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赵日尧
编发/史乎文乎
注:为使得大家阅读流畅,文章包含虚构情节。文章免费,因为长文限制(3500字),5秒广告后,即可正常阅读。
1975年1月3日,我应征入伍。到部队后,在通信团教导队进行了为期十个月的无线电维修培训后,我被分配到易县机场通信营修理所,成为了了一名无线电技工。
在通信营修理所当了两年多无线电技工后,1978年8月的一天,营部和所领导分别找我谈话,说导航连定向机是技术含量很高的导航设备,需要技术骨干,因此决定调我到导航连定向台工作(当时,我们通信营有三个连,一连是报务连、二连是外线连、三连是导航连)。接到命令后,我回宿舍整理好行李,然后背上背包,就去了导航连。当时的我,想法也很简单,咱当兵的,哪里有需要,就到哪里去。
任何一个机场,为了保证飞行安全,特别是安全着陆,都有一套导航系统。飞机在空中时,是靠着罗盘导航大致有一个方位,但接近机场时,就完全靠导航系统了。当时,我们定向台距离机场跑道延长线大概有三千米,与远距(远距离)导航台毗邻。无论是近距导航台(距离机场跑道延长线大概一千米),还是远距导航台,都是与飞机同频率固定连续发射无线电信号,经飞机接收后,引导飞机校正机场跑道方位。
定向台,顾名思义就是为飞机在一定空域内确定航向,引导飞机精确定位机场和降落在跑道中心线。其原理也不复杂,就是定向机将接收飞机发射的无线电波,经一系列元器件转换为扫描线显示在荧屏的刻度上,荧屏上有从零到三百六十度刻度,每个刻度都表示一个方位。比如,三百六十度表示机场在飞机正北,九十度表示正南,零度表示正东,一百八十度表示正西,其他度数都在这些方位之间,所以一说多少度,飞行员就知道机场的方位了。
而且,飞行员在空中说话时,都是使用规范用语。比如,飞行员对我们定向台常见的规范用语就有这几句,“3号(定向台编号),209(飞机编号)要航向”,我们回答,“209航向57(7不念七,念“拐”),或209航向机场上空”,飞行员再回复,“明白”。
一般天气很好,如晴空万里、万里无云时,飞行员用眼睛就可以看到机场对准跑道,也不用我们定向。只有在空中迷航、或天气不好、或飞仪表(座舱用黑布遮盖,完全靠仪表指示)、或飞复杂气象时,才需要我们进行定向。要知道,扫描报出误差一度,飞机就要偏离跑道中心线三米,误差两度,飞机就降落在跑道外了。因此,定向员的工作十分重要,所以领导经常说,“定向台平时不用你们,但到用时绝对不能出错”。
当时,我们定向台有三名定向员,一名油机员(台里配备一台发电机,在停电时要确保正常供电),每天不用出操,也不检查内务,轮流值班。我们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宿舍等候机场电话,准备随时上车开机。到上机值班时,就辛苦一些,冬天时,棉衣裹着棉大衣;夏天时,就只穿一件背心。但只要不值班,在宿舍看书、写家信、聊天都行,倒也十分自在。
定向台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开机校正机器。但无线电设备,特别是这种定向机,各类元器件有上万个,往往检查时好好的,一用就出问题。有一次,正轮到我值班时,飞行员要航向,我先看扫描线形状,飞机已飞至机场上空。但当飞行员再要航向,要校正对准跑道时,扫描线却乱了,也就是跑道在西南方位,扫描线却指向相反的东北方位。
当时看到这种情况,我一下就急了,但飞行员在空中,又连续三次要航向。没了办法,我只好凭着经验试着报航行,可飞行员说航向不对。紧接着,机场带班指导员电话就打过来了,急促地问我航向怎么回事。我如实向指导员报告,说机器突然出现了故障。听了我的话,指导员又让我赶紧排查,尽快处理好故障。
但这定向机里的上万个元器件,只要有一个出了问题,结果都是扫描线不正常。这种情况,我在教导队学习的故障排除法,根本来不及。于是我又打开机器箱体,发现也没有焦糊味(一般元器件烧了,都会有一股焦糊味)。于是我又仔细思考,感觉可能是元器件接触不良,我又想起学过的敲击修理法,于是就用力一推合上箱体,然后再重新打开机器,没想到,扫描线居然正常了。就在飞行员再次询问航向的时候,我及时的把航向报了出去。这时,我听到了飞行员大声的回答,“明白”。
听了飞行员的回复,我松了一口气,因为这说明我报的航向,与飞行员的判断一致。因此,没一会儿,我就看见一架飞机从我的头顶呼啸而过,然后准确地驰向跑道。见状,在场值班的指导员,也立马打来电话表扬了我,说我排除故障很快。这件事我后来又仔细分析,感觉不是机器故障,可能是从发电厂发出的交流电相位反了(很少出现这种情况),就是交流电的副半周先到了负载上,这种情况导致的结果,就是扫描线反映在荧屏上度数正好相反。
就在这件事发生不久后的一天下午,当时的我,正坐在宿舍看书。这时,值班电话里忽然传来指导员的声音,“小赵,你现在上车看看机器,是不是出了什么故障”。当时值班的是另一位老兵(1976年兵,我俩关系很不错),平时专业技术也很过硬。光阴似箭,到今天,转眼四十多年过去了,写到此时此刻,写到这位战友时,我还真是有点想念他。
虽然这位战友,专业技术也很过硬,但我一听指导员点名让我前去,心里还真是有点犯嘀咕。但没办法,指导员已经发话了,我只好硬着头皮来到车上。到了车上,听战友一说故障现象,我心里顿时有了谱。原来,这次的故障,与我上次碰到的故障一模一样,于是我立马告诉值班战友怎么处理,“你先拉出箱体,再合上,然后开机”,值班战友按照我的方法,再一试,机器果然正常了。
远距导航台和定向台,都没有围墙,都是开放式。除了机器设备室一般“闲人免进”外,附近村子的乡亲们是我们的常客,他们经常来喝口水、歇歇脚,跟我们聊聊天。当时,与我们机场相邻的一个大队,还给了我们几小块地,种上麦子、地瓜、花生后,每到夏天、秋天,我们也有一番收获的喜悦。有时,修理所的战友来了,我还给他们煮地瓜、花生吃(在所里,可没有这种待遇)。当时,我们两个台还养了一头猪和一只狗,那年,生了八只小猪仔和四只小狗仔,很是可爱。但没办法,我们条件有限,实在是养不了这么多,于是全都送给了老乡。
我们两个台(远距导航台和定向台),一共九位战士,平常一日三餐,都在一起吃(当时,我们后勤灶的伙食标准是每人每月0.65元)。但因为没有专门的炊事员负责,所以我们是每人轮流做一星期的饭,当班做饭的做什么,我们就吃什么。但因为都是些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做的饭根本说不上好,但只要饭熟、量大,能吃饱就行(我吃饭不挑食的习惯,也是在这时养成的)。每每遇上我做饭,虽然不太熟练,但我还是变着法的,给大家做些花卷、肉卷、烙饼、擀面条。而且,当时的我,在几天的摸索下,甚至还学会了做肉皮冻,因此大家都说,“老赵做的饭好吃”。
因为我们两个台远离机场营房(直线距离大概有三千米,再加上村庄、沟坎,每每绕路走过去,有十公里的路程),洗澡就成了问题。夏天倒是好解决,可一到了冬天,我们只能在去连里开会时,抽时间洗澡。在定向台的生活,虽然很自由,但时间一长,就有些无聊。因为台里就我们那几个人,不像在机场营房时,人多热闹。
再加上当时,我们台里没有收音机,只有一部九寸的黑白电视机,而且一到晚上,赶上导航开信标机时,由于频率相近(有干扰),电视也看不了。经常是,我们几个看电视正看得起劲,突然来电话说,让开信标机导航。闻言,我们只好无精打采的关上电视。虽然条件并不好,但我们“苦中作乐”,每天都是快乐的生活着(当时的我们想,再怎么说,我们也比偏远地区的战友们条件好,他们才是真的不容易)。
就这样,我在定向台度过了一年难忘的时光,时间转眼来到了1979年10月。10月下旬的一天,我照常工作着时,连部和营部的领导,忽然先后找我谈话,说师部因家属工厂生产需要,要借调我前去帮忙。就这样,我又收拾好行装,背起背包,去到了师家属工厂(当时,家属厂的家属们每个月工资是36元)。在家属厂工作和生活了一年多后,在1981年3月,我退伍回到地方。当时,在退伍前,两个台的战友们,还特地把我接回去,给我们两个即将退伍的老兵,举行了告别宴(现在想起,还是十分感动)。
前几年,一位在部队时关系很好的老乡,还专程来看我(我退伍时曾去他家告别,给他孩子买了罐头和橘子汁),给我捎来了他们两口子亲自剥的花生仁和晒的粉条。我很是感动,作为回礼,我给老战友买了一些天津特产(天津大麻花等等),还送给他一块手表做纪念。我跟老战友两天的相处很是开心,只是当我俩谈起定向台时,都是忍不住的叹息(定向台早已留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只剩下了几棵老乡们种的柿子树)。
到今天,我离开定向台、离开部队已经四十多年,早已物是人非,只是每每想起当年在定向台生活的一点一滴,想起当年的战友们,我还是忍不住的热泪盈眶。战友们,我希望你们安好。
我想,等有机会了,我一定要再回定向台看看,看看老乡,看看那里的山山水水,看看我曾操作过的定向机,看看那留在我记忆深处的易县机场定向台。
—完—
写得不错[点赞][点赞][点赞]
有了当兵的历史,一辈子不后悔!
在工作中能遇到开明的领导和三五个知已,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剑拔弩张真的是行了大好运了。可是我怎么遇到的净是不够揍的呢?
两洞勾,五拐
写得非常好,读了,挺感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