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敌机来了!”
1950年11月25日上午11点左右,机要秘书毛岸英和高瑞欣正在大榆洞作战室里,收拾地图和相关文件,突然,头顶上空又响起了敌机的轰鸣声。
二人带着文件就飞速往门口跑,然而,还没等他们跑出去,4架敌机同时向作战室附近投下了上百颗凝固汽油弹。
随着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作战室在霎那间被烧为灰烬。
听到有人牺牲的消息,彭德怀心痛万分,他马上命人去清理现场。
由于汽油弹的威力实在太大,志愿军只在一片烧黑的残骸上,找到一块残破的手表和一把苏联手枪。
一看到这两件物品,彭德怀险些没站住。
这块手表是毛岸英临参战前,向岳母张文秋借的,这把手枪,则是1945年,斯大林为表彰毛岸英在苏联卫国战争中的优异表现,赠送给他的。
直到这时,战士们才知道,这个常常帮助别人的机要秘书,就是毛主席的长子毛岸英。
整整一天,彭德怀不吃不喝,他红着眼睛望着作战室的方向,嘴里一直念叨着两句话:“毛岸英同志是第一个报名参加志愿军的人,我该怎么向毛主席交代啊?”
可事情发生了,总还是要上报的。
短短114字的电报,彭德怀涂了写、写了涂,整整改了一个多小时,才让人发出去。
“军委、高贺:
我们今日七时已进入防空洞,毛岸英同三个参谋在房子内,十一时,敌机四架经过时,他们四人已出来,敌机过后他们四人返回房子内,忽又来敌机四架,投下近百枚燃烧弹,命中房子,当时有二名参谋跑出,毛岸英及高瑞欣未及跑出被烧死,其他无损失。志司 廿五十六时”
电报发到国内,周总理也是痛心不已,考虑到当时朝鲜战场上的状况和毛主席正在病中,在和刘少奇等领导人商量后,周总理决定先不把这个消息告诉毛主席。
直到两个多月后,周总理才将电报拿给毛主席看,电报不长,毛主席却看了很久。
多年后,毛主席身边的卫士李家骥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依旧红了眼眶:
“主席一会拿烟,一会又把烟丢那儿。回过头,他又点烟。本来那个火柴盒就在他前面,他不知道,还在口袋里找。泪汪汪的,但是不明显地让你看出来他在哭,但是我们心里明镜得很,他的泪水比我们还要多,还要疼,那是他最亲爱的儿子。”
为了革命和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毛主席已有五位至亲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如今,毛岸英成了第六位。
看着至亲一个个离去,年已58岁的毛主席,心中怎能不痛?
但这种悲痛,他从不在人前表现出来,他只是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一个伟大的父亲对儿子最深沉的思念。
一、强调岸英只是一个普通的战士
1951年2月21日,彭德怀按规定回国汇报工作,在提及毛岸英的牺牲时,彭德怀十分内疚:
“主席,你让岸英随我到朝鲜前线后,他工作很积极。可我对你和恩来几次督促志司注意防空的指示不重视,致岸英和高参谋不幸牺牲,我应当承担责任,我和同志们至今还很悲痛。”
看着彭德怀少有的不安的样子,毛主席反过来安慰他:
“打仗总是要死人的。中国人民志愿军已经献出了那么多指战员的生命,他们的牺牲是光荣的。岸英是一个普通战士,不要因为他是我的儿子就当成一件大事。”
多年后,毛主席的好友章士钊问他:“你后悔让岸英去朝鲜吗?如果你不同意他去,他也许就不会牺牲。”
毛主席点燃了一支烟,语气沉重道:“你说我不派他去,他就不会牺牲,这是可能的。但你想一想,我作为党中央的主席,作为一个领导人,自己有儿子,不派他去抗美援朝、保家卫国,又派谁的儿子去呢?”
在毛岸英牺牲这件事上,毛主席没有上纲上线,也没有怪罪任何人。
他一直强调毛岸英只是一名普通的战士,他和千千万万牺牲在朝鲜战场上的志愿军一样,因为战争,总是要死人的。
可同时,他又强调,毛岸英上战场是应当的,甚至是必须的,因为他是毛泽东的儿子。
正因为如此,毛岸英的牺牲显得是那么的伟大!
二、选择让毛岸英的遗骨留在朝鲜
毛岸英牺牲后,关于他骨灰的安葬,出现了两种不同的意见,一些领导人认为毛岸英的遗骨应该带回国内安葬,而另一些领导人认为,为了中朝团结,毛岸英的遗骨留在朝鲜会更好。
在做最后的审阅时,身边人站在毛主席的情感上考虑,都劝他让岸英葬在国内,可毛主席拒绝了,他说: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朝鲜战场有几十万牺牲的志愿军烈士,他们都能迁回国安葬吗?岸英是我的儿子,但他也是志愿军的一名战士,他生在中国,战斗在朝鲜,牺牲在朝鲜,是我们党和人民的光荣,就让他留在朝鲜,与牺牲的同志们在一起吧。”
有了毛岸英的“带头作用”,这才有了后来,几十万人民子弟兵埋骨异国他乡。
三、再三劝说儿媳再嫁
为了不影响儿媳刘思齐的学业,毛岸英牺牲的消息,毛主席一直瞒着她。
每当刘思齐来看望毛主席,问及岸英的情况,毛主席都要强压悲痛,装作若无其事般宽慰着她,这一瞒,就是整整两年!
在这期间,毛主席曾好几次掰着指头,为刘思齐讲述毛家有六位亲人壮烈牺牲了,可话到嘴边,他却始终没有提第六位烈士的名字。
年仅20岁的刘思齐怎么也想不到,这第六位烈士,就是自己日夜思念的岸英。
转眼到了1953年,朝鲜战争都已经结束了,可毛岸英还没有回来,意识到不对劲的刘思齐,越来越急迫地想知道岸英的下落。
直到这时,周总理才将毛岸英早已牺牲的消息,告诉了刘思齐。
刘思齐当场哭得肝肠寸断,见此情景,毛主席也不由得悲从心来,周总理无意间碰到了毛主席的手,他心里咯噔一声,赶紧低声对刘思齐说道:
“思齐,你要节哀,你爸爸的手已经冰凉啦!”
将近一千个日日夜夜,毛主席独自承担着丧子之痛,没有人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然而,作为长辈,还没等刘思齐宽慰他,毛主席就先开口劝慰儿媳道:“今后,你就是我的大女儿。”
毛主席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他不仅时常关心刘思齐的衣食住行,在写信的时候,也将称呼改成了“我的大女儿”、“思齐儿”、“娃”……
为了刘思齐未来的发展和减轻她的痛苦,在她高中毕业后,毛主席又建议她到莫斯科大学深造。
“思齐儿:
不知道你的情形如何,身体有更大的起色没有,极为挂念。要立雄心壮志,注意政治、理论。要争一口气,为死者,为父亲,为人民,也为那些轻视、仇视的人们争这一口气。我好,只是念你。
父字 一月十五日”
字字句句,都是爸爸对女儿的谆谆教导,多年后,刘思齐满怀深情地回忆父亲毛主席:
“在岸英牺牲后,他关心着我的思想、我的学习、我的工作、我的健康,甚至我闲暇时阅读的书籍。到后来,他还像慈母一样地关心着我的婚姻……。”
让很多人想不到的是,毛主席多次劝说刘思齐再婚。
“女儿:
你好!哪有忘记的道理?你要听劝,下决心结婚吧,是时候了……”
为了刘思齐的婚姻幸福,他还到处托人留意合适的对象,后来,有人介绍说在空军学院当教员的杨茂之不错,毛主席又像大多数父亲一样,私下了解了杨茂之的很多情况。
在确定此人的人品、能力、家庭等都没有问题后,毛主席才正式介绍给刘思齐认识。
1962年2月,在毛岸英牺牲11年后,刘思齐和杨茂之结婚,达成心愿的毛主席非常高兴,他不仅亲自写了一副《卜算子·咏梅》赠与二人,还拿出300元钱让刘思齐购置礼品。
这是一种多么伟大的父爱啊!
四、更加用心照顾毛岸青
从1930年杨开慧牺牲,到1951年毛岸英成为朝鲜战场上的第一个兵,毛岸青不仅视毛岸英为兄长,更将他当做是自己的依靠和背后支柱。
当毛岸英牺牲的消息传来,毛岸青原来就脆弱的神经一下子绷不住了,在写给毛主席的信中,他曾无比痛苦地写道:“我脑子里住了一个小人,这个小人总是无休止的纠缠我。”
意识到毛岸英的牺牲对岸青打击太大,为了给他治病,毛主席先是让他在国内治疗了一段时间,见起效不大,在医生的建议下,又安排他去了苏联。
一直到1955年,毛岸青才又回到国内,先后转到青岛和大连疗养。
在疗养期间,毛主席尽管日理万机,但他还是抽出时间来探望和关心毛岸青的个人和生活问题。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毛主席对毛岸青就是这样。
在看到毛岸青屡屡感情受挫后,他煞费苦心劝道:
“你不要说你是毛泽东的儿子嘛,你就说你只是中宣部的翻译,不是很好嘛。我劝你找一个工人或农民出身的人,这对你还有些帮助。你要求高了,人家的能力强,看不起你,那就不好了。整天不愉快生闷气,那还有什么意思呀。”
在大连疗养期间,有一个护士对毛岸青不错,毛岸青也对她有好感,起先毛主席没有表态,但在私下调查过这个护士的背景后,他难得专断道:“这个姑娘别谈了,另找个合适的吧。”
转眼到了1959年,毛岸青已经37岁了,还是个单身汉,毛主席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主动向岸青提起邵华:“你觉得你嫂子的妹妹怎么样?”
在毛主席的“撮合”下,毛岸青开始和邵华通信联系,两个同病相怜的年轻人,通过一封封信件,慢慢越走越近,1960年,二人在大连市委的见证下,正式登记结婚。
婚后不久,由于性格和生活问题,小夫妻矛盾不断,毛主席又悬心不下,经常一边教导岸青,一边劝慰邵华。
此时的毛主席已经是69岁的老人了,他多么希望儿女们能过得幸福啊!
在父亲的教导下,毛岸青和邵华逐渐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邵华也重新回到大学里念书,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和爱好,此后两人一直互相扶持,相敬如宾。
后来,有人提议让毛岸青在中央任职,毛主席看到后,立马用红笔把他的名字划掉了。
秘书不解,毛主席解释道:“岸青是个好孩子,心思单纯,身体柔弱,他不适合和政治搅在一起……”
知子莫若父,自毛岸英牺牲后,毛主席一直用自己的方式爱护着毛岸青。
五、默默珍藏毛岸英的遗物
1990年,中央警卫局在清理毛主席的遗物时,无意中发现了一个装有衣物的小柜子。
这些衣物,都是毛岸英生前穿过的。
据毛主席身边的工作人员回忆,他对个人生活物品基本不上心,可他却瞒着所有人,把毛岸英留下的两件棉布衬衣、一顶蓝色军帽、一双灰色沙袜、一条毛巾,洗的干干净净,叠的整整齐齐,一直珍藏在柜子里!
从毛岸英牺牲到毛主席逝世,中间相隔了26年。
在这26年里,毛主席始终将儿子的这些衣物珍藏在身边,即便他在北京的住所至少搬了5次,即便他对自己的生活毫不在意,他也没有让任何人经手过这些衣物。
看到毛岸英的这些遗物,在场的工作人员全都湿了眼眶,直到这时,人们才发现,毛主席对毛岸英的爱是那么的深沉和细腻,他对岸英的牺牲是那么的在意和悲痛!
他以一种极其私密和个人的方式,珍藏和缅怀着儿子的遗物,这不仅是对毛岸英的纪念,也是一位父亲对儿子深深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