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说上神夫君讨厌我,可我死后,他却跪求天道让我转世

耳旁情话 2024-10-16 18:35:06

我夫君是上清境唯一的神,而我却是没大用的瞎子凡人。

他们说夫君讨厌我。

因为我要食五谷,无法修炼。

因为我聒噪八卦,多管闲事,四处惹祸。

因为我泡的茶汤苦涩,做的糕点齁甜,菜色辛辣……

九重天上人人都说,我无甚可取之处,就是命好。

直到我死的那日,天边雷云滚滚。

他跪着走上九千云阶,朝天道求一丝我转世的机缘。

可神与人之间相隔天堑,从一开始我们便没有可能。

……

1

“你就是长淮神君在人界娶的妻?”

我看不见东西,只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许多人闯了进来。

来人带着轻微的酒气,声音中夹杂着些许疑惑。

但不等我答话,她就将我的桌子掀了。

那时我捧着碗筷扒着碗中的米饭,结结巴巴地答道:

“长淮是谁,我不认识。”

如我所言,我确实不认得她口中的长淮神君。

对方闻言无措地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又一阵叮当乱响。

桌上的菜复原了。

她轻咳一声,坐在我身旁,往我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道歉的态度诚恳又老实,全然看不出方才跋扈的模样。

隐约中,我似乎感觉周遭在变化。

“对不住,找错人了,不是有意搅扰仙友雅趣。”

“那仙友知道长淮神君新娶的妻子住在何处吗?我想给她找些麻烦。”

她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道,仿佛是为了不让人听见。

但实则,她带来的所有人都听见了。

我也压低了声音:

“我也不晓得,不过这位仙友,找人麻烦还是低调些为好。”

“我观你脸色蜡黄,印堂发黑,要不要来一碗鸡汤。”

其实我是瞎说,我根本瞧不见她的模样。

只是感觉她心情不佳,想随便拉个人陪我吃饭而已。

谢问心已经接连十几日没有回家,我有些无聊。

她一脸疑惑,不知道何为鸡汤。

我忽然觉得上清境的仙子真可怜,鸡汤都未曾喝过,哼哧给她盛了三大碗。

她一口气便喝干了。

后来十几日,她都来我屋中蹭饭。

还时常说些我不知道的趣事,比如月老的红线又打结了,月神睡过头差点忘记当值,南斗六星君天天为了当值吵架……诸如此类。

但说得最多的,还是那位让她恨得牙痒痒的长淮新妇。

例如那人青面獠牙又长似三百斤的壮汉,仗着自己在人间救过长淮的性命,就要长淮娶她为妻。

长淮虽然讨厌她,却要依照诺言娶她。

这让原本承担着长淮婚约的司蘅成了三界四海中的笑话,她得讨回一些公道。

司蘅便是与我闲话的女仙。

为了嫁给长淮,她的君父万万年来将她困在雪山之巅,日复一日只为修炼。

可一夕之间长淮毁约另娶,让她没了目标。

她找不到长淮,只能凭借仙人的指点到云边的宫殿寻找他们的新居,想找那妇人撒撒气。

我明白她多数时候只是抱怨几句,不是想真的要那妇人的性命。

相处下来倒是生出几分友谊。

也是从她口中我才得知,原来这上清境除我以外,还有别的凡人。

说话间,她又将我酿的一坛清酒喝光。

司蘅却忽然开口问道:

“我瞧你还是一身凡人气息,刚飞升不久吧。”

“往后想在天界讨个什么职位?你似乎修为不高,若讨不到就到我的云栖宫陪我吧。”

2

想起谢问心,我有些出神,他已经有月余没有回来了。

我有些担心,却无法对他人言说。

“我不是修行人。”

“我生来天盲,家人都死在战乱中,是随夫君,搬到天界的。”

这话一出,司蘅一愣,周遭的空气都凝滞起来。

“能嫁到天界来的凡人,不多。”

她忽然站起身冷冷地开口。

想到司蘅心中介怀,我连忙摆手解释:

“我相公就是个普通的剑修,才刚成仙不久,不信的话仙友等他回来瞧瞧就知道了。”

“不过他在度厄星君身边当差,已经快月余没有回来了,我也不知今日他会不会回来。”

闻言她静默良久,再次坐在我身边。

长指遥遥一勾,远在后厨酒窖的藏酒就落进了她手中:

“是我敏感了。”

“你与传闻中也不太相像,唯一相同的,大抵都是凡人。”

“与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吧。”

在等待的时光里,我与她讲起我同谢问心的故事。

其实世间相遇无非就两种,突如其来,蓄谋已久。

我家境殷实,又天生眼盲,见到外人的概率太小,奈何我上头还有一兄一姐,对我百般纵容。

这谢问心就是姐姐从外头捡回来的。

捡回来的时候一身伤,就一张脸好看得不行,姐姐尤为稀罕,养好后便扔给了我。

原本说是个聪明的,结果却是个摔坏脑子没了记忆的。

那时候谢问心话少,三日憋不出一句话。

我闲得无趣,总给他找事情做,但他又没做过什么事。

煮出来的茶汤黑黝黝形同药汤,做出的糕点咸甜不分。

叫他劈柴他能将墙弄裂了,叫他烧火,差点燎了整间屋子。

让他弹琴,唱曲,五音不全。

只舞剑一桩事,他做得最好,可惜我瞧不着,只能听见凌厉的剑势划破长空,发出“呼呼”的声响。

后来的后来才知道,他是灵剑山最有仙缘的弟子。

他的剑可以用来降魔,也可以舞剑给我听。

但在谢问心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他只是我齐家雇来的护卫。

整日里做的便是为招猫逗狗的我收拾烂摊子。

在惹怒邻居阿黄时眼疾手快将我拎走,在爬墙偷听时做我的掩护……

随着年岁渐长,大姐外嫁,哥哥也成家。

我的亲事成了爹娘心中的一根刺。

直至娘亲病重,这便是她死前唯一的惦记。

我虽生得不差,但这双眼睛终究惹人介怀。

不能像姐姐一样嫁个将军,也不能嫁个商贾,更不能嫁手无长物的白生。

我没想过要嫁给一个从来不认识的人,那时身边只有谢问心一人。

我仔细想过后觉得我有一些喜欢他的。

但他为我收拾这样多的烂摊子,不知道他有没有讨厌我。

怀揣着忐忑的心,我问他,有没有一点喜欢我,不想跟我分开。

若有的话,去同我爹娘提亲。

那夜,我带着谢问心去我爹娘面前提了亲。

两支红烛,两身匆匆找来的喜袍,让我赶在娘亲咽气前成了亲。

那一年我十六岁,谢问心十八岁。

我们心中都只有微末的好感,却只像春日的新芽。

全然无法支撑我们余生漫长的冬日。

是往后日复一日地灌溉,才使得新芽长成大树,无畏风雨。

娘亲死后,边境爆发战乱,蛮人带着魔物四处烧杀抢掠,自此五年,我们只能不停地迁居谋取平安。

殷实的家境被战乱磋磨,爹爹也离我们而去。

我们不得不辞退奴仆,亲手捡起生活。

3

生活虽然艰难,但好在仍旧过得去。

后来兄嫂有了孩子,爆发在他们之间的争吵几乎围绕着我。

带着一个眼盲没有自理能力的人,太难了。

在那个战乱且家穷的时候,就是这个家的拖累。

原本想举家去投奔姐姐,只是路途遥远,或许没等走到便没了命。

在听完他们的第三次争吵,等所有人睡着后,我默默地自己收起了行囊。

在他们没有将我抛弃前,先一步体面地离开,对大家都好。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脱力倒地,我才发现一直紧跟在身后的谢问心。

谢问心二话不说将我背起往前走。

“我给兄长留信,说带你去投奔阿姐了。”

“谢问心,我是个废|人,将我放下,你自己去寻生路吧。”

这么说着,双臂却忍不住将谢问心环住更紧,怕他真的将我抛弃。

他将我往上颠了颠,胸膛中发出沉闷的笑意:

“我心中有你,是夫妻,亦是家人。无论何种情形,我都不会将你弃之不顾。”

“既然你要走,我陪你,理所应当。”

闻言,我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肩背,感激的话还没说出口。

我们遇上了灵剑山随军剿魔的弟子。

“师兄?!”

他们的一声惊呼止住了谢问心前进的脚步,也改变了我们往后的命运。

谢问心将我送到姐姐身边后同他们走了,只留下了一盏长明灯。

灯在,人在。

他与灵剑山的弟子同去除魔,并留下承诺:

无论最后我到哪里,他都会回到我身边。

后来的三年里,他每月归家一次,与蛮人的争斗也终于要停止。

但某一夜,谢问心留下的灯忽然灭了,无奈我如何点也无法将其点燃。

三日后,姐姐带来了谢问心已死的军报。

随着这个军报到来的,还有破城的蛮人。

蛮人带着魔物攻入城中,姐姐与姐夫死战五日不退,护城军的血洒满了城中每一寸土地。

我抱着长明灯,拿着一把剪子坐在院中。

等着与闯进来的人或魔物同归于尽。

这一年我二十六岁。

二十六年,经历生离死别,没有见过一朵花,没有见过大树,甚至记不得我亲人、爱人的面孔。

万念俱灰之际,谢问心回来了,可身上只剩清寒的气息。

全然没有以前的暖意。

他飞升了,再也无法参与人间事。

唯独无法放下我,所以朝仙上求了恩典将我带着上界。

等我百年后,他再自断情缘。

失而复得的喜悦比任何思绪都先抵达,我几乎没有犹豫便同他回了上清境。

昔日的嫩芽,终究还是长成了大树。

在上清境的这些日子里,除了有些无聊以外,和在人间时倒没有什么不同。

“你的双眼,谢问心没想办法给你治吗?”

“天盲,治不了。”

“现在这样,已然很好了。”

司蘅抚上我的双眼,指尖的寒意让我为之一颤。

“你身上竟然……”

她似乎想再说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破空声打断。

恍惚间她似乎从我身边翻身而起,有利剑擦着我的耳边飞过,破空一般的剑气斩断了我鬓边的一缕发。

一道声音如泉水般凛冽冷然,却隐约带着一丝惧怕:

“茵茵,到我身边来。”

4

我认出那是谢问心的声音,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想要起身向他而去,却在起身时失去了方向——声音的源头消失了。

“清茵,你怎么了。”

司蘅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冷漠而淡然。

“我……我好像听见我相公在喊我。司蘅你有没有看见什么人。”

“没有啊,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听错了吧。”

说着,她又一口气喝完了一整壶酒,将瓷瓶甩到一边,又拿起一壶。

我微微皱眉劝诫:“小酌怡情,酗酒伤身,还是少喝点吧。”

闻言她呵呵笑出声,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良久才平息。

“清茵不用担心,我是仙,不是人,不会醉。”

“况且你们凡人不是总说,一醉解千愁,我求醉却求而不得呢。”

她说得有理,况且以我尴尬的身份确实不该管这么多。

我叹了口气,满心皆是谢问心的归期,也不再多话。

“茵茵!”

又一声叫喊传进我的耳中。

若果前次是错觉,这次我定然不会认错,的确是谢问心在喊我。

“相公!”

我起身回应,却依旧不见回声。

“没用的,清茵,坐下吧。”

“除非你的夫君愿意拿回神力,否则他打不开我赤鸟一族的结界。”

我头皮一麻,如临大敌。

司蘅为什么要将我困住,难道她并非上清境的仙人。

原来当时她闯进来时,周遭所感受到的异样并非自己的错觉。

从前谢问心在身边时,不觉得时间漫长,可待在司蘅的身边却能清楚地感知到时光的流逝。

我接连后退几步,想要远离她,却被横生出来的物件绊倒,只能强装镇定。

“你究竟是谁,想做什么。”

她叹了口气没有搭话,手掌搭在我的双眸上,不消片刻我竟能视物了。

司蘅的脸在我面前放大,突如其来的变化使我暂时无法适应。

在世人眼中,司蘅应该是生得极美的,只是眼中有无法消散的薄雾。

她遥遥指着身后天幕上的人。

“他就是你的夫君谢问心,也是这上清境的神。”

我顺着她给我指的方向看去。

姐姐从前将谢问心捡回来的时候便说过他长得极好。

眼盲时我从不知何为好看,但见到那人的瞬间却明白——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可与之相配。

记忆中谢问心的声音总是笑意盈盈,时温和的。

但天幕中的人却绷紧了嘴角,眉宇间满是焦急。

“我相公……是上清境的神?你要找的那位长淮神君吗。”

司蘅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双眼却无情地凝视着天幕内的人。

“不错。他就是长淮。从众仙之中遴选出来,万万年只这一位天道赋予神力的天神。”

我想起她先前对长淮的怨怼,脑中的念头杂乱非常。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情形,毕竟我从前从没有想过我与谢问心之间还会有别人。

而这个别人很有可能还是我自己。

我成了破坏他人姻缘的第三者吗。

司蘅觑了我一眼,没什么所谓道:

“婚约是我为了让你放下戒心胡诌的,大可不用挂怀。”

“那你为什么抓我,难道谢问心跟你?”

我不明白,自从来了上清境我自问并无得罪人,她这样大费周章将我抓来究竟是为何。

“因为……神凡有别。”

司蘅锐利的目光似乎在穿透我的灵魂。

“因为……你必须死。”

0 阅读: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