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余江会发现我身上的伤。
我更没想到,他冲动下会为我杀人。
他不知道,那不过是某人圈套。
看着藏在人群里露出得意笑容的变态,来不及陪余江上救护车,我就被人按跪在地,拷上手铐带到警局。
1
“蒲先生,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面对警官用审视同伙的眼神盯着,我强撑淡定:“你应该去审问犯人而不是我。”
“犯人?据我们所了解信息,余江并没有要作案动机,你真的不知道,他是受谁教唆才杀人吗。”
“还有你身上的伤都是怎么回事?”
“警察同志!”
我指了指墙上的表,极力克制:“审讯时间已经到,要是没有别的事,麻烦放了我,我的演唱会马上开始,粉丝都在等我。”
警官锐利的目光划过我身上,探究转为惋惜:“嫌疑犯在杀人过程中不幸身中6刀……”
他故意吊着我,直到瞧见我脸上露出他满意的慌张,才悠悠说:“虽然抢救及时,但仍然昏迷不醒,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了。”
我顿了顿抠紧手心:“谁会去看一个杀人犯呢。”
走出警察局的时候,衣服上沾染余江的血液还没干涸,风一吹冷得像要刺进骨子里。
一大群八卦记者把我团团围住。
“听说你和杀人犯存在不正当关系,请问是否属实?”
“有人举报,是你暗地里挑唆他去行凶杀人,你对此怎么解释。”
“据知情人爆料,你曾被受害人性侵过,是真的吗?”
眼前的人举着话筒,怼在我嘴边,他们说出口的问题,比警察提的还要刁钻百倍。
那些不堪痛苦回忆,一刀刀剐得我体无完肤。
是啊,余江是为我才去杀人的。
他宁可拼了自己的命,也要保护我。
被血都要浸透的他,直到昏迷前还拼尽全力告诉我:“快跑,装作不认识我,拿着这张卡去国外,换一种生活。”
可是他不知道,我一直都是“那个变态”的猎物,根本挣脱不掉猛兽的捕杀。
2
我被记者问的快要虚脱倒地,经纪人带着保镖阻拦了这群吃人血的家伙。
他把我塞进车里后,气喘吁吁问我:“到底发生什么,那个疯狗怎么会杀王总。”
听到用“疯狗”来形容余江,我下意识皱眉,却没表现出不满。
换掉身上带有血渍的衣服,似无所谓耸肩:“你都说他是疯狗,疯狗咬人需要理由吗。”
轻飘飘一句话,却直接激怒经纪人。
“他杀不杀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为你杀的。”
“被他刺伤的王总,现在还躺在医院。”
我攥紧手中纸巾,对着化妆镜冷笑:“那个老头没被杀死吗?”
车急刹一顿,经纪人不小心磕到车窗,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蒲司我求求你能不能往心里去,他要是死了,你的小男友还能活着见到阳光吗!”
“现在所有项目都要跟你解约,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跪或睡还是去舔,总之你必须去医院求王总原谅。”
“求得原谅吗……”
脸上最后一滴被溅染的血擦干,我收起笑容缓缓转头看向满脸焦急的男人:“我求他去死才对。”
经纪人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错愕盯着我。
我勾嘴,拍拍他肩膀,打趣:“看把你吓的,那尊大佛我供着都来不及。”
“你放心,余江的谅解书还要求着他签,我不会在这时候惹麻烦。”
他松了口气,看向我搭在他肩膀的手。
眼底厌恶一闪而过,而后不着痕迹的躲开。
我收回手,垂眸。
也许在他们眼里,男同不算什么。
但被人玩烂的男同,说“脏”都是在夸他。
3
经过这么一闹,经纪人取消我精心准备两年的演唱会。
怕我反抗,他在去医院的路上还假惺惺安慰我。
“只要你把王总哄高兴了,要什么没有。”
我随意“嗯”声,低头无聊刷着新闻。
毫无意外,铺天盖地全是我的黑料。
昔日维护我的粉丝全都宣称脱粉。
打着维护正义的名声逼我退圈。
看样子,“那人”是怕我会因为余江的事激起反抗欲。
他想用言论逼我妥协认错。
医院围的记者比警察局还要多上几倍。
听他们谈话才得知,余江也是在这里抢救。
我怔在原地,脚像灌了铅。
一种恐怖的感觉贯穿全身。
“他”那么有钱,怎么会来这种小医院。
还是和余江同一层病房。
他到底想对余江做什么。
经纪人没想到我会这么积极,在后面小跑跟着我从员工通道到达病房。
开门那刻,他把我推进去后,自己停留在外面。
毕竟除了我,没人愿意在这时候触霉头。
房间里谈话声戛然而止。
我和正在对记者交谈的男人,视线撞到一起。
他优雅推了下镜框,嘴边挂着伪善笑意,对记者礼貌说:“我的父亲需要休息,我们改日再聊。”
记者识趣关门退出。
顿时,硕大的VIP房间除了插呼吸机闭眼躺着的王总,只剩下身姿挺拔单手插兜的男人。
房间没有外人后,男人收起虚伪笑容,步步向我逼近。
直到把我抵靠到墙面,让我逃无可逃。
他掐上我的脖颈,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你的小男友让我们公司股价遭受震荡,该怎么惩罚你。”
4
都说王总专好男色。
即便已经60岁,可从他房间里走出去的男生没有两三天就能下得了床的。
虽然他行为奢靡淫乱,但他儿子王晋却是业内楷模,正直大爱。
不光经常去慰问留守儿童,慈善捐款已达百亿。
他常常对记者说:“父债子偿,我只能尽力去做些善事弥补。”
只有我知道,真正的恶魔明明是他。
他极其善于伪装。
我曾亲眼看到一个偶像练习生被王总和那些权贵折磨濒死,还以为王晋是救赎,把那些辛苦收集到的罪证给他,求他帮忙。
他假意给人希望又亲手将人推入深渊。
小鲜肉在他眼前不停求饶,他却逼着他把那些被火点燃的证据全都吃掉:“真是蠢死了,我怎么会傻到大义灭亲,举报自己父亲。”
他露出比魔鬼还恐怖的笑容警告我:“阿司你可不要学他妄想摆脱我们。”
当时我摇摇头,露出乖巧的笑。
蛇打七寸。
他们知道,我的软肋在哪,一旦有叛逃的想法,他们只会让我生不如死。
就像现在,他们用余江来警告我,不要生出歪心思。
我想不通。
明明我已经像傀儡,任由他摆布。
王晋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们,让他对余江下手。
5
“你在生气。”
王晋用一种猫捉到猎物的眼神盯着我,我浑身都在抗拒却还只能装作享受。
“没有,我是来替余江道歉的。”
我低头卑微,但还是刺激到了他。
“道歉,你凭什么替他道歉,你还是喜欢他?”
他走到王总的病床前,握住氧气管。
我瞪大眼,震惊看着眼前阴狠冷漠的男人。
“你说,我最爱的父亲要是被你那个小男友杀死,我还有理由签谅解书吗?”
他把玩氧气管,床上躺着的中年男人渐渐面露痛苦。
他高高在上,俯视蝼蚁般看着我。
他才是那个疯子。
我知道,如果我的反应不让他满意,王晋真的会立刻让王总一命归阴。
我闭上眼,手指麻木解开纽扣。
衣服脱落,被扔到地上。
身上被他残虐后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
我挪动步子伸手环上男人健硕的腰身。
像我这样烂人,不能在拖累余江。
只要能获得谅解书替余江减刑,就算死在他身下我也会答应。
王晋倏忽笑了:“看看你的贱样,哪有大明星的样子。”
不知道他手指按了哪里,病床旁的挡帘缓缓拉开。
进来时没有仔细看,原来这是间双人病房。
格挡消失后,我看到余江正双眸紧闭面色惨白躺在另一张病床上。
那么鲜活的人,一动不动。
心被人狠狠揪住蹂躏。
我触电般收回环在王晋腰间的手。
想要走过去的时候,却被动怒的男人狠狠拉住。
“教训不够吗,你想他死对不对。”
他的话提醒了我。
对,我是脏的。
是我,都是我才会害他成了这样。
我根本不配触碰他。
“啧”
一直看戏的男人抱肩,居高临下。
我如惊弓之鸟,抱紧男人。
他满意的摸上我的头。
“余江要是知道一手养大的男人觊觎他,他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你恶心。”
“阿司,其实你和我是一类人,你该爱的是我。”
“你现在已经脏了,他不会在要你。”
“都是为你报仇,他才这样的。”
他说的每句话都直戳我的命脉。
那是我压抑在心底最肮脏最疯狂的念头。
我抱着头,滑落跪地。
眼泪夺眶而出,我却只能哀求。
“求你,求你不要再说了。”
6
那年,烂赌的父亲被一帮讨债逼得要拿我抵债的时候。
被混混簇拥在中间的余江突然笑了。
他那张好看的脸,即便挂上讥讽,也依旧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你当老子是垃圾站?”
“我看你存心想害死老子是不是。”
他真的很厉害。
脚踩着父亲那条被打断的腿,竟把比恶魔还恐怖的父亲压制半分不敢反抗。
看着身边不停在磕头的父亲,我心中升起一丝希望,抱住他的腿,怯怯叫哥哥。
“哥哥,求你带我走吧,我会做饭、洗衣服、打扫房间,而且……我一天只要吃半个馒头就好,不用费你多少钱的。”
求求你解救我,逃离这个生不如死的地方吧。
拜托。
混混对上我的视线,愣了愣。
可能没想到,父亲被他打成这样,我还愿意主动贴近。
他嫌弃捏我的脸:“臭小子,叫谁哥哥呢,老子不认识你,滚一边去。”
我看着他的牛仔裤被我蹭脏,咬着牙,在一群混混的哄笑声里,像打不死的小强。
被他踢开又爬回来。
我死死抓住救命绳索,恳求着他能救赎。
事实证明,像我这样阴沟里的臭老鼠,即便有利用价值也根本不配拥有救赎。
7
余江没有带走我,我被父亲像提溜狗一样把我吊起来。
即便他废了一条腿,还是能轻易抓住我。
“蠢货,养你有什么用,还不如小姑娘能出去卖。”
他啐了一口,像是想到什么,兴奋起来。
“走。”
我被打得昏昏沉沉,可还是听出他算计的语气。
“不要,我……”
拒绝话来不及说完,就被他按着头磕在凳角。
“反了天,你个小杂种,敢违逆我。”
屋里霉味混着流淌下来的血腥味,刺激着两天没有吃饭的我。
我不停干呕却什么东西都呕不出来。
父亲生拉硬拽,把我带到一个挂满彩灯,有很多名保安巡逻的地下。
我不知道这是哪里,只知道我要被他当成物件卖了。
那群人死按我的手脚,把我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全都褪去,明明身上某些部位并没发育完全,但还是被人强制换上令人屈辱的紧身衣。
我稍有反抗,就会有人恶狠狠扇我嘴巴。
那些毫不掩饰的眼光肆无忌惮打量着我每一寸皮肤。
身为男生的我,居然体会到被人视奸的恐惧。
而我的父亲,还在因为价格不满意,跟人讨价还价。
我被关进笼子推上竞拍台。
我想装作不害怕,但身体止不住发抖。
底下竞拍者们,对这种情形,习以为常,只有在听到我的年龄那刻,开始幸灾乐祸举牌叫价。
我听到有人问:“男生怎么玩?”
“男生——可比女生好玩多了。”
“玩完以后视频发到暗网,别说回本,极品的都能让你身价翻两倍。”
身材油腻,满脸痘印甚至比我父亲还要老上许多的男人,贼眉鼠眼盯着我。
他是出价最高的。
父亲也听到他们的谈话,在落锤的时候不顾保安阻拦,像狗一样爬上台。
“不卖了,说什么都不卖了。”
有人拿电棍要电他的时候,他大喊:“我儿子有那种病,我是为你们好。”
我知道他并不是良心发现后悔,而是发现我可能有更大的价值。
父亲还是太天真了,这里哪是什么讨价还价的场所。
他被保安像垃圾一样扔了出去,而我最终被一个老男人拍到手。
不知是父亲那句话被老男人听进去了,还是什么。
老男人看我浑身没一块好的地方,犹豫一番还是叫手下领我去了医院。
坐在主驾驶的人,骂了一句:“处理尸体麻烦死了。”
副驾驶接着说:“我感觉王总这回应该会收着点,好不容易碰上这么嫩的。”
“我看未必,这小子太瘦了,手感不好。”
俩人甚至直接当着我的面,就我今天“能不能死”押起注来。
不知怎么,这么绝望的时刻,脑海中居然映出余江那张清隽张狂的脸。
8
我趁他们停车等红绿灯的时候,开车门夺命飞奔。
心快从嗓子里蹦跳出来,我的脚步丝毫不敢放慢。
转到巷子里,我为自己能够活下来而庆幸时。
漆黑的夜里突然有双手,紧紧捂住我的嘴巴。
“别动。”
好听略带熟悉的音色在我耳边响起。
我不自觉放松几分。
是余江。
正要去找的人没想到出现在眼前,那是我唯一一次觉得老天对我不薄。
我点头表示配合。
他从我嘴巴上收回手,自然整理衣物。
借着时有时无的月光,我抬头悄悄打量起他。
长期营养不良,不光瘦的皮包骨,也让我比同龄孩子落后一大截。
所以我连他的胸都没有够到。
他发现我的目光,嘴角勾起若有似无得笑声。
“臭小子,眼都看直了,老子就这么好看。”
我慌张低头,触碰间摸到黏糊糊的液体。
血!
这么晚,他身上有血,还在巷子里躲着,难道他也被仇家追杀。
我脑袋一抽,脱口而出:“有人杀你,需要我帮你引开吗?”
他诧异盯向我,逐渐向我逼近。
我感觉到近在咫尺的呼吸,心中一阵慌乱。
远处,一群人握着刀逐渐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