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9月,孙良诚接到日伪命令,让他率三万伪军从河南移防苏北,副司令张维玺拒绝前往,说:“你要当汉奸,别总拉着我垫背。”
张维玺是西北军老将,和孙良诚、韩复榘、石友三、孙连仲、刘汝明等人被称为冯玉祥的“十三太保”。
中原大战后,冯玉祥兵败下野,张维玺拒绝了南京的任命,为西北军的东山再起四处奔走,但未能如愿。抗战爆发后,张维玺接受了“军委会中将参议”的头衔,留在大后方。
1942年8月,日军将张维玺的父亲张安然、妻子王仲瑛等亲属抓捕,软禁在济南,并派人给张维玺传话,让他接受汪伪任命,去济南担任伪职。
张维玺得知父亲、妻子的处境后,心急如焚,去找西北军老人鹿钟麟商议对策。鹿钟麟说:“投敌的事肯定不能干,但是得想一个稳妥的办法,把你的家人救出来。”
鹿钟麟提议,让张维玺去找孙良诚求助,让其出面将家人保释出来。几个月前,孙良诚率二万余人在鲁西南投敌,被任命为伪“开封绥靖公署”主任、伪第二方面军总司令。
张维玺认为事关重大,便又去向老长官冯玉祥请示。冯玉祥写了一张纸条,上书八个字“悬崖勒马,立功赎罪”,让张维玺转交给孙良诚。
老蒋也派人转告张维玺,让他去开封后,尽最大可能争取孙良诚的反正。
11月,张维玺秘密来到开封去见孙良诚。孙良诚从张维玺手中接过冯玉祥写的纸条,扫了一眼后,放在桌上低头不语。
张维玺向孙良诚说明来意后,孙良诚拍着胸脯说:“你我兄弟不分彼此,这个忙一定帮,你就暂住在我这里,等候消息。”
在谈话中,张维玺忍不住说:“少云(孙良诚的字),你千错万错,不该走这条路啊。”
孙良诚说:“汤恩伯当了第一战区长官后,觊觎我这个鲁西行署主任的地盘,向重庆打报告,让我去何柱国的十五集团军当副总司令。当年我指挥十几万大军的时候,汤恩伯、何柱国连师长都不是,这个气我可受不了。在我拒绝赴任后,汤恩伯断了我的军饷,弟兄们连饭都吃不饱,我这也是走投无路。”
孙良诚担心张维玺再质问他当汉奸的缘由,匆匆结束了谈话,派人将张维玺送到伪绥署的招待所住下。
几天后,孙良诚设宴款待张维玺,手下的伪军头目悉数参加。席间,孙良诚突然宣布说:“南京的汪先生对楚玉(张维玺的字)的到来很高兴,已发表任命他为第二方面军副总司令。”
张维玺大惊失色,说:“这个差事我是不会当的,我把你当朋友,找你来帮忙,你却给我来这手。”
孙良诚说:“兰江(刘郁芬的字)如今是参谋总长,我把你到的消息告诉他,他专门向汪先生给你讨要职务。”
刘郁芬是西北军的“五虎将”之一,早年当过孙良诚、张维玺的长官。张维玺听后,怒气冲冲的说:“你给兰江马上发电报,替我推掉这个任命。”
孙良诚说:“这件事已定好,不能更改,你就留下来给我帮忙吧。你的家人正在到开封的路上,马上就会和你团聚。”
说完,孙良诚借口离开,张维玺也想走,却被其他伪军头目拦住。就这样,张维玺在孙良诚的出卖下,被裹挟留在了开封。
张维玺拒不上任,住在开封南郊陪伴父亲。不久后,孙良诚成立了一个干训团,让张维玺兼任团长。
张维玺认为可以借这个职务做一些事情,便答应了。干训团组建后,在张维玺的经营下,吸纳了大批抗日人员,他们暗中袭击日军巡逻队、岗哨、搜集情报等,积极进行着抗日活动。
开封的日军对干训团不放心,派了一个姓郭的副队长。军统派到干训团的潜伏人员调查后,对张维玺说:“郭队长是来监视干训团的,不能让他留下。由我们的人动手,你打好掩护。”
不久后,郭副队长和一个日本宪兵外出后失踪,宪兵队到处搜寻无果后,怀疑是干训团的人干的。面对宪兵队长的质问,张维玺从容应对,让其无功而返。
对张维玺私底下的活动,孙良诚多少是知道一些的,但他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1944年9月,孙良诚接到命令,让带着伪第二方面军去苏北驻防。张维玺去找孙良诚说:“你要当汉奸,别总拉着我垫背,我就待在开封,哪里都不去。”
孙良诚率大队人马离开后,留在开封的张维玺成为日军的眼中钉肉中刺。一天,井福(日军派到伪第二方面军的顾问)来找张维玺说:“孙总司令都走了,干训团为何还留在开封,限三天内开拨。”
张维玺说:“我父亲一个多月前去世,要守丧,我身体也不好,就不去苏北了。”
井福说:“此事由不得你,马上做好走的准备。”
几天后,井福带着一百多日军进驻干训团,强令所有人员向苏北转移。张维玺成为“重点关照”对象,被井福派几个人一路“护送”去了泰州。
到泰州后,张维玺因水土不服,腹泻发烧,日军派来军医给张维玺“诊治”后,打了一针。军医走后,张维玺的病情加重,进入弥留状态。
张维玺的家人找来当地医生抢救,来的两个医生看了张维玺的情况后表情复杂,欲言又止,当晚,张维玺不治而死。
张维玺之死疑云重重,被投毒的可能性极大。当有人提出检查尸体,查明死因时,张维玺的妻子哭着说:“他已经做了他该做的,就让他安静的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