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前一天，我收到了未婚夫和别人的结婚海报和请帖。
我平静地跟他提了分手，婚礼策划负责人乔伊哭着给我打来电话，求我别生气。
“姜茴姐，都是我的失职，工作人员不小心将新娘的名字和照片弄成我的了，求你不要和陆鸣哥吵架。”
我还没回话，电话那头的陆鸣接过电话，开始气势汹汹地指责我。
“你能不能大度一点？只要新娘是你，结婚海报和请帖上是谁又不重要，你别为难乔伊，她又不是故意的。”
后来我大度地让出了新娘的位置，他却后悔了！
1
“就因为这点小事？”
“嗯，就因为这点小事。”
陆鸣一进家门，就看见装扮好的婚房已经被我一一拆除，他下意识地皱眉冷着脸开始质问我。
好像我不是他谈了多年的女友，而是他的下属更或者是个外人。
“姜茴，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安分一点不行吗？”
“我又重新给你挑选了一件婚纱，你看喜欢吗？”
陆鸣向我靠近，垂眸看着我，强压眼底的不耐烦。
我知道这是陆鸣在向我服软。
只不过这次我不想低头。
我只是扫了一眼，便转开视线，不再理他，专心地继续收拾我的东西。
抹胸婚纱，我不喜欢，也穿不了的款式，这一点他一直是知道的
陆鸣逐渐对我没有了耐心，将婚纱扔在地上，抓住我的手：
“你至于这么小心眼吗？乔伊又不是故意的。一点小事，因为你她差点丢了工作，你还要怎么样？一点点容人之心都没有，还做什么陆太太。”
我平静地看着他语调无波无澜：“这件婚纱是你选的吗？”
他眼里闪过一丝心虚，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是乔伊选的，女人的东西我又不懂？再说她是婚礼策划师，眼光肯定不会差，怎么，这也有错吗？”
“请帖和海报呢？”
“姜茴，你到底在闹什么？”
我掰开他的手，看着他淡淡道：
“什么也不闹，我们分手吧！”
陆鸣的脸顿时阴沉得可怕，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凌厉，让人不敢直视。
“姜茴，你耍什么臭脾气？”
“你都快30岁了，能不能成熟一点？因为一点小事你就要闹分手？”
“婚礼的事情又不让你管，都是我和乔伊对接，我们累死累活的，你舒舒服服地在家躺着，你还无事作三分？”
“这样，你现在给她打电话赔礼道歉，毕竟这段时间她为我们的婚礼忙前忙后的……”
听完他的话，我气极反笑。
“道歉？她也配？我花钱雇她，是她的工作失误，你却让我给她道歉？”
“陆鸣你是眼盲心瞎吗？既然如此，明天的婚礼你和她举行就行，反正结婚海报，请帖都是现成的，免得浪费。”
半年前我从婚庆公司花钱雇了乔伊当我们的婚礼策划，一开始她尽心尽职。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乔伊开始不和我商量自作主张将我喜欢的东西换成她喜欢的。
而我的未婚夫非但没有觉得不妥，反而一次次地纵容她。
他说：“白玫瑰和红玫瑰不都是玫瑰吗？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再换？”
“这些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你不要为难一个刚毕业的小孩。”
我一次次地妥协。
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小事。
让自己感到不舒服的一切事情，都不应该是小事。
只是陆鸣始终不明白，而我也明白晚了。
我也已经忘了今天收到陆鸣和乔伊的结婚海报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心痛？生气？都不是，是稍纵即逝的麻木与轻松。
他在电话里对我的态度，让我觉得好似即将举办婚礼是他和乔伊。
而我这么多年对他的付出就像是个笑话。
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他们，主动退出。
沉默间，我已经收拾好行李站在了门口。
他松了松领带，压抑住怒火道：
“姜茴你没工作，长得普通，能力又差，要是离开我，你要怎么过？”
我攥着门把手，脚步顿了一下。
挺直了脊背，可眼泪却又忽然地滂沱。
“所以在陆总眼中我如此不堪，我是一个必须依附你才能生存的寄生虫？那这个寄生虫从今开始就要自食其力了，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
2
我十三岁那年就认识了陆鸣，二十三岁在他乡重逢，二十六岁正式在一起，三十岁他向我求了婚，我们定下了婚期。
我们像绝大多数普通情侣一样，磕磕绊绊一路走来。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他主动提分手。
年少时因为他承诺给我一个家，所以从小缺爱的我才会被他打动，沦陷。
只是数年之后，曾经的承诺却像利剑一样刺向我的心窝。
我将行李全部装上出租车后。
天空忽然下了暴雨。
雷暴雨，是我最惧怕的天气。
我的母亲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暴雨天从楼上一跃而下离我而去的。
而曾经，每一个这样的雨夜，陆鸣都会陪着我。
我曾无比依赖他。
只是现在不需要了。
出租车载着我，驶入漫天的瓢泼大雨中。
我看着车窗上瀑布一般的流水。
正在发呆。
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开始频繁地从陆鸣嘴里听到乔伊的名字。
或许是他会因为乔伊开始频繁和我吵架然后在雷暴雨天将我丢下去跑去找她。
又或许是乔伊的朋友圈到处都充斥着陆鸣的身影。
有时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有时是俊美的侧颜。
亦或许是那件抹胸婚纱。
我不禁苦笑，陆鸣他忘了，我胸前有道长长的疤，只敢穿圆领的衣服。
他忘得可真快啊，哪怕这刀疤，还是因为救他才落下的。
那年他被对家算计，拿着刀就要往他身上刺，是我奋不顾身挡在他面前，替他生生挨了这一刀。
从那以后，他疼我入骨，每次看见这个疤痕都会红着眼眶亲吻它，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在我的耳鬓厮磨告诉我会爱我一辈子，会娶我，让我做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可是终究他还是食言了。
甚至和乔伊吐槽我胸前的疤又丑又让人倒胃口，让他没有和我上床的欲望。
直到那张海报照片的出现，有一瞬间我得到了解脱和释然。
仔细想来压死骆驼的永远不是最后一根稻草。
但好在现在回头还不晚。
3
我找了一家酒店暂时住了一晚，准备明天再去找房子。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一阵激烈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睡眼惺忪之际，我按下了接听键。
陆鸣暴躁如雷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吓得我一个激灵，清醒了几分。
“姜茴，你疯了，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我限你十分钟之内赶来，否则后果自负。”
我暗骂一句神经病，陆鸣也太自以为是了吧！
到现在他还在以为我是和他再闹，真是很无语。
“陆鸣，你是耳朵聋了吗？我已经和你提分手了，分手这两个字你懂不懂？”
“姜茴，你还没闹够了，乔伊都说不和你计较了，说要和你道歉，你到底要不依不饶到什么时候？”
“想嫁给我的女人多的是，又不是非你不可，限你马上滚过来，奶奶心脏不好，你知道的，要是她老人家气出个好歹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他气势汹汹地挂断电话。
不给我丝毫解释挣扎的机会。
我可以不在乎陆鸣，但是陆奶奶我不能不管不顾。
她是陆家为数不多对我最好的人。
我想了想，还是要前往婚礼现场，总该给这段感情画上完美的句号。
也给陆奶奶一个交代。
等我赶到婚礼现场，已经到了新郎吻新娘的阶段了。
乔伊穿着那件为她量身定做的抹胸婚纱，戴着遮脸头纱，笑颜如花地望着陆鸣。
陆鸣看了站在台下的我一眼，戏谑地笑了笑。
掀开她的头纱直接吻上了乔伊的唇。
那一刻的我看到这一幕该怎么形容，从13岁喜欢到30岁的男孩，此时在原本属于我的婚礼现场亲吻别的女人。
突然发现，那个困扰我十几年的人，变得不再重要了。
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感觉。
曾经我13岁时愿望是长大嫁给陆鸣为妻。
现在30岁的我庆幸没有嫁给他。
等他们婚礼仪式走完，记者就迫不及待地往前凑。
“陆总，我记得今天和你结婚的好像不是你身边这位，怎么会突然换了人呢？”
“陆总，您亲吻旁边这位小姐，请问您和她是什么关系。”
“是不是因为你身边的这位女士，姜小姐才没有来。”
……
几个记者犀利的问题向他砸来，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这些问题变相地再问陆鸣，乔伊是不是小三，我是不是因为她才没有来的。
陆鸣从容应对道：“我身边这位是本次的婚礼策划师，我们刚才只是彩排而已。”
“刚才的亲吻也只是彩排的一个环节，只是借位而已，大家不要过度揣测。”
“新娘已经到了，请给我们一些准备的时间。”
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狡黠和不羁地看着我。
他将我带到后台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给我说道：
“这就是你不听话的后果，好了，你既然来了赶紧和乔伊道声谢，要不是关键时刻她顶替你上台，我们陆家要成为港城的笑话了。”
4
我沉默不语，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陆鸣有没有心，怎么能无耻成这个样子。
他亲吻了别的女人回头却若无其事地让我继续和他举行婚礼。
借位？
也就是骗三岁小孩子的。
我是人。
不是草木。
他如此践踏我的自尊，我也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
本来想好聚好散的，突然觉得老死不相往来也挺好的。
见我转身离开。
陆鸣不悦地叫住我。
“姜茴，你给我站住。”
他的眼神很冷：“一件小事至于吗，闹到现在？”
“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你一定要闹得所有人不高兴才行吗？”
我真的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词了。
我闹？小事？
我厌恶地看着他。
“原来在你眼中，当着我和所有宾客的面，和别的女人亲吻是小事的话？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大事？”
“陆鸣你真我觉得恶心。”
他听完我的话怔愣了片刻，许是没想过我会这样说。
我懒得再理他，刚走没几步，乔伊就穿着婚纱，拉住我的手，假装很亲密的样子，但是眼中的挑衅，我没有忽略。
她用我们两个人才听到的声音对我说：
“听说你妈妈是跳楼自杀的，脑袋先触地的，当时就像摔碎的西瓜一样，想想真是恶心，陆鸣说你和你妈一样是个疯子……”
我呆呆地伫立在原地，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眼睛变得猩红。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天陆鸣会拿我妈妈的事情当作笑料一样说给旁人听。
他怎么敢？要不是我妈，他早就饿死街头了。
我以为我们经历了那么多，见过彼此最狼狈的样子。
即使哪天分开，也不会拿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当成利器往对方的伤口上去扎。
我狠狠朝她脸上扇了两个巴掌，她作势往后一倒，痛呼出声。
既然她想找打我就成全她。
陆鸣随后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将乔伊扶起来。
她哭得梨花带雨地说道：“我只不过想对刚才顶替她上台的事情和姜茴姐道歉的，我知道她对我不满，所以我想好好解释一下，谁知道她……”
陆鸣恶狠狠地瞪着我，咬牙切齿道：“姜茴滚过来和乔伊道歉，明明是你迟到不把这场婚礼当回事，现在又在这玩争风吃醋的把戏，你贱不贱。”
“你今天要是不给乔伊道歉，我就立马取消婚礼当众宣布和你分手。”
他笃定我离不开他，笃定我会像往常一样低三下四地祈求他原谅。
但这次我不会了，永远不会了。
我看着陆鸣笑了笑，在他错愕的目光下，拿起话筒直接开口说道：
“今天请各位媒体做个见证，我姜茴和陆鸣已经分手，从今往后男婚女嫁互不干涉！”
5
我走下台对着陆奶奶抱歉地说道：
“奶奶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心意，我和陆鸣……真的走不下去了。”
我以为陆奶奶会责怪我，相反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微微颤抖。
“小茴，是我们陆家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妈，我们欠你们家的一辈子都还不清，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奶奶都支持你。”
陆奶奶是明事理的人，我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我离开了现场，身后的记者追着我询问。
“姜小姐，你和陆总恩爱多年，为什么会感情破裂，是不是因为出现了第三者。”
“姜小姐，此次分手，陆总给了你多少分手费。”
“陆总，姜小姐和你分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
我沉默不语，直接躲进了出租车。
陆鸣，这是我给你最后的体面了。
我从车窗看到了陆鸣后知后觉地跟着记者追了出来，可笑的是这次在他的脸上没有见到对我的不耐烦取而代之的是惊慌和不舍。
他穿越人群大声地呼喊着我的名字，让我别走。
可是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
陆鸣开始为了别的女人一点一点地伤害我开始，就一切都已经晚了。
我们之间这一次，彻底没有了以后。
和陆鸣分手后，我没有继续待在港城，这里毕竟不是我的家。
而是回了云城。
这么多年跟着陆鸣，说实话他出手对我挺大方的，卡里的余额如果我不做乱七八糟的投资。
足够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我不会傻到和陆鸣分手什么都不要。
走之前陆鸣找过我一次，大概意思是他不同意分手，求我原谅，后来得知我要离开，他有些恼羞成怒。
“姜茴，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自私，昨天婚礼现场你为什么一定要闹得这么难看？现在整个港城把我们当作笑话一样看待，你满意了吗？”
“我又没有出轨，笑话怎么是我呢？”
他愣了愣，随后颓废地坐在沙发上。
像是在向我倾诉，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你不懂的。”
“乔伊的出现，让我感觉好像又重新地活了一次，我的人生好像又突然间多了青春和活力。”
我本以为早就做好心理建设，心里不会痛，应该平淡地接受这一切。
当陆鸣真的承认他出轨的时候，我的心脏还是会下意识地痛了一下。
也仅仅是稍纵即逝的一下。
我不想再和他待在一起，想要离开这里。
他却一把将我拽了回来。
将我的脸按在卫生间的镜子前道：
“姜茴，你都30了，眼角已经长了皱纹，人已经老了，心也是。”
“姜茴，和你在一起，你永远是45度的白开水，寡淡无味，像我们这种人天生爱算计，阴沉的人，就会不自主地被天真和美好吸引。”
“你再给我一段时间，我把她处理掉，我们就能继续……”
我奋力挣脱他，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