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总统黎元洪，他在睡梦中发现有点不对劲，他的裤子好像湿了，他赶快坐起来，掀开被子，却看到里边有一个没有化完的小雪人。突然，一个6岁的小女孩跑过来说：“伯伯，你尿床了！” 这个敢在大总统卧榻边捣乱的女孩，正是后来名震京华的女杰杨步伟。彼时她还叫杨兰仙，小名传弟，南京杨家宅院里最顽皮的明珠。她的祖父杨仁山执掌金陵刻经处，父亲杨自超掌管安庆盐务，与黎元洪在武昌新军共事时结下生死之交。 宣统元年的冬夜，杨步伟裹着狐皮斗篷蹲在总统府暖阁外。她盯着侍卫换岗的间隙，将白天在花园堆的雪人塞进黎元洪被褥。当侍卫长发现异常时，小丫头早已躲进藏书阁，踩着《金刚经》刻本偷看《山海经》插图。这场闹剧最终以黎元洪赠她整套《芥子园画谱》收场，却让总统府上下记住了这个胆大包天的女童。 在南京九十九间半的杨氏祖宅里，杨步伟的叛逆早现端倪。五岁那年，她爬上祖宗祠堂的供桌，用胭脂在《杨氏家训》扉页画了只振翅的凤凰。族老们气得吹胡子瞪眼时，她却指着族谱上"女子不入祠"的条款质问："凤凰能浴火重生，为何女子不能进祠堂？"这句童言竟让执掌金陵商会的叔公沉思良久，次年便破了百年祖制。 1910年春，杨步伟跪在祖父书房青石地上，额头紧贴冰凉的地砖。她已绝食三日，只为争取进南京旅宁学堂的机会。案头摆着她手抄的《天演论》节选，字迹虽稚嫩却力透纸背。当管家第八次端走未动的饭食时，留学日本归来的祖父终于叹息："罢了，明日让小姐随少爷们去书房。"转身却偷偷抹去眼角泪花——这个眼神炽烈的孙女，多像他当年在长崎码头眺望故国的模样。 在学堂里，杨步伟把《女诫》书页裁成窗花，却能把《泰西新史揽要》倒背如流。她质疑"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歪理，带着同窗姐妹在秦淮河边办起免费识字班。最让塾师头疼的，是她总在经史课上突发奇问："若孔夫子活在当下，会赞同女子放足吗？"这些离经叛道的问题，最终都变成刻经处木版上娟秀的眉批。 十六岁那年，一纸婚约成了困住她的金丝笼。姑表亲上加亲的旧俗，在她眼里成了吃人的礼教。退婚那日，杨步伟穿着男子长衫闯进祠堂，将缠足布与婚书并排焚于祖宗牌位前。青烟缭绕中，她朗声立誓："我杨兰仙此生婚事，当由本心而定！"这把火不仅烧毁了婚约，更点燃了金陵城街头巷尾的议论，连上海《申报》都刊出《奇女子火烧婚书》的报道。 东渡日本的航船上，杨步伟把《医林改错》揣在旗袍夹层。在东京帝国大学医学院，她是唯一敢当众反驳教授的中国女生。当"二十一条"消息传来时，她连夜将毕业证书压在宿舍枕下，只带着听诊器返回上海。这个决绝的背影，让同窗日本学生第一次见识到中国新女性的血性。 1920年的北平，杨步伟的森仁医院在西四胡同挂牌。她将手术室设在原恭王府马厩，用黎元洪资助的五百大洋购置德国显微镜。开诊首月便为十二名难产妇女接生，其中六人是在其他医馆被拒的"死胎"。当赵元任带着高烧来找她诊治时，这位语言学奇才不会想到，自己会被女医生病历上工整的注音符号吸引，更不会料到病房里的《国语罗马字方案》草稿，将成为他们爱情的鹊桥。 抗战爆发后，杨步伟在昆明联大临时校舍外搭起流动诊所。她发明的竹制高压消毒锅，救活了无数西南联大教授的子嗣。费孝通的女儿在此诞生，冯友兰的伤寒在此痊愈，而金岳霖总爱指着诊所门楣调侃："这可是中国最贵的医院——收诊金只要一首十四行诗。" 1981年杨步伟病逝旧金山，遗嘱特别交代要将骨灰撒在金陵刻经处的银杏树下。那株她幼年偷埋雪人的古树，如今亭亭如盖，落叶时总在经版库房顶铺满金黄。前来寻访的学者发现，藏经阁某处梁柱上，依稀可见孩童用簪子刻的凤凰，振翅的姿态恰似她焚烧婚书那日的决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