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杜月笙六十大寿包场大戏院,淞沪警备司令宣铁吾带着姨太太去看戏,进门无人理会,坐下时被石灰砸到身上,气得宣铁吾拂袖离开。
彼时,上海市长钱大钧因贪墨严重,被老蒋一怒之下撤职,市长之位由吴国桢接任。而钱大钧原本担任的淞沪警备总司令一职,落入了老蒋的亲信、 浙江人、黄埔一期的宣铁吾手中。
宣铁吾本是上海警察局长,如今兼任警备司令,这让杜月笙如芒在背,压力感倍增。
宣铁吾公开表明自己对帮会分子深恶痛绝,坚决不与他们结交。一次公开场合,宣铁吾板着脸说:“上海的帮会势力,这些年肆意妄为,扰乱秩序,我身为警察局长、警备司令,定要整顿这混乱局面,绝不容许他们继续胡作非为。”
昔日的上海三大亨,张啸林早已身首异处,黄金荣“退居幕后”,宣铁吾这番话的矛头,明显指的就是杜月笙。
杜月笙想要和宣铁吾交好,可宣铁吾油盐不进,让杜月笙无处下手。
之前,杜月笙向钱大钧时常送去钱财,让钱大钧对他经营的赌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淞沪警备司令部派人公然保护下,上海警局对杜月笙及其门徒开设的赌场,检查的力度并不大。
及至宣铁吾手握军、警大权后,情况大变。一天,上海军警大行动,查封了青帮的十几个赌场,大部分都是杜月笙及其门徒的。
杜月笙前往交涉,带队的军官说:“这是宣司令的命令,说你们扰乱治安,今儿个必须查封。”
杜月笙气极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赌场被封。后来,杜月笙走动关系,颇费了人脉,这才使得赌场重新开张。
老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为了和宣铁吾搞好关系,杜月笙将目光投向了宣铁吾新娶不久的二姨太。
宣铁吾的二姨太不过二十出头,长相明艳动人,深受宠爱。杜月笙找来管家万墨林说:“想办法给宣铁吾的二姨太送些钱财过去,要送得隐蔽,让她在宣铁吾耳边多说说咱们的好话,这事儿办好了,能解决大麻烦。”
万墨林领命而去,很快,大量钱财便送到了二姨太手中。
8月,杜月笙迎来了自己的 “六十大寿”,他在上海最大的戏院大摆排场,邀请了梅兰芳、程砚秋等一众京剧名角登台表演,演出为期一周。消息传出,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物纷纷前来捧场,戏院门口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杜月笙特意派人给宣铁吾送去了几张票,座位安排在前排的 “嘉宾席”。派去的人将票递给宣铁吾的副官,说:“杜先生特意为宣司令准备的,希望能赏脸。”
宣铁吾对副官说:“退回去,告诉杜月笙,我和青帮分子没有瓜葛,这种场合我不会去。”
拿了杜月笙钱财的二姨太,总不能只收好处不办事,她缠着宣铁吾,说想去看一看戏剧大师的风采。
宣铁吾看着二姨太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耳朵根子一软,说:“好好好,真拿你没办法,那我们悄悄去,别声张。”
宣铁吾买了两张位置靠后的票,带着二姨太进入戏院。杜月笙的门徒们在门口迎接宾客,一个个满脸堆笑,对于那些看起来身份不凡的重要人物,皆是点头哈腰,殷勤有加。
宣铁吾穿着一身普通的长衫,戴着一顶黑色礼帽,和二姨太一起走进戏院。门徒们瞧他穿着普通,又不认识,便对他和二姨太二人态度冷淡,无人理会。
宣铁吾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冷哼一声,拉着二姨太默默坐下。
好巧不巧,戏开场没多久,只听 “哗啦” 一声,戏院顶上一块石灰突然掉落,不偏不倚砸到了宣铁吾身上。刹那间,宣铁吾变得灰头土脸,头发上、肩膀上满是石灰,模样狼狈不堪。
二姨太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起来:“哎呀,这可怎么办呀。”
宣铁吾的脸涨得通红,站起身说:“走,咱们回去!”
当宣铁吾走到门口时,几个进场的上海市府官员恰好认出了他,其中一人满脸堆笑,快步上前,伸出手说道:“哎呀,宣司令,您也来啦!”
宣铁吾一身灰土,满心恼怒,只是敷衍地握了下手,说道:“嗯,有点事,先走了。”
等杜月笙得知消息,急忙赶到门口时,宣铁吾早已不见踪影。杜月笙气得满脸通红,对着门口的徒众破口大骂:“你们一个个都长着眼睛出气的吗?连宣司令都认不出来,坏了我的大事。”
几天后,杜月笙携带重礼登门向宣铁吾致歉,但吃了闭门羹。由于老蒋当时尚需依靠青帮替他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暗中嘱咐宣铁吾,不要对杜月笙过分打压,宣铁吾领命,这才没有再找杜月笙的麻烦。
杜月笙和宣铁吾的表面“蜜月”,只维持了不到一年,随着蒋经国到上海“打虎”,杜月笙再次被盯上。
在蒋经国的指示下,宣铁吾派人将杜月笙的儿子杜维屏逮捕,罪名是“投机倒把”。
杜月笙心急如焚,四处奔走、多方周旋,在一次公开场合,他怒不可遏地说:“我儿子不过是小打小闹,扬子公司那才是囤积居奇的大户!怎么不见有人去查?这世道,还有没有公道?”
此话一出,舆论哗然,矛头纷纷指向孔令侃的扬子公司。事情越闹越大,进而牵扯到了孔、宋,导致宋美龄插手,老蒋不得不出面平息事态。
很快,蒋经国被迫离开上海,宣铁吾“主动辞职”。经此一事,宣铁吾大受打击,拒绝去改任的衢州绥靖公署上任,和蒋氏父子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