊艺术的状态、科学和实践”的论文。于是,《好牧人》(Le bon berger)一书诞生了,副标题为“牧羊人和牧羊女的真正制度和管理,作者是质朴的好牧人让·德·布里”。让在书中详细描述了他作为牧羊人的工作和对羊群的照料。他为自己的职业感到自豪,将其与《圣经》中同样是牧羊人的摩西和大卫等人相提并论,并指出“无数人的生活、食物和支柱,大部分都来自羊群的利润和收益”。这本中法文著作共分39章,用平实而不乏文采的语言,提供了在各种天气条件下照顾羊群的建议、按月管理羊群的指南,以及应对羊群常见疾病的策略。

比如对待对待幼小稚嫩的羔羊,应当温和,不可使用暴力,也不可用枝条、棍棒、鞭子或任何可能伤害它们的工具击打或惩罚,否则它们会变得消瘦虚弱。相反,应该通过引导和纠正,温和而友善地管理它们。

冬天,牧羊人应戴手套以防双手受冻。不要购买,而应亲手制作,无论是用针线编织由牧羊女纺出的线制成(像制作头巾一样),还是用多块布料拼接而成。这些布料颜色可以是多种多样,要精心挑选以充分利用。如果手套是方格图案的,会显得更加漂亮。当天气不太冷或牧羊人需要用手时,手套可以挂在腰带上的小挂钩上。

五月天气晴朗温和,还不太热。大地上万物盛开,仿佛披上了一件美丽的衣裳,点缀着许多色彩缤纷的小花,树林和草地都充满了生机——此时牧场长满了美丽而柔嫩的植物。五月是剪羊毛的时节,公羊、母羊、一岁羊和羔羊的毛都已长好。此时剪羊毛最为合适且收益最大,既因为天气适中,也便于放牧。

对于喉咙肿胀的羊,正如三月提到的那样:一旦母羊误食荆豆,牧羊人必须立即帮助它们,将盐放入它们的喉咙,促使它们喝水并吞下这种有毒植物。此外,向羊背上扔泥土、石子或水,让它们抖动身体也很有效,因为当羊尝到这种有毒植物后抖动身体,健康就会恢复。

对于牧羊犬,起初需要训练它去阻止母羊乱跑。牧羊人应割开一只母羊的耳朵,让血流出来,让狗闻两三次,这样它以后就只会咬母羊的耳朵,不会乱咬其他地方。为了让狗愿意跟随牧羊人,他可以用熏肉皮摩擦狗的下巴和前爪,并经常抚摸它,直到它完全驯服。当狗在田野里躺下时,牧羊人应帮它交叉前腿(不知道这个动作的意义是什么)。如果经过两三次训练后,狗仍不会自己这样做,那就应该让它离开,因为它不配与牧羊人和羊群为伴。

在中世纪的欧洲,如同今天一样,养羊主要有两个目的:获取羊毛和羊肉。羊的全身几乎无一浪费,从乐器到蜡烛,许多产品都含有羊的成分。关于牧羊人和羊群的记载从11世纪开始增多,这一时期档案保存更为完善。中世纪盛期的西欧人口大幅增长,伴随着大规模的土地开垦,新的牧场和耕地得以开发。新的贸易路线开通,羊毛贸易兴起,进一步推动了养羊业的发展。

中世纪晚期的法国,存在着集约化养殖与季节性迁移两种养羊方式。在北方,大型养羊场占主导地位。在这些大型养殖场中,羊群根据性别和年龄被分到不同的羊圈中。绵羊(绝育或阉割的)、种母羊、羔羊和小母羊各有自己的圈舍。每群羊由不同的牧羊人看管。让·德·布里最初负责照料羔羊,后来看管成年羊,最后负责种母羊。在这些大型养殖场中,羊群每天被带到牧场放牧,在天黑时返回羊圈,以保护它们免受狼和其他捕食者的侵害。让·德·布里建议按照精确的日历轮换牧场。六月,牧羊人应将羊群带到高海拔地区,让它们以蓟草为食。八月,羊群在麦田放牧,此时大部分麦秆已被收割。九月,让建议将羊群带到刚播种的麦田或已收割的燕麦田。

牧场轮牧遵循农历的节奏,对作物和土地都有好处。绵羊在不同的土地上觅食,除去蓟草;吃掉麦田里剩余的麦秸;用粪便给新播种的土地施肥,同时也吃掉杂草。总之,在这些庄园里,羊既是除草剂,又是天然肥料。

与北方大型庄园全年在同一地点养羊并在附近牧场轮换的模式不同,南方的羊群通常每年进行两次转场放牧(transhumance)。转场是将牲畜从夏季牧场转移到冬季牧场或反向转移的做法。转场通常与高山地区相关,但有时也发生在同一海拔的地区之间,它的目的是通过确保牲畜全年获得充足的营养来提高产量。

在法国南部、意大利、巴尔干地区或西班牙,绵羊在高海拔山区度过夏天,草比干燥的平原更绿、更丰富。冬天,羊群在平原上吃草,比现在寒冷的山区更茂盛、更有营养。在中世纪的朗格多克,在山区过夏被称为“la montada”(la montée,上升),而在平原过冬则被称为“la devalada”(la descente,下降)。字面上说,任何时候把羊群从一个牧场转移到另一个牧场,都是在进行转场放牧。事实上,转场放牧的范围差别很大。有些在换季时只走几英里,但有些却要长途跋涉。(西班牙的转场放牧参见:)

在法国南部的马格洛纳教区,主教的羊群夏季在门德教区的高原上放牧,两地相距近160公里。在法国南部,转场放牧涉及成千上万的动物。1346年,黑死病爆发前夕,普罗旺斯德拉吉尼昂地区的税收记录显示,约有6万只羊从山区迁移到平原。1374年,仍在德拉吉尼昂地区,只有2.3万只完成了冬季迁移,这是中世纪晚期危机的结果。同年,最小的迁移羊群只有18只,而最大的羊群超过1000只。一半的羊群少于150只,四分之一在151到300只之间,四分之一超过300只。总之,季节性放牧涉及南方各种规模的羊群。

在意大利,进行长距离跨区域季节性放牧的是重要的耕地所有者,如教会机构,他们依赖羊群为庄园施肥,同时提供肉和羊毛;这些意大利羊主也大量投资养牛。他们的羊群可能多达4000只。无论是在平原还是山区,土地所有权是他们能够迁移羊群在自己的土地上放牧的关键。

拥有封建特权的地主可以授予牲畜在庄园土地上放牧的权利(pascuum),可以向在其土地上移动、休息和觅食的牲畜征收过路费。对于在转场地区拥有庄园的大地主来说,放牧权是一个持续的收入来源。公有土地有时也有同样的作用,但只允许当地人而不是外国人进入。羊群从一个牧场转移到另一个牧场,需要经过复杂的编排,取决于牧场权和土地所有权。受雇运送羊群的牧羊人在出发前都会制定好精确的路线,并在腰带上系上一袋现金,以支付进入牧场的费用。

无论在北方的集约化农场还是南方的迁移羊群,养羊都是一项利润丰厚的生意。羊生产羊毛、奶和粪便,这些产品用于食品、衣物和农业。羊被宰杀后,可以提供肉、脂肪、肠衣等。羊肉和羊毛的消费在12和13世纪的欧洲迅速增长,当时羊群规模扩大。对法国南部朗格多克地区48个动物骨骼的分析表明,农民和农村一直食用羊肉,城市居民到12世纪开始大量消费。13世纪羊肉在城市已经变得非常普遍。

更大的羊群意味着更低的价格和更高的供应量。在加泰罗尼亚,羊肉在13世纪被视为精英肉类,但随着价格下降,普通人也能享用。到中世纪晚期,羊肉已成为中世纪最具代表性的肉类。在法国西南部的帕米耶镇,1422年对当地屠宰场的调查显示,10个月内屠夫处理了3919只羊、204头猪、159.5头小牛和181头牛。自13世纪以来,羊肉消费持续增长,并一直保持上升趋势,直到近代早期。

中世纪盛期对羊毛的需求急剧增加,推动了欧洲养羊业的扩张。在法国北部,13世纪末和14世纪初,羊毛占活羊价值的30%到50%。在1320年代,里尔附近,一只羊的羊毛售价为4苏,而一只阉割并育肥、准备宰杀的羊至少价值12苏。但一旦羊被宰杀,它就无法再提供羊毛。总之,只要羊毛的价格不被养羊成本抵消,羊毛就是一种持续的收入来源。

除了肉和羊毛,母羊还产奶,通常被制成奶酪。朗格多克地区杰洛讷修道院的档案记录了山区的一些“奶酪棚”,那里是羊群夏季放牧的地方。羊奶酪可以新鲜食用,也可以保存以备后用。羊还提供粪便,用于给作物施肥。一些农学家建议让羊群在田地里过夜以更好地施肥。如果牧羊人不需要动物粪便,他们可以将其出售!中世纪确实存在粪便市场。此外,让·德·布里还断言“羊粪在医学上有很大价值”。羊的副产品还有很多:羊肠用于制作乐器和军用绳索;羊脂用于制作蜡烛和药膏;羊皮(尤其是羔羊皮)可以加工成皮革。中世纪人会充分利用羊的每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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