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当日庶妹骗我嫡母生了病,抢坐我的花轿。
我发现时被换嫁成暴戾王爷的王妃。
她成了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她扬起下巴看我:「我从出生起便一直在你之下,如今你也该尝尝向我跪拜的滋味了。」
她不知道,太子要的是我这个被批了凤星命格的天命凤女助力他夺天下。
而我嫁的暴戾王爷实则是个妻奴。
1
今日太子大婚。
雕梁画栋的府邸却无一奴伺候。
我坐在喜床上,红盖头挡住了我的视线。
房外长廊上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我从来没见过太子。
紧张地攥紧嫁衣的一角。
门被推开,那人大步走来,我的盖头被粗暴拽下。
俊美无铸的脸满是煞气。
骨节分明的大手无情地掐住我的脖子。
「沈相爷的庶女?逍遥王妃?本王现在杀了你,让你入葬皇陵当个永世王妃如何?」
男人周身都是戾气,冷漠的双眼盯得我发怵。
我不是庶妹沈月,我是长嫡沈倾城!
我惊慌挣扎。
他的手像条麻绳绞着我的脖子。
白衣似雪,冷白的俊脸带着病态,儒雅的眉眼夹杂着亦正亦邪的杀气。
他不是太子!
是朝中尽人皆知,杀人不眨眼的唯一一个异姓王。
因曾救太上皇一命而受封逍遥王的闻时宴。
我曾在街上远远瞧过他教训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
他是庶妹沈月的夫君,与太子同日成婚。
我上错花轿了。
2
我自出生便被朝中国师断言是凤星降世的天命凤女。
皇后为了稳固地位,求皇上下旨赐我未来太子妃的名头。
皇后恐皇上生疑,未再见过我的面。
我笈笄那日皇后定下我与太子的吉日。
姨娘向我哭诉庶妹可怜。
求我向爹爹提议,求皇后娘娘求赐庶妹嫁个高官公子的恩典,好让庶妹后半生无忧。
我念姨娘庶妹在府中多年还算规矩,便应下了。
可皇后娘娘怕皇上以为她结党营私。
赐庶妹嫁逍遥王闻时宴为妃。
庶女当王妃本是天大的恩赐,但朝中人尽皆知闻时宴暴戾成性,杀人不眨眼。
皇上赐给他的妾全都被他折磨死。
我求过爹,让他救沈月。
可相府已有个太子妃在前,若是把【王妃】的殊荣给拒了,怕皇上起疑心,沈府满门都不得安生。
我爹虽贵为相爷,也不过是臣子。
君恩比天大,拒了便大祸临头。
沈月却觉得是我从中作梗。
在后院日日哭闹,我还宽慰她已经求了阿爹答应,给她嫡女出嫁的荣耀。
嫁妆、花轿、嫁衣悉数与我一样。
我不知道的是,这些宽慰在她看来都是假仁假义。
3
成亲那日,我娘不知去了何处,沈月恰好来找我。
「姐姐,嫡母心绞痛又犯了,方才在后院假山,母亲说要见姐姐。」
我匆忙赶去。
母亲正在清点礼品,见了我便轻言训我成亲日也胡闹。
我正疑惑沈月为何说谎,嬷嬷便着急寻来。
吉时将到,我该上花轿了。
相府两个女儿同日出嫁,嫁的又都是朝中显贵,后院早已乱作一团。
嬷嬷送我出后院时,两方送嫁的队伍有人不小心拐倒。
慌乱的惊呼声中,我被用力推进花轿里。
我以为是嬷嬷,如今想来,那个推我的人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眼下沈月嫁给了太子,夺走属于我的一切。
我没想到多年来一直低眉顺眼的沈月竟然藏得这样深。
被算计的恼火在我的胸腔翻滚着。
我脱口而出:「痛快死总比被折磨死强,王爷要杀便杀罢。」
闻时宴打量着我:「哦,你不怕死?」
我破罐子破摔:「怕了便能活吗?能的话我现在便给王爷哭一个。」
有关闻时宴的传闻,我是想起来就发怵。
人人都道他性情暴戾,杀人不眨眼,能笑着徒手掏人心窝子。
他不仅是一个挂名的纨绔逍遥王,也曾上阵杀敌以一敌百,曾徒手掏了敌军百人心脏献给皇上。
战功显赫到皇上也敬他几分,所以他就算杀了府中妾侍也不会有事。
闻时宴是个铁骨铮铮的硬汉,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闻时宴听了我的话,脸色铁青:「本王还没死,你便急着要哭丧?」
我气结,这人好生不讲理。
4
我不想理他。
他不知想到什么又自己笑了起来。
伸手勾起我的一缕发:「嘴皮子不错,想来,悦取本王一定得心应手。」
这疯子!
我闭了闭眼,感觉多年来的教养尽数在闻时宴的面前崩塌。
他如今是我夫君,这等骚话在夫妇间倒也算不得什么。
可我不是沈月啊。
我没必要受他的骚扰:「我不会!」
闻时宴分明在作贱我,骨子里的教养不允许我低头。
他勾唇一笑:「本王可以教你。」
这人是真油盐不进。
我怕了,虚张声势道:「王爷,我是相府嫡女沈倾城,因我姐妹二人一同出嫁上错了花轿,还望王爷宽宏大量把我原路送回去。」
太子从未见过我,怕是已经同沈月洞房了。
回去,我又该如何自处?
不回去,我怕闻时宴杀了我。
闻时宴冷白的脸沉了下来。
「你觉得本王会信?」
只是和他对视,还是会因为他掐我脖子的事莫名紧张。
我没有退缩的余地:「王爷信不信,我都是沈倾城,皇后亲定的太子妃。」
我被设计上错花轿,确实百口难辩。
也不知阿爹若是知晓我进了王府,会不会救我?
我没有把握闻时宴会放过我。
但,他再大胆总不会连太子妃都抢。
「太子妃?王妃的野心这么大。」他双手撑在我身侧两旁的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本王努努力让你当皇后如何?」
高大的身子压了下来,毫不留情地扯开我的衣带。
我又羞又怕地推开他,拉住自己的衣裳。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是沈倾城……」
闻时宴眉头一皱没了耐心,掐着我的腰冷声道。
「擒故纵的把戏只会让本王生厌。顺带告诉你,进了逍遥王府,除非抬着出去否则你只能在府里呆着!」
他把我的解释当成了引起他注意的把戏。
我被蛮力推倒,嫁衣在柔软的床榻上铺散开来。
闻时宴俯身注视着我,像盯上猎物的狼。
我逃不掉了!
5
我佯装认命地闭上双眼。
只等着闻时宴靠近便拿瓷枕砸他。
这男人不讲道理,那我只能豁出命一拼了。
我不知道我这样落入闻时宴眼里又是另一种景象。
闻时宴将害怕到发抖的我闭上双眼的样子尽收眼底,眸子发亮。
我头顶传来戏谑的笑。
「闭上眼睛是想要本王碰你吗?想得挺美。」
他冷呵一声,把我往里床塌里面推。
「过去点,本王陪着你们折腾了一天了,累了。」
我怔了许久才回过神。
看着舒服地躺在床塌外侧的闻时宴,脸上火辣辣的。
他,就这样睡了?
刚才不还一脸煞气地拽我衣带,这会什么事都没有?
巨大的冲击让我呆住。
「怎么?很失望?」他猛然睁眼,作势伸手过来:「你求求本王,本王给你排解一下?」
「不要!」
我又惊又怕地往墙角缩。
闻时宴出了名的喜怒无常。
我怕他反悔,忙又说:「王爷不是累了吗?您快些歇息吧。」
许是闻时宴觉得戏弄我戏弄够了,竟真的闭上双眼入睡。
我松了口气。
刚才还一副要掐死我的样子,怨不得旁人说他做事全凭心情。
闻时宴睡着的模样儒雅得像个贵公子,和他先前的残暴形成了强烈对比。
除去他阴晴不定的处事方法,他睡着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坏人。
我没敢睡,打算睁着眼到天亮。
若是他半夜出手,我还能有个防备。
我是真的怕极了。
无论我是不是被设计的,我都没有回头路了。
这种杀头的事要如何解决?
沈月这竖子真真是个蠢货!
……
我猛然睁眼。
闻时宴那张脸映入眼帘。
他像一头刚刚睡醒的猛兽,凝视着我。
他生得极俊,就算冷着脸也让人移不开眼。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看着伸懒腰的闻时宴。
我缩在床角。
此人是个疯子,还是小心为上。
可闻时宴却不肯放过我。
「王妃睡得可好?」
他凑了过来盯着我的脸。
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推开他。
他一把攥住我的手,在我手背上亲了一下:「常听人说相府二小姐相貌平平,却不想有几分姿色,可惜了,这样的美人居然不是太子妃。」
他的轻薄让我羞红脸,讽刺的话令我愤而瞪他。
「我说了我是沈倾城,不是沈月!」
他认定我是爱慕虚荣到连别人的身份都要偷之人。
可为什么还要对我做出轻浮的举动?
他眼里的光分明是男子对女子感兴趣的炽热光芒。
每次和他对视,我都有种即将被拆吞入腹的感觉。
闻时宴嗤之以鼻,甩开我的手。
「那么,沈大小姐,该随本王一同入宫向太后请安了。」
他戏谑地上下打量我。
「不过,你不是沈月这种话还是不要说的好,本王的王妃被调包了,你觉得是你会先死,还是本王会先杀了你保住名声?」
横竖都是我死。
只是,闻时宴的话提醒了我。
如今我已入了王府,就算入宫表明身份也只会让朝堂动荡。
太子娶亲接错了人。
太子妃嫁入王府。
无论哪一件,都会是杀头的大罪。
下人进来的时候很震惊,大抵是觉得我会被闻时宴杀死在新婚之夜。
短暂的愣神之后,下人战战兢兢很快帮我穿戴好。
进宫的马车上,一直闭目养神的闻时宴突然开口。
「沈倾城,一会见了太后,大可向太后表明你的委屈。」
戏谑的声音带着威胁。
我的心沉入谷底。
我如今哪里还敢说。
我是天命凤女的沈倾城也救不了自己,还可能会被诛九族。
我和闻时宴入宫时,太子慕容景珩和沈月已经在太后宫中。
闻时宴携我向太后请安时,沈月那边落落大方地同我打招呼。
「妹妹你来了,本宫与太后娘娘刚提起妹妹呢。」
她到底是哪里来的脸喊我【妹妹】的?
我有满腔的怒火却不能发,只能紧紧捏着衣袖。
沈月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娇妻靠在太子慕容景珩的身上。
太后见两人恩爱甜蜜竟也高兴起来。
「太子妃可要加把劲,趁着哀家还在,早日给太子生个大胖小子,哀家也好享享天伦之乐。」
沈月红了脸娇羞地喊了句太后。
慕容景珩轻声细语地向沈月介绍闻时宴,只是看向闻时宴的双眼带着冷意。
这两人好似不对盘。
相比慕容景珩对闻时宴的冷脸,闻时宴的不理睬更让人抓心。
不过,闻时宴算起来还是皇叔,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太后盯着我瞧了好一会,才对闻时宴语重心长道:「如今你已有了王妃,可要好生待人家,王妃的身子若是出了什么事,哀家可拿你是问。」
闻时宴满脸不耐:「有太后的福泽庇护,王妃能出什么事,那便是她的造化了。」
太后慈祥的脸变得扭曲:「胡闹!她要是少了根头发,哀家就拿先皇的龙拐杖抽你!」
闻时宴不再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看我。
听着太后的话,有种长辈教训不成器纨绔子弟的错觉。
可闻时宴又比普通纨绔子弟戾气要大。
听说,他已经折磨死好几个侍妾的事一度闹得沸沸扬扬。
我原以为,太后的话兴许能保我一命。
可看着太后也一脸无奈的表情,我知道,太后也拿闻时宴没有办法。
请完安,出了太后宫殿。
沈月娇柔软语地和慕容景珩说着什么,眼里几乎溢出蜜来。
那画面刺痛了我。
就算我与太子本就毫无感情,也不该是沈月抢我亲事的理由。
只因沈月的算计,我便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的妻子。
被闻时宴掐着脖子的恐惧感萦绕在心头。
如今我与闻时宴恩爱全无,还要遭受生命威胁。
沈月的甜蜜让我气红了眼。
我不会就此罢休的!
去皇后宫里的路上,太子被皇上的贴身太监请走,临走前嘱咐沈月代他向皇后问安。
回过神时,闻时宴也不知跑哪去了。
路上只剩下我和沈月。
沈月笑着跟我打招呼,邀我一同前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她像是急于表现般站在我面前。
太子妃的服饰衬得她明艳动人却张牙舞爪。
我压低声音:「沈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妹妹怎么喊起自己的名字来了?」沈月笑眯眯地看着我:「昨日你我一同出嫁,妹妹今日便红光满面定是与王爷很幸福。」
沈月这话说得好理所当然又不要脸,我脸红那是被气的!
「沈月,这里没有别人你也别装了,你推我上了你的花轿,换了我的亲事,你以为阿爹知道了会纵容你吗?」
沈月呵呵一笑:「就算爹知道了又如何?太子娶错妻,你也入了王府,你觉得,爹会为了你冒杀头的风险揭穿,还是会守住秘密好好地当太子的岳父?」
我一时语塞。
是啊。
拿我一个人换整个家族的兴败,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我愤怒、生气,最后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沈月扬起下巴看我:「沈倾城,我从出生起便一直在你之下,如今你也该尝尝向我这个太子妃跪拜的滋味了,逍遥王妃。」
6
「跪拜?沈月,你觉得你配吗?」
就算她如今是太子妃,身为长嫡的骄傲让我不甘示弱。
「不说你偷换了我的身份,就算我如今是逍遥王妃,你与太子不也该喊我一声皇婶吗?看来就算当了太子妃,你也不懂礼数。」
「宫中可比相府更在意尊卑礼数,妹妹可要好好学习了。」
慕容景珩虽是太子又与闻时宴同龄,可闻时宴这个逍遥王却是太上皇封的。
慕容景珩还得喊闻时宴一声【皇叔】。
沈月脸色阴沉瞪着我。
不一会就又咯咯笑了起来:「皇婶?沈倾城,你是不是忘了,将来整个天下都是太子殿下的,等到那一天,你就必须向我行跪拜大礼。」
「也没人拦着你等,能坐上那个位子是妹妹的本事,要不要对谁行大礼是我的能耐。」
原来沈月早就存了取我而代之的心思。
为了顺利顶替我【太子妃】的身份,不惜闯下这种祸事。
我身为长嫡的厌蠢症都要犯了。
沈月不会不清楚这么做会没命,可她还是做了。
「你!」洛月咬牙怒视我:「沈倾城,走着瞧吧,总有一天我会将你踩在脚下让你再也骄傲不起来!」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的傲气是与生俱来的,也是你这种庶出无法感同身受的。」
在我这里讨不到好,沈月冷哼一声,大步往皇后宫殿走去。
沈月算计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要当皇后。
她可能不知道,当年皇后娘娘会订下这门亲事是因为我天命凤女的命格。
若是皇后知晓她没有凤星命格,只是相府里的庶女,她以为她还能稳坐太子妃的位置吗?
就为了她这么个愚蠢的心思,要相府上下拿命陪她。
我额头隐隐作疼,气结地蹲在地上。
我到底该怎么办?
沈月才走没多久,闻时宴就从路旁的一棵树后走了出来。
蟒袍纹样映入眼里,我没抬头。
我不知道他听了多久,反正他也帮不了我。
骨节分明的手抬起我的下颚。
看到我的眼泪时,他怔了一下。
他修长的指腹抹了一滴我的眼泪放到嘴里尝了尝:「哭什么?」
「没有。」
我偏头躲开他的手,却被他扣住下颚。
「你真是沈倾城?」
我疼得想咬人:「方才不是都听见了吗?何必又来问我。」
如今我再害怕也显得矫情,索性把闻时宴也拉下水。
他意味深长地重新打量我。
「那你,想不想换回太子妃的位置?」
我诧异抬头,看着他带笑的俊脸。
我气鼓鼓道:「拿我沈家的九族换吗?」
他明知道事已成定局,还说这种话是故意的吗?
可他为什么不生气?
原本的庶女被换成嫡女,他得了便宜所以便不生气吗?
他不气,我气。
还是说,他也在算计相府?
闻时宴表情平静盯着我。
我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正要起身。
闻时宴却一把按住我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