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和老陈搭伙过日子，他儿子刚上高中，我闺女在读职校。 我们在朝阳区合租两居室，房租每月5600各出一半。 他当电工包工头，我在超市当理货员，说好生活费AA，各自管孩子开销，连给老家寄钱都分得清清楚楚。 上周二切菜划破手住院，查出血糖值飙到19.8，医生让交三万住院费。 老陈掏钱时说了句"先用着"，我攥着缴费单眼眶发酸。同病房张姐还夸他仁义，说她家那口子连卫生巾钱都要记账。 出院那天他妹妹开车来接，后备箱塞着三箱特仑苏牛奶，说是他妈让带的。车刚开到小区门口，老太太杵在保安亭旁边，花布衫口袋里露出半截账本。她当着我面掏出计算器："小吴啊，住院费加营养品总共32580，你闺女不是刚发工资？" 我捏着止疼药浑身发冷。三年来我们每月往共同账户存2000，存折锁在他单位保险柜，密码是他死去前妻的生日。上个月我偷偷查过余额，7万2的存款，这会儿倒成了镜中花水中月。 更绝的是老陈蹲在花坛边抽烟，火星子溅到我的病历本上。他说他妈心脏搭桥欠着债，儿子补习班要交费，催债似的让我月底前还清。我翻出手机银行，看着自己卡里攒的十万块，突然想起去年他儿子肺炎住院，我垫付的八千块到现在没提过。 昨晚收拾行李时，闺女把老陈送她的耐克鞋扔进垃圾桶。鞋盒里掉出张字条，是他儿子写的"谢谢阿姨"，日期是我们搭伙满月那天。现在阳台上晾着的手术服还在滴水，像挂着一排没擦干的眼泪。 现在想想，搭伙过日子就像拼出租车，到站了总有人先下车。只是不知道这AA制的账，到底该算到小数点后几位？那些掺在柴米油盐里的情分，又该怎么四舍五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