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追思:他苦苦打听一位插队女知青的下落,是为了了却一桩心事

温玉琂 2024-12-23 09:52:04

“秀梅姐,你还记得那三十块钱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愣了好一会儿,这声音有些熟悉,但一时竟想不起是谁。我把手里的茶杯放下,透过窗户看着楼下的马路,心里像被什么拨了一下。

“你是……?”我试探着问。

“我是春林啊,何春林!你还记得吗?”

这一下,我的思绪像被拉回了五十多年前。

那是1970年,我初中毕业,响应国家号召,从宜城到东河村插队。东河村是个偏远的小山村,山路盘旋着往下延伸,一直通向村口的大槐树。村里没有电,晚上只能靠煤油灯照明。我们几个知青被分配到不同的村民家里,我和另一个女知青王晓红住在老村长何大福家。

何村长家有个儿子叫何春林,那年才十五岁,个子瘦小,脸黑黑的,总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别看他年纪小,干起活来却不输给成年人。挑水、劈柴、栽秧,他样样拿手。特别是挑水,他能一口气挑着两桶水爬上陡峭的山坡,脚步稳得像钉在地上一样。

记得刚到村里的时候,晓红和我都不适应。山里的日子苦得很,吃的东西粗糙,每天干完活,浑身像散了架一样。何春林总是默默帮我们干些力气活,挑水、扫院子,甚至连我们每天的劳动工具都帮着准备好。晓红开玩笑说:“这小子不爱说话,心倒是挺活泛的。”

有一天晚上,我听见院子里传来低低的咳嗽声,打开窗一看,原来是何春林。他坐在门槛上,手里捧着一盏煤油灯,身旁放着一件破旧的棉袄。他娘身体不好,总是咳嗽,家里穷得连一件像样的棉袄都没有。他咳了几声,抬头看见我,急忙站起来,笑着说:“秀梅姐,没啥事,天冷了,我出来透透气。”

那一刻,我心里一阵酸涩。

1972年秋天,晓红被调到县里的供销社工作,我一个人留在村里。那时候,村里正忙着秋收,地里的庄稼金黄一片,可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村民们一年到头辛苦劳作,有时候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

有一天傍晚,何春林突然来找我。他站在门口,低着头,手里紧紧攥着一片干枯的树叶。

“秀梅姐,我……我想借点钱。”

我愣了一下,问他:“春林,你要钱干啥?”

他迟疑了半天,才低声说:“我娘的病又犯了,得去县城抓药,可家里实在拿不出钱了。”

那时候,三十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我看着他瘦小的身影,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没多想,我把自己攒下来的钱递给了他。他接过钱,眼眶红了,嘴里一个劲儿地说:“秀梅姐,我一定会还你的。”

冬天格外寒冷,山风呼呼地吹,地上的霜冻得硬邦邦的。何春林的娘吃了药,病情稳定了些,可日子依然苦得很。后来,我被调到县里纺织厂工作,临走前,何春林一路送我到村口,帮我背着行李。他走了十几里山路,脸冻得通红,嘴唇都裂开了。

“秀梅姐,你到了县里,可别忘了咱们东河村。”他说完,低着头转身跑了。

我坐在车上,透过窗户看着他瘦小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回过东河村。生活像一条奔涌的河流,不停地向前冲,我也被卷入其中。工作、结婚、生子,日子忙得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渐渐地,那段插队的记忆被埋进了心底,那三十块钱的事情也早就忘了。

可是今天,何春林的电话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尘封已久的记忆。

“秀梅姐,这些年,我一直惦记着那三十块钱。你知道吗?为了打听你的消息,我找了几十年。”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

我的眼圈红了,声音哽咽:“春林,那三十块钱的事,我早就忘了。你咋还记着呢?”

“秀梅姐,那可是救命的钱啊!这事一直压在我心头,我要是不还你,我死也不安心。”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倔劲儿。

几天后,我收到了一封信,信里夹着一张泛黄的借条,上面写着“借秀梅姐款三十元整,定于秋后归还”。字迹稚嫩,却工整得让人心酸。

信里还夹着一张照片,是村口的大槐树,树下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笑得很慈祥。

2024年春天,我决定回东河村看看。

村里的变化让我大吃一惊。宽敞的水泥路通到了家家户户,村民们住上了砖瓦房,田地里插着崭新的灌溉设施。我几乎认不出这是当年的东河村。

何春林站在村口等我,手里提着一篮子鸡蛋。他一见我,笑着喊:“秀梅姐,你可回来了!”

他比照片上显得更瘦,满脸皱纹,背有些驼了,可眼神还是那么亮。

那天,他带我走遍了村里的每一个角落。村民们都还记得我,见了我一个劲儿地问:“秀梅姐,这些年你过得咋样啊?”我看着村里的变化,心里一阵阵感慨。

第二天,何春林带我去看他娘的坟。坟头上长满了青草,他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字,说:“娘,当年是秀梅姐救了您啊。”

我站在一旁,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临走前,他硬是把三十块钱塞到我手里。我推了又推,他却倔强地说:“秀梅姐,这不是钱的事,这是我的心愿。”

我终于收下了,可心里明白,这三十块钱早已不是当年的三十块钱,它是跨越半个世纪的情谊,是一颗淳朴的心。

可是,就在我准备再次去东河村的时候,我收到了村里寄来的信。信里说,何春林在田里干活时突发中风,没能抢救过来。

那天,我拿着信,泪流满面。

清明节,我去了他的坟前,把那三十块钱连同借条烧给了他。我站在坟前,喃喃地说:“春林啊,这下你终于可以安心了。”

风吹过山间,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仿佛在回应着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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