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蝉鸣聒噪得刺耳,桌上的电话记录纸被汗渍洇湿了一角。72岁的康克清放下听筒时,

访枫说人间百态 2025-03-15 10:17:36

窗外蝉鸣聒噪得刺耳,桌上的电话记录纸被汗渍洇湿了一角。72岁的康克清放下听筒时,手指还在微微发抖,那张写着"朱国华案已报最高法核准"的纸片,轻飘飘地,却像块烧红的铁。 她记得最后一次见那孩子是在四年前。刚参加工作的青年穿着笔挺的铁路制服,胸前的铜纽扣擦得锃亮,笑着接过奶奶递的绿豆汤。谁曾想那座小洋楼里的留声机夜夜笙歌,白衬衫下藏着的竟是二十多个姑娘的眼泪。 "您看这通报......"秘书捧着文件夹的手有点不稳。康克清摆摆手,墨水瓶映出她鬓边的银丝:"老总走前说过,孩子不争气就按规矩办。"这话像是说给满墙黑白合影听的,照片里穿粗布军装的夫妇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背后是延安的黄土坡。 天津卫的老街坊还记得,严打那会儿警车在五大道转了三圈。审判庭上的年轻人早没了往日的倜傥,听着公诉人念出"流氓罪"三个字时,突然扭头望向旁听席——那里空荡荡的。他大概在等那个能救命的电话,可电话线早被奶奶亲手剪断了。 处决令下达那天,康克清在书房临摹朱德的字帖。砚台里的墨汁结了冰碴,毛笔尖洇透宣纸,力透纸背地写着"正"字。儿媳赵力平瘫坐在沙发上抽泣,她只轻轻说了句:"当年你公公被国民党悬赏十万大洋,也没弯过脊梁。" 黑色轿车碾过长安街的梧桐叶,司机从后视镜偷瞄。老太太突然开口:"刘师傅,你老家在霸县吧?"得到肯定答复后,她望着窗外飞逝的宫墙:"五三年发大水,老总把家里棉被全捐了,警卫员冻得直哆嗦——咱家人骨头硬,跪不下去。" 法警的枪声响起时,康克清正在政协开会。她突然停下记录,钢笔尖在纸上戳出个墨点。散会后有人看见她在休息室对着朱德遗照发呆,玻璃相框上凝着两行水痕,很快被苍老的手指抹去了。 胡同口的老裁缝后来念叨,那天黄昏看见个老太太在护城河边烧纸。火苗舔舐着黑白照片,灰烬里依稀能辨出军装领章上的三颗星。北风卷着余烬飘向中南海的方向,像群迷路的萤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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