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都没啥可怀疑的,达摩面壁这事儿意义可大了去了。但是呢,后来的那些禅僧里,很少有像他这样苦哈哈修炼的。僧人们的修行之路,可不是都像个呆子似的干坐着,而是在平常人的日子里,靠着特别聪明的启发,用特别灵活的样子去明白大道的真正道理。
唐朝有个叫百丈的和尚,那可是个特别有威望、有德行的高僧。他头一个给禅院的生活定了些规矩,后来的人把这叫《百丈清规》。百丈觉得每个和尚都得干体力活儿,还给这起了个名儿叫“普请”(就是说让禅院里所有人一起使劲儿干活儿)。他有句特别在理的话:“一天不干活儿,一天就不吃饭。”就算到了八十多岁,他还跟徒弟们一起干活儿。
徒弟们老是求他歇着,可他就是不答应。有个徒弟偷偷把师傅干活儿的家伙藏起来了,心里想,没了工具,师傅想干活儿也干不了啦。谁知道百丈和尚特别倔,一看工具没了,就知道是徒弟们干的,然后就不肯吃饭。徒弟们问他为啥不吃饭,他就说:“一天不干活儿,一天不吃饭。”后来啊,干活儿就成了禅堂生活里很重要的一部分。每天早上钟一敲完,吃完饭的和尚们,要么就赶紧去寺院的地里干活儿,要么去附近村子里化缘,要么仔细地把寺院打扫一遍,要么去山里砍柴捡木头,要么去厨房做饭。干活儿让和尚们身体结实了,有足够的精力去打坐参禅。干活儿的人“心”又轻松、又坚定还灵活,给“开悟”打开了路;干活儿的经验也让他们能更好地领悟大道,得到佛教里说的“智”。
整天干活儿会不会耽误和尚们修成大道呢?和尚们可不这么想。百丈和尚的师父马祖道一说过:“平常心就是道。”这“平常心”啊,就是咱们每个人心里那颗本来很干净的心,是没被外面的东西弄脏的心。“道”不是啥特别神秘高远的东西,就在咱们这颗“平常”心里,就在平常的日子里,就在每个人身边,就在你眼前,只要你用心去体会,马上就能感觉到。
《赵州语录》里有这么个事儿,说赵州和尚(唐朝有名的禅师)问两个大老远跑来向他请教的和尚:“你以前来过咱这禅院吗?”
有一个说:“没来过。”
赵州就跟他说:“去喝茶。”
然后又问另一个和尚:“你以前来过不?”
那个人回答:“来过。”
赵州又说:“去喝茶。”
这俩人特别失望地走了以后,管寺院杂事儿的院主就问赵州:“师傅,对没来过的人,请他喝茶还能说得过去;可为啥让来过的人也去喝茶?”
赵州和尚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很凶地喊:“院主。”
院主马上说:“在!”
赵州和尚说:“去喝茶。”
喝茶就是生活里很平常的小事儿,不过修行、领悟啊,也离不开这些小事儿。要是你能不总想着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能从喝茶这种小事儿里体会到那颗平常的心,那这禅就算是参透了。所以,中国的和尚们就说“走路、站着、坐着、躺着都是禅”。反过来,他们对达摩面壁那种干坐着不太认可。以前,马祖道一在南岳衡山坐禅,被禅宗六祖的徒弟怀让禅师看见了,就问他:“你学坐禅,是为了啥呀?”马祖回答:“想成佛。”然后怀让就找了块砖头磨起来。
马祖看怀让磨砖头,觉得很奇怪,就问:“你磨砖头干啥?”怀让回答:“我想把砖头磨成镜子。”马祖不明白,又问:“磨砖头怎么能成镜子?”怀让马上反驳说:“既然我不能把砖头磨成镜子,那你坐禅怎么能成佛?”马祖很受震动,又问:“那到底怎么才能成佛呢?”怀让反问他:“这就像牛拉车,车不动的时候,你说是打车呢?还是打牛呢?”
马祖从怀让禅师那得到了启发,后来,他虽然没有公开反对坐禅,但更倾向于“随自己的心去修行”这种做法。有一天晚上,天上没云,月亮又亮又圆,马祖在徒弟西堂、百丈、南泉的陪着一起看月亮。马祖看着又干净又深、一点灰尘都没有的天空,很有感触地问徒弟们:“在这么好的时候,该干点啥呢?”西堂回答说:“正适合读经供奉。”百丈回答:“正适合修行坐禅。”南泉听这俩人这么说,特别不满意,一甩袖子就走了。
马祖不但没觉得南泉没礼貌,还特别欣赏他的潇洒,评价说:“读经归西堂,坐禅归百丈,只有南泉超脱世俗!”马祖对那些死脑筋坐禅的徒弟,有时候甚至用像小孩调皮捣蛋的办法去启发他们。有一次,徒弟惟建在方丈后面坐禅,马祖看见后,悄悄地走到他旁边吹他耳朵。正闭着眼睛想事儿的惟建觉得耳朵痒,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师傅捣乱,他以为这是师傅在考验他能不能定下心,就又赶紧闭上眼睛。
马祖见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回到方丈那,让侍者拿一碗浓茶给惟建。惟建这才明白过来,看都不看侍者一眼,起身就跑回僧堂了。那惟建到底明白了啥呢?禅宗的开创者慧能大师说过:“一行三昧的人,在任何时候,走路、站着、坐着、躺着一直保持真心就行。”而马祖进一步提出:“走路、站着、坐着、躺着,应付各种事情都是道”。既然走路、站着、坐着、躺着都是道,那坐禅修道也没错,为啥马祖要捣乱惟建坐禅呢?禅宗理论有个特点,就是强调“自己的心就是佛”。
达摩的徒弟,被称为禅宗二祖的慧可提出过“是心是佛”,禅宗四祖道信根据《无量寿经》里“诸佛法身进了一切众生的心里,这心就是佛”,提出“应该知道佛就是心,心外面没有别的佛”,五祖弘忍也坚持这个说法。到慧能的时候,进一步明确众生的心就是佛,特别强调心外面没有别的佛。马祖曾经要求徒弟“各自相信自己的心就是佛,这心就是佛”。按照这个理论,只要体会到“即心是佛”,参禅就算成功了。
这样的话,坐禅也能证悟。但是,“即心是佛”重点强调心和佛是一体的关系,至少在形式上肯定了作为主体认识对象的心和佛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所以不是完整的般若性空思想,容易让人执着于心、执着于佛。针对这个理论的不足,马祖又提出了“非心非佛”的理论来弥补。“非心非佛”不是否定“即心是佛”,而是对它的补充。这个理论觉得认知的主体是心又不是心,是佛又不是佛,这就让原本比较简单浅显的“即心是佛”的说法变成了辩证完整、深刻精妙的理论。而这个理论在世俗化的表达就是马祖晚年提出的“平常心是道”。
按照这个理论,马祖又提出“走路、站着、坐着、躺着,应付各种事情都是道”“道不用特意去修”“碰到啥都是道”“随着自己的心去修行”“不特意修行、不特意打坐,就是如来的清静禅”这些说法。所以,当马祖的侍者端来茶的时候,惟建马上就明白自己错了——太执着于追求心和佛啦。
执着地追求正好是咱们现代社会很明显的一个特点。咱们追求功名、追求荣誉、追求富贵、追求长寿、追求爱情、追求完美,但是又有几个人能顺顺利利地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呢?就算能得到,付出的代价能比得上得到的东西吗?就算比得上,得到的东西又能保持多长时间呢?对大多数人来说,一辈子辛辛苦苦地追来追去往往啥也没得到,可他们不承认自己失败了,而是把“努力去实现自己”当成自我安慰的借口。不过,“自我”到底是啥呢?佛教对这个的回答虽说不能肯定就是完全对的,但它靠着自己独特的智慧给了咱们不少启发。
如同空房间你才能布置放各种家具什么的,如果整个房间都堆满了东西,甚至人都走不进去,如何放所需的东西呢?所以自性无形无相无生,却恰恰无量妙法妙用,但一念执着一定要一个什么可得,皆不可得啊!
禅没有一定的形式,如果禅是怎么样?那不是这样就不是禅,但禅即心,而心是无形无相无生,随缘显相,本也无所谓好坏对错等等,一念分别的相用,但执着了就以为真实可得,其实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呲牙笑]
所以做事就一心做事,是名为禅,是名为定或慧!众生习气就是攀缘执着,总想得到或失去什么才是好的对的行的,就是一个有一个结果!却不知有时没有结果恰恰是最好的结果……[呲牙笑][呲牙笑][呲牙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