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剑虹接到文强的通知,匆匆来到办公室,文强将一封短信递给了他,上面写着:
“极峰过徐北飞,光亭副总座奉命随侍,总座尚未明详情,容当再告。”
李剑虹悄悄地封好了信封,问了一句:“邱司令长官哪儿?”
文强摇了摇头,说道:“绝密,只让舒参谋长一人知道。此事不可外传,其他的,就不要分析了。今后的行动,请舒参谋长等候总部的命令。”
李剑虹答应一声,带上一队人马,乘汽车向商丘方向急奔而去。文强陷入极度的矛盾之中,呐呐自语:“杜公正统率大军向北进剿之时,不料又有东北之行,中枢举棋不定,坐失时机,余甚为国家悲,甚为杜公惜。”
得知杜聿明已经单独飞走的消息,刘峙显得有些坐卧不安了,他不停地问着自己,这个杜光亭,怎么不说一句话就走了呢?以后如何办,总得有个对策吧?他走了,我们当如何办呢?这么大一摊子,谁来收拾?这么大的责任,谁来负?
李树正看了一眼刘峙焦头烂额的样子,说了一句:“或许杜长官的想法是,随同总统到北平或沈阳走一趟,马上就会回来的,舒适存已经在前线了,一切照旧执行就是了。”
刘峙点了点头,这才缓缓坐了下来,说道:“要是那样的话,最好,最好,最好。但,总统让他去干什么呢?不会取代卫俊如吧,要是那样,可要坏了我们徐州的大事啊。”刘峙说着话,又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在屋里来回走动着,说道:“总统对卫俊如不信任,廖耀湘那个人,别人又指挥不动。他听光亭的,他只听光亭的,他真的只听光亭的。”
李树正见刘峙如此急切,轻声问了一句:“要不,我们向南京发个电报,问一下?或者是向沈阳方面?”
刘峙一听,脸色都变了,急忙说道:“不,不,不!总统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事,我们绝对不能知道,更不能主动打听。我想,光亭会很快回来的,会很快回来的。”
总统的飞机,在徐州没有降落,杜聿明乘坐的飞机,也呼啸着上了天,徐州“剿总”大大小小的官员们,都长出了一口气,各自干各自的事去了。
从徐州“剿总”回到城防司令部的张克侠,派得力手下向蹲守在第三绥靖区指挥部的何基沣通报了情况,便带上过家芳,约了陈继淹,请徐州“剿总”政治部主任滕杰吃饭去了。
何基沣很快便做出了让各部原地待命的命令,问了一声坐在身边的第59军副军长孟绍濂:“怎么不见陈参谋长?王长海到上海了,李九思呢?不是刚才还在这儿吗?”
孟绍濂笑了,说道:“老陈那个人,你还不知道,眼皮往上翻的,恐怕在徐州‘剿总’那边,冯长官不在,他觉得他就是我们的灵魂了。至于老李,恐怕大烟瘾又犯了吧,这个人啊,废了。振三让他主管军事,要上前线打仗了,他却……”
孟绍濂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何基沣桌子上的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何基沣一把抓过电话,是王长海的声音,一直埋怨着:“何副司令,你们搞的,神一出子,鬼一出子的,这不是演习吧,一会让出城,一会让进城,一会叫前进,一会叫待命,都是干啥吃的吗?你,给个痛快话,到底该怎么办?”
何基沣并没有恼怒,而是说道:“王军长,我这里,同样没有接到徐州‘剿总’刘老总和前进指挥部杜主任的命令,没有最新命令,那就意味着老命令还在生效中。因此,我们也只有原地待命了,等有了新的命令,我会第一时间通知第77军的。”
电话那端,王长海无奈地放下了电话,听筒里传来一阵“唿唿唿”的杂音,何基沣才用力压着了话筒,唯恐它会飞掉一样,轻声问了一句:“延昭那里,怎么样?”
孟绍濂摇了摇头,说道:“那几个人的情况,你还不清楚?长海、老许、宝善他们,是要跟着冯长官发财的,岂会跟着我们吃苦。延昭,太年轻,又是科班出身,和徐州‘剿总’那群幕僚人员走得又近,他们对延昭,唯恐避之不及,哪能会听他的话啊?我个人认为,这几个人,不一定跟我们干。”
何基沣点了点头,说道:“以往的恩恩怨怨,都不说了,但在关键时刻,还是要拉他们一把的,能多拉一个人,就多拉一个人,最后的去留由他们自己定。李九思这个人,人品是有点问题,但打仗还确实是块好料,而且内心里并不十分反动,关于他的事,我看,也和长海他们一样,到关键时候再说。”
孟绍濂点了点头,说道:“第59军的关键难点,不在李九思这个副军长,而在崔振伦和杨干三两个师长,59军两个师的弟兄们,听他们两个的。他们现在还在犹豫不决,既不愿意举事,也明确表示,不坏我们的事,但从他们这几天的表现来看,如果能把他们的后顾之忧解决了,还是很有希望的。”
何基沣点了点头,说道:“那边传过话来,举事人员的个人财产,一分不动,并极力保护后方的家眷,愿意随军的安排工作,愿意回家的分土地,没有耕种能力的,政府代耕,他们要是不相信,我可以跟他们画十字(保证)。”
孟绍濂笑了,说道:“这些政策,已经反复对他们讲过了,他们说,你说的好,你又不是戴红帽子的?”
何基沣笑了,没有再说什么,但他知道,很多人会跟着自己走的。
有关这位孟绍濂副军长的基本情况是:孟绍濂,字希周,1890年生,河北阜平人。保定军官学校第二期毕业,1930年后曾任第29军军务处长、第33集团军干部训练班班附。1942年10月起任第59军副军长,在第33集团军威望很高,人称“孟夫子”。此时已经秘密加入民革,是贾汪起义的灵魂人物,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张克侠对其评价甚高,称其“缓急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