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引》 老屋后的凤凰花又开了。猩红花瓣垂落时像一尾尾鱼,游弋在祖母皴裂的手

魅力青青啊 2025-03-14 06:42:35

《凤凰引》 老屋后的凤凰花又开了。猩红花瓣垂落时像一尾尾鱼,游弋在祖母皴裂的手心。那时她总说,花开得越艳,根就扎得越深。 山里的晨雾是活的。天还没亮透,露水还在草叶上打盹,母亲的纺车已经转了三转。木梭子撞断蛛网,银线穿过靛蓝土布,织出满天星子。我趴在豁了口的木窗边,看煤油灯把她的影子投在斑驳墙上,忽大忽小,像只欲飞的蛾。 青石板上的苔藓长了又褪。那年暴雨冲垮了教室的泥墙,王老师踩着草鞋来家访,裤脚沾满红泥。他掏出油纸包着的《飞鸟集》,封皮上印着烫金凤凰。字句在煤油灯下舒展羽翼,驮着我的目光掠过重峦。临走时他往我书包里塞了条红绸带,说是县里表彰优秀教师发的。 高考前夜,整座山都屏住了呼吸。母亲拆了嫁衣上的金线,在我准考证上绣了朵凤凰花。针脚细密如蝉翼,金线在月光下泛着暖。考场外的梧桐树上,真落着只通体金红的鸟。 通知书翻山越岭那天,全村人都在晒谷场剥新打的核桃。王老师托人捎来旧报纸包的包裹,展开是褪色的红绸带,内侧歪歪扭扭绣着"天地大窑,阳炭烹六月"。蝉在烈日下忽然噤声,只有绸带在山风里猎猎作响,像团不熄的火。 今春回村祭祖,老校长指着新建的图书角给我看。玻璃柜里摆着那本翻毛了边的《飞鸟集》,红绸带系成蝴蝶结,轻轻拢着泛黄的书页。窗外凤凰花正盛,有孩子踮脚去够低垂的花枝,辫梢的红头绳一跳一跳,恍惚间竟像是要乘风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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