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19K纯娱 素材：周长河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各位读者，我叫周长河，是明水镇青梨村人。1965年出生的我，从小在这片江南水乡长大。说起我的故事，还得从1988年那个金秋说起。

那一年，我23岁，表妹李小婉20岁。说起小婉，在我们镇上可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儿。她生得肤白如玉，眉目如画，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般灵动。每次赶集，总有不少小伙子假装买东西，就为了多看她几眼。

我和小婉从小一起长大。姨妈王翠花和我娘是亲姐妹，我们两家就住在青梨园边上。记得小时候，我总喜欢带着小婉去园子里偷梨吃。那会儿我个子高，专门给她摘最高枝上最甜的梨子。每次她咬一口，甜得眯起眼睛的样子，至今想来还觉得可爱。

我家境不好，父亲早逝，就剩下我和娘相依为命。好在有姨父李福生一家的照应，日子虽苦却也有了温暖。姨父在镇上开了家小杂货铺，日子过得还算殷实。

1983年，我高考落榜了。虽然成绩不错，但差了几分。为了减轻家里负担，我就没再复读，而是在家帮娘种田。那时候，小婉考上了县城高中，每次放假回来，总会来我家坐坐。

我清楚地记得，那是1984年的春天，青梨园里白花开得正盛。小婉穿着一条淡蓝色的碎花裙子，在园子里转圈，笑着问我："表哥，你说这梨花开了，会不会有蜜蜂来？"

我一边用竹竿打落枯枝，一边笑道："那是自然，蜜蜂最爱甜的东西。"

她歪着头想了想，又问："那你说，人是不是也跟蜜蜂一样，都爱甜的？"

我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只是随口应道："可不是嘛，谁不爱甜的。"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甜？"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脸也红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姨妈在外面喊她回家吃饭，这段对话就这样不了了之。现在想来，或许那时候，她就已经......

1988年春天，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了我们青梨村。那是县城首富张老板的独子张建国。听说他在外地做生意发了财，专程回来找媳妇。也不知道是谁给他指了路，说我表妹生得好看，待字闺中。

那天，张建国开着一辆崭新的小轿车来到村里，引得众人围观。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手上戴着金戒指，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

张家很快就托了媒人上门提亲。一来是看中了小婉的容貌，二来也看重了姨父在镇上的人脉。姨父姨妈起初并不同意，毕竟张建国比小婉大了五岁，而且在外地做生意，怕照顾不到女儿。

可是架不住张家一次又一次地登门，还许诺了十万元的彩礼。那个年代，这可是笔巨款。再加上张家承诺在县城给小两口买房，姨父姨妈就有些动摇了。

我清楚地记得小婉知道这门亲事时的样子。那天晚上，她偷偷来找我，在青梨园里哭得像个泪人。

"表哥，我不想嫁给他......"她抽泣着说。

我心里也不是滋味，但还是劝她："张家条件是不错，你嫁过去肯定能过上好日子。"

她突然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可是我......"

话没说完，远处传来姨妈的呼喊声，小婉擦了擦眼泪，匆匆跑了。

转眼到了夏天，张家要定亲了。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张建国在外面欠了一屁股赌债，高达十几万！不仅如此，他还想让姨父姨妈预付嫁妆钱，好替他还债。

得知这个消息的那天晚上，我辗转难眠。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姨父家。

"姨父，这门亲事得退了。"我直截了当地说。

姨父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可张家那边......"

"我去！"我站起来，"我去跟张家说，就说是我不同意这门亲事。大不了赔他们点钱。"

就这样，我带着家里仅有的一点积蓄，去了张家。谁知道张建国早就露出了狐狸尾巴，扬言要告我们家毁约，要我们赔他二十万！

那时候，就算把我们家的房子和地都卖了，也拿不出这么多钱。但我不能让小婉嫁给这样的人。

我跪在张家门口整整三天三夜，最后终于说服张老板接受五万块的赔偿。为了凑这笔钱，我卖掉了家里的良田，又东借西凑，这才勉强凑够。

为了还清债务，我不得不南下打工。临走那天，整个青梨村都笼罩在蒙蒙细雨中。我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准备坐最早的班车。

没想到，在村口碰见了小婉。她撑着一把青色的油纸伞，默默地站在那里，好像已经等了很久。

"表哥......"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你真要走吗？"

我点点头："欠着一屁股债，总得还啊。"

她低下头，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这是我做的咸鸭蛋，你带着路上吃。"

我接过布包，能感觉到还是温热的，想必她一大早就准备好了。

"要照顾好自己......"我说着，转身上了班车。透过车窗，我看见小婉站在雨中，目送着班车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

到了深圳，我起早贪黑地干活。白天在建筑工地搬砖，晚上去餐馆洗碗。每天累得像条死狗，但只要想到家里的债务，我就咬牙坚持。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娘因为我的离开，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1990年的冬天，她终于撒手人寰。我赶回去奔丧，却连棺材钱都拿不出来，是姨父给垫付的。

送走娘之后，我像变了个人似的。整日埋头赚钱，很少跟家里联系。后来听人说，小婉一直没有再找对象。姨父姨妈给她介绍了好几个，她都没同意。

转眼到了1995年，我在深圳开了家小超市，总算有了点积蓄。姨父写信来，说让我回家看看。我推说忙，其实是不敢回去，怕看见熟悉的人和事，勾起那些难以平复的回忆。

日子就这样晃晃悠悠地过去了。2018年的秋天，我已经在深圳站稳了脚跟，开了几家连锁超市。这天，老乡王德林来店里找我。

"老周啊，你表妹让我带个话。"王德林搓着手说，"她说想请你回去吃顿饭。"

我愣住了："她......她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一直守在老家呢。这些年，镇上的老少爷们都喊她'望夫石'。"王德林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这三十年，她愣是没嫁人。"

我的心猛地揪了一下。三十年了，那个在青梨园里笑靥如花的姑娘，现在也已经是半百之人了吧。

犹豫了好久，我还是决定回去看看。车子开进青梨村的时候，恍如隔世。三十年过去，这里已经大变样了。青砖大瓦房替代了过去的茅草屋，柏油马路取代了泥巴小路。只有那片青梨园，依旧静静地守候在村口。

小婉的家还在老地方。那天是深秋，园子里的梨叶已经泛黄。我站在门口，迟迟不敢敲门。

门忽然开了，站在门口的是一个身材略显丰腴的中年妇女。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依然像年轻时一样灵动。

"表哥......"她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抖。

我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三十年了，她还是这样叫我。

"快进来吧，我煮了你最爱吃的茶叶蛋。"她转身向屋里走去，背影有些落寞。

厨房里，饭菜的香味勾起了儿时的回忆。小婉熟练地张罗着饭菜，就像从前一样。

"你知道吗，这些年，我每天都会做一个茶叶蛋。"她一边忙活一边说，"总觉得你哪天会回来。"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击中了。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对不起......"我哽咽着说。

她转过身来，眼里噙着泪水："这三十年了，就等你这句话！"

我一下子愣住了，看着她的眼睛。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嫁人吗？"她的声音轻轻的，"因为我的心里只有你啊。从小到大，从来都只有你......"

窗外，青梨园的落叶随风飘舞。时光仿佛倒流，回到了那个花开满园的春天。二十岁的姑娘站在花下问：人是不是也跟蜜蜂一样，都爱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