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中秋季,送礼熙熙然。 作为严家硕果仅存的老祖宗。我妈的娘家子侄们,也纷纷过

一棵站立的树木 2024-09-14 12:12:07

又到中秋季,送礼熙熙然。 作为严家硕果仅存的老祖宗。我妈的娘家子侄们,也纷纷过来尽礼数。 说不尽的家长里短,总结一句,严家子孙今年流年不利。 不急啊,一个一个说过来, 首先是大表姐,我妈同龄的大侄女。同父异母大哥家女儿。八十了,扬着一头干枯的白发,左手拎月饼,右手拿香蕉。利利落落来看我妈。进门就“孃孃嬢嬢“喊得响。 两人从小一起玩泥巴。一个是后奶奶的小女儿,一个是继儿媳的大女儿,她俩才不管大人间的明争暗斗。一起骑竹马,一起弄青梅,居然郑重其事没把辈分弄错。 我觉得大表姐命运似乎不太好,大表姐笑嘻嘻说还好还好。 各人过好自己日子就得了,这是大表姐的口头禅。 你看,她中年丧夫,是不是人生之悲?大表姐夫一步三回头,不忍心也得忍心,丢下二儿一女早早去了地府。 大表姐在阳间,四季不漏一个时节,年年给他上供,嘴里念叨:阿弥陀佛,孩子他爸,保佑儿子女儿健健康康。 人死了,活着的人是不是普遍认为,死者都有法力加持?不然呢,我妈为啥每次清明,七月半让我祭奠公婆大人,都教我念念有词,说出心愿: “爹爹妈妈,保佑你儿子平安觉醒“。 “保佑你孙子孙媳墨墨腻腻平安。 “保佑你亲家我妈活蹦乱跳,年年烧菜给你们吃饭,年年烧纸给你们花钱”。 我妈不主持,我是不会弄仪式的,受无神论教育长大的,不屑一顾。又加稀里糊涂,不懂也不学。 我估摸大表姐夫在地府混得不灵,老实人到哪里也混不灵。应该没啥法力。除了保佑大表姐身体健康,牙齿咬得五香豆噶嘣嘎嘣响,吃福不错。子女都没护佑。 先数下,春天,大表姐儿媳骨癌三年,缠绵病榻良久,骨头脆的像太阳底下一折就断的芝麻干,在喇叭唢呐声里,不情不愿淌着泪走了。 奇怪了,大儿子一直头疼欲裂,用手指扣击、拳头轻敲也没用。去附一院一查,恶性脑瘤。刚刚锯开天灵骨,切切洗洗再缝上。好歹出院了,医生叮嘱静养静养。 也不知是医生搅动了大儿子哪根脑神经。那么好脾气笑嘻嘻的一个人,没事就往外面疯,脾气爆得像炮仗,一点就蹦,也不怕蹦起来颠痛哪根筋。 昨天又顶着一头乱蓬蓬的脏发,满脸灰黑,胡子拉渣,从山塘街风一样闯回来,门摔得砰砰砰响…… 乱了乱了,大表姐叹一声,脑子坏了。 还有糟心的呢,表姐女儿安定了五年的乳腺癌,又蠢蠢欲动了。不对,是已经像正月里的萌芽冒头了。 糟心啊,糟心。 我妈难过呀,一把抱住她闺蜜她侄女。老眼里都是冒出来的泪。 倒是我表姐,脸色平静:“嬢嬢,没啥难过的。过好自己日子就行。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福。过一日是两个半日。” 我妈还是忍不住流泪。她在自己的幸福里心疼着表姐的不幸。 我咋觉得表姐像余华笔下的福贵呢? 是不是每一个人,在命运的颠簸里,或多或少都有富贵的影子?惟其如此,才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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