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亲王世子因罪废黜,或者无子绝嗣后,能否再册立一位新世子?

楼哥看明史 2024-12-09 22:11:33

前言:在汉朝初年,诸王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称为王太子。比如“大汉棋圣”景帝刘启,当年还是皇太子的时候,和吴国太子刘贤下棋,一怒之下将对方砸死。吴王刘濞引以为恨,最终发动“七国之乱”。

孝文时,吴太子入见,得侍皇太子饮博。吴太子师傅皆楚人,轻悍,又素骄。博争道,不恭,皇太子引博局提吴太子,杀之。—《汉书·卷三十五》

汉景帝刘启剧照

此后为了压制诸侯国,将其太子之名改为世子,遂历代延用。大明开国之后,鉴于元代宗室孱弱,以至于皇权旁落的教训,朱元璋封建诸王,让他们统帅大军坐镇边疆。当时除了亲王,几位王世子也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此后虽然历经削藩,亲王权力大减,但王世子在藩国中依然具有独特的地位。比如《皇明祖训》中有一条“凡王世子必以嫡长”,妄图夺嫡者要么废为庶人,要么发配边疆。那么问题来了,如果王世子本人因罪削爵,或者早逝无嗣,还能另外再立一位世子吗?

世子被废

大明王朝第一位被废黜的世子,是谷世子朱赋灼。其父朱橞,太祖朱元璋第十九子,永乐十五年(公元1417年)因意图谋反被削爵除国。谷国都没了,朱赋灼被废之后,自然更不可能再有一位新的谷世子。

谷王朱橞(右)剧照

那么如果只是世子被废,藩国依然存在,还能再立一位新世子吗?我们来看看明代历史中的实例。

岷世子朱徽焲

朱楩,太祖朱元璋第十八子,洪武二十四年(公元1391年)封为岷王,原本的封国为陕西岷州(今甘肃省岷县),后改为云南,永乐二十二年(公元1424年)迁国湖广武冈州(今湖南武冈)。

朱徽焲,朱楩嫡长子,永乐二年(公元1404年)封岷世子。宣德元年(公元1426年)的时候,朱徽焲上奏朝廷,称弟弟镇南王朱徽煣有“诬毁仁庙,诽谤朝廷”的行为。当朝皇帝宣宗朱瞻基非常震惊,将兄弟二人一起召到北京来当庭对质。

宣宗朱瞻基剧照

结果出人意料,镇南王一口咬定兄长和王府内使陈荣一起诬陷自己。宣德二年(公元1427年)二月,宣宗更是下旨将陈荣斩于市,朱徽焲则发回武冈州由岷王自治,实际上将其废黜。

贻书岷王曰:“徽焲等大逆不道,获罪天地、宗庙,罪在不赦。今遣之归,并封所造诬词往观,在叔祖自治。”—《明宣宗实录卷二十五》

此事很有蹊跷,笔者的怀疑是朱徽焲当年在南京长住之时,和宣宗的二叔汉王朱高煦颇有交集。故而皇帝在废黜汉王之后,将这位岷世子也一并斩草除根。

武冈岷王府复原图

朱徽煣,朱楩嫡次子,永乐二年(公元1404年)封镇南王。虽然朱徽焲被废黜,但朱楩在此后的二十多年时间里面,从来没有上奏朝廷,请求将朱徽煣立为世子。景泰元年(公元1450年)朱楩去世,谥曰庄,景泰三年(公元1452年)朱徽煣由镇南王进封岷王。

楚世子朱英燿

朱桢,太祖朱元璋第六子,洪武三年(公元1370年)封为楚王,洪武十四年(公元1381年)之国武昌府(今湖北武汉),永乐二十二年(公元1424年)去世,谥曰昭。

自昭王之后,历代楚王分别为:昭王嫡长子庄王朱孟烷、庄王庶长子宪王朱季堄、宪王之弟康王朱季埱、康王之侄靖王朱均鈋、靖王嫡长子端王朱荣㳦,直到嘉靖十五年(公元1536年)由长乐王进封楚王的端王庶长子朱显榕。

明代楚王府位置图

朱英燿,朱显榕嫡长子,嘉靖十六年(公元1537年)十二月册封为楚世子。由于不忿于父王偏爱幼子,外加自身常和一些小人在一起“淫纵不法”,世子和楚王之间产生嫌隙,并由此“惧而生怨”。

嘉靖二十四年(公元1545年)正月十八日,朱英燿在王府缉熙堂中大摆筵宴,并邀请父王过来赏灯。未曾想酒过三巡,世子突然命人“举炮为号”,十数名死士从内屋冲出“椎梃乱下”,将毫无防备的楚王活活打死。

嘉靖二十四年(公元1545年)九月,当朝皇帝世宗朱厚熜做出裁决,将朱英燿“斩之于市”,尸体烧成灰而且不准收敛。

制曰:“英燿悖逆天道,主谋弑父,罪恶无前,覆载不容。既经差官勘实,多官会议明白,皆欲明正典刑。朕不敢赦,其命公朱希忠祭告皇祖,斩之于市,焚弃其尸,不许收葬。”—《明世宗实录卷三百三》

楚愍王朱显榕墓园

朱英㷿,朱显榕庶第三子,父王被害之时年仅四岁。朝廷等不及再将他封为世子,直接在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命其袭封楚王。

荆世子朱常泠

朱瞻堈,仁宗朱高炽第六子,永乐二十二年(公元14245年)封为荆王,宣德四年(公元1429年)之国江西建昌府(今江西南城),正统十年(公元1445年)改迁湖广蕲州府(今湖北蕲春),景泰四年(公元1453年)去世,谥曰宪。

宪王去世后,其嫡长子朱祁镐袭爵,即靖王。靖王去世后,其嫡长子朱见潚袭爵,但却在弘治五年(公元1492年)因为“戕害骨肉,渎乱人伦”的罪名,被削爵废为庶人。

弘治七年(公元1494年),靖王之孙朱祐橺袭爵,即和王。此后历代荆王分别为和王嫡长子端王朱厚烇、端王长孙朱翊钜于嘉靖三十四年(公元1555年)袭封荆王。

蕲州荆王府复原图

朱常泠,朱翊钜嫡长子,嘉靖四十一年(公元1562年)封为荆世子。隆庆三年(公元1569年)二月,朱常泠因为“残贼淫纵”的罪名,被降为庶人闲宅禁住。由于凤阳高墙内犯罪宗室众多,到了明朝中后期,朝廷通常在“该省城内择空闲宽敞所在”盖造闲宅,以关押罪宗。

朱常(氵言),朱翊钜嫡次子,隆庆三年(公元1569年)四月封为泰宁王。隆庆四年(公元1570年)朱翊钜去世,谥曰恭,万历三年(公元1575年)朱常(氵言)由泰宁王进封荆王。

世子无嗣

如果是世子是因罪削爵,朝廷为了以儆效尤,不再册立新世子,似乎也无可厚非。另外我们知道,世子如果有儿子,如果他死在亲王前面,朝廷一般会册封世孙乃至世曾孙。但如果世子无嗣,能不能再立一位世子呢?

唐悼简世子朱芝壐

朱桱,太祖朱元璋第二十三子,洪武二十四年(公元1391年)封为唐王,永乐六年(公元1408年)之国河南南阳府,永乐十三年(公元1415年)去世,谥曰定。

南阳唐王府博物馆

定王去世后,其嫡长子朱琼烃袭爵,即靖王。靖王无嗣,由其嫡弟朱琼炟袭爵。当时定王共三子,长子朱琼烃、次子朱琼燀、第三子朱琼炟。因朱琼燀为庶出,故而才由朱琼炟以“兄终弟及”的方式袭封唐王。

朱芝壐,朱琼炟嫡长子,正统九年(公元1444年)封为唐世子。正统十二年(公元1447年)六月,朱琼炟还兴致勃勃地向朝廷上奏,称世子“婚期在迩”,南阳府“地方偏僻”,希望能去江南采买纻丝、纱罗等物作为聘礼,得到了当朝皇帝英宗朱祁镇的特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正统十三年(公元1448年)十一月,朱芝壐去世,年仅十六岁,谥曰悼简。刚刚册封的世子妃胡氏自经殉葬,朝廷特赐谥曰肃贞。从史书记载来看,朱芝壐是明代第一个绝嗣的世子。

王府山:位于原唐王府花园内

朱芝址,朱琼炟嫡次子,正统九年(公元1444年)封为舞阳王。到了成化十年(公元1474年),六十三岁的唐王朱琼炟自觉精力已衰,于是向朝廷上奏,恳请册立舞阳王为世子并管理府事。然而礼部硬邦邦地回复查无先例,代管府事可以,立为世子不行。

乙丑,命唐王琼炟嫡次子舞阳王芝址代王理府事。先是王奏世子芝壐早丧。臣今六十三岁,倦于治事。欲乞改封舞阳王为世子。事下礼部,言无例,故有是命。—《明宪宗实录卷一百二十七》

成化十一年(公元1475年)朱琼炟去世,谥曰宪,成化十三年(公元1477年)朱芝址由舞阳王进封唐王。

崇王府特例

朱见泽,英宗朱祁镇第六子、宪宗朱见深同母弟,天顺元年(公元1457年)封崇王,成化十年(公元1474年)之国河南汝宁府(今河南汝南),弘治十八年(公元1505年)去世,谥曰简。

崇王与宪宗生母周氏画像

自简王之后,历代崇王分别为:简王嫡长子靖王朱祐樒、靖王嫡长子恭王朱厚燿、恭王嫡长子庄王朱载境,嘉靖三十七年(公元1558年)庄王嫡长子朱翊(钅爵)由崇世子袭封崇王。

朱常(氵疌),朱翊(钅爵)庶次子,万历元年(公元1573年)封为泰和王,万历六年(公元1578年)改封崇世子,万历十一年(公元1583年)去世,无嗣。

虽然此前包括淮府世子朱见濂、庆府世子朱鼒櫍、鲁府世子朱寿(钅爵)去世之后,都未重新册立世子,但是朱翊(钅爵)不信这个邪。

一来简王是宪宗皇帝的亲弟弟,和当今皇室关系匪浅。二来崇王府子嗣单薄,到万历十年(公元1582年)的时候,有爵位的男性宗室只有十人,其中郡王三位、将军七位。

神宗朱翊钧画像

朱常津,朱翊(钅爵)庶次子,万历九年(公元1581年)封为南阳王。世子薨逝后,朱翊(钅爵)派人进京向礼部仪制司郎中赵世卿行贿,让他想办法在朝堂上吹风,改立南阳王为崇世子。

礼部言:“崇王乞改封第二子南阳王常津为世子,妃钟氏为世子妃。”诏改封恐有朦胧情弊,行抚按查核以闻。—《明神宗实录卷一百五十六》

经过一番博弈,神宗在万历十四年(公元1586年)同意改封朱常津为崇世子。万历三十年(公元1602年)朱常津去世,五名妾侍相继生下遗腹子。万历三十八年(公元1610年)朱翊(钅爵)去世,谥曰端。万历四十年(公元1612年),朱常津庶第四子朱由樻袭爵,他也是明朝的末代崇王。

结语:从本文的梳理来看,明代亲王世子的排他性,甚至比皇太子还厉害。比如成化八年(公元1472年)悼恭太子朱祐极夭折后,明宪宗在成化十一年(公元1475年)又册立第三子朱祐樘,即日后的明孝宗为皇太子。

而世子无论是夭折还是废黜,朝廷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允许再册立一位世子,哪怕亲王力请也不行,比如当初的唐王朱琼炟。但是到了晚明礼崩乐坏,比如崇王府不但庶子在父王还没到五十岁,就被封为世子。甚至世子死后,还能再立一位庶子为世子。末世气象,莫此为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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