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台的年轮》 厨房窗棂上的水汽又结成了霜花。母亲总在这样的清晨起身,围裙褶皱里还沾着昨夜的姜末。她搅动汤勺的姿势像在丈量时光,青铜柄在掌心摩挲出包浆,那是三十年晨昏的刻度。 阳光爬上东墙时,她已坐在老藤椅上织毛衣。针脚绵密如蚕食桑叶,竹针碰撞的脆响惊动了窗台的顶针。那枚银亮的圆环滚过补了三次的棉袜,跌进药酒瓶投下的琥珀色光影里——瓶口的棉布总浸着当归苦涩的香。 正午的砂锅在煤球炉上叹息。当归鸭的雾气爬上她松动的发髻,化作细密的水珠坠落。我数过那些银丝,比去年多出七根,却永远数不清她往我碗里添过多少块挑净骨头的鸭肉。 黄昏常从晾衣绳上跌落。她踮脚够晾衣夹时,钥匙串在腰间叮当作响。那串铜环是家的年轮,菜场、药铺、邮局的钥匙互相依偎,像她牵着我走过的所有街巷。暮色漫过门槛时,总有一枚钥匙先找到锁孔。 如今她仍会在起风夜披衣坐起,往我行李箱塞进晒干的桂花。玻璃罐里的金黄细蕊,是秋天从她指缝间漏下的碎金。窗外的银杏又黄了,母亲站在树下仰头张望,叶影在她脸上织出新的皱纹,却始终织不完凝望的经纬。 钥匙在锁芯转动的刹那,当归的苦香便从童年漫来。原来所有的远方都藏在她的围裙口袋里,所有的春秋都炖在灶台上的陶瓮中。母亲站成玄关处一株老树,年轮里锁着永恒的归途。
《灶台的年轮》 厨房窗棂上的水汽又结成了霜花。母亲总在这样的清晨起身,围裙褶皱
魅力青青啊
2025-03-14 16:2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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