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史料才知道周养浩要杀沈醉的原因:军统三剑客之间的仇恨,始于1947年

半壶老酒半支烟 2024-11-06 18:44:45

如果战犯管理所的战犯中也有鄙视链的话,特务无疑是在鄙视链的最低端:王牌军瞧不起杂牌军,杂牌军瞧不起特务,被白眼蔑视的特务们也会翻起白眼,找其他“同学”的毛病和麻烦,同时也会揭发其他特务的罪行,这其中最典型的就是沈醉与徐远举、周养浩之间的微妙关系。

沈醉与徐远举、周养浩并称“军统三剑客”,却并没有戴笠所说的“手足之情”,而是互相撕咬,甚至想取对方的性命。

周养浩在重庆白公馆关押期间,曾经想用板凳把沈醉砸死,是宋希濂手疾眼快格挡并抢下板凳,为此还差点跟帮助周养浩的徐远举打起来——要是真打起来,所谓的“军统三剑客”都得挨揍:沈醉肯定打不过徐远举周养浩联手,宋希濂喊一嗓子,钟斌等人也会对特务们饱以老拳。

大家都知道周养浩曾经想干掉沈醉,却可能不太清楚此事的前因后果:周养浩确实对沈醉动了杀机,沈醉是不是也曾经想通过揭发检举,要了周养浩的老命?

沈醉和徐远举1949年被抓的时候,都是三十五岁,周养浩比他们大八岁,那年已经四十三岁,在那个时候已经算半个老头子了。

军统三剑客曾经以沈醉为首,因为他是三人中最早晋升少将,并在军统局本部担任实权总务处长的,但是戴笠坠机、毛人凤上位后,于1947把沈醉发配到云南去当站长,而让徐远举和周养浩当了管辖云贵川康等省站的西南特务正副区长,徐远举还兼着西南军政长官公署第二处少将处长,两个过去的“小弟”成了沈醉的“顶头上司”,沈醉当时可谓“口虽称美,而心实嫉之”,他们之间的仇恨,从1947年就已经生根发芽,在白公馆大打出手,不过是矛盾的爆发而已。

沈醉在《人鬼之间·徐远举的特务生涯》中回忆:“保密局西南特区成立后,一直有名无实。因为黔滇两省省站长都不听他的指挥。我虽然接到毛人凤的化名通知,说必须在特区统一领导下,共同行动……我接到这一通知后,马上致电徐远举,除向他祝贺外,还表示今后一定听他的指挥调度。”

沈醉表面上“服从西南特区”正区长徐远举和副区长兼督查室主任周养浩的领导,实际上却根本没把徐周二人放在眼里,徐周二人也知道沈醉不好管:“徐远举经常去昆明,也没有过问过云南站的事,督察室可以对西南特区和各省站实行监督考察,但谁也不理这回事,结果是徒有其名,从未实行过一次督察室督一督、察一察的权力。”

这样看起来,“军统三剑客”在被逮之前就已经拆帮,徐远举和周养浩更是不对付,这一点沈醉也十分清楚:“周养浩却一直不愿屈居当徐远举的副手,经常与徐顶撞。毛人凤听了周养浩妻子的话,又在重庆成立了一个保密局西南督察室,以周养浩为主任。周养浩总想对徐远举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以尽其督察主任之职。而徐远举却瞧不起周养浩,认为他是靠后台硬才爬上来的,所以处处设防,为此俩人常常吵架。”

沈醉在回忆录中没少揭徐远举的老底,不但说徐远举是毛人凤手下最得力的鹰犬爪牙,还说破获《挺进报》、逮捕刘国鋕、酷刑拷打江竹筠等,都是徐远举一手所为。

徐远举没能走出战犯管理所,沈醉怎么说他都没心理负担,周养浩跟十几个保密局将军级特务都是1975年最后一批特赦的,那时候沈醉已经当了十多年政协文史专员(期间曾被关押又释放),周养浩当然不愿意在沈醉的办公室里当“新人”,于是就提出去投奔老蒋,结果老蒋病入膏肓,小蒋闭门不纳,周养浩宁肯远赴旧金山,也不跟沈醉再做同事。

周养浩和沈醉的仇恨从何而来,为何像杨伯涛与黄维那样不肯释怀,《红岩密档》和沈醉回忆录以及郑庭笈外甥黄济人的《将军决战岂止在战场》中均有披露,我们把相关书籍放在一起对照,就会发现沈醉在回忆录中虽未提名,却明里暗里讲了徐远举周养浩很多糗事。

沈醉在《战犯改造所见闻》中提到“四个惹不起”,笔者猜了很长时间,才通过其他史料证实,“三号惹不起”就是徐远举。

沈醉讲述的“三号惹不起”欺软怕硬——这家伙晒被子的时候,把别人已经挂在阳光下的两条被子扒拉到一边,把自己的挂了上去,结果有两个更厉害的人物看见了,指着他的鼻子又叫又骂,他刚回敬了几句,那两人就把他的被子从铁丝上拽下来摔在地上,徐远举却只能只能把摔在地上的被子拾起来,用手拍去沾在上面的泥沙。

徐远举如此“老实”,连沈醉都大为惊讶:“我赶忙跑去想劝开他们不要吵了,那两个理也不理我,却从三号‘惹不起’手上把他抱着的被子抢过来,再次摔到地上。这还不算,每人还在他被子上踩了一脚。我以为这样一来非大闹一场不可,没想到这位“惹不起”竟不再作声,而是赶紧抱着被子走到西边的铅丝上去打拍灰土和脚印。”

另外一本书就写的很清楚了:“徐远举把成希超晒的衣服挪开,把自己的搭上,正好被宋希濂看见……”

宋希濂的背景和资历,读者诸君都十分清楚,就是借给徐远举两个胆子,也不敢跟宋希濂打架,因为不管是在战犯管理所里面还是外面,徐远举都惹不起宋希濂,宋希濂是黄埔一期、陆大一期,宝鼎勋章、云麾勋章、忠勤勋章、胜利勋章、青天白日勋章拿到手软,当华中军政长官公署副长官兼湘鄂边区绥靖司令部司令官、川湘鄂边区绥靖公署主任、川湘鄂黔边区“最高决策委员会”主任委员的时候,枪毙徐远举都不用向老蒋汇报,更不需要跟毛人凤打招呼。

徐远举在战犯管理所没少被宋希濂收拾,他们惹不起宋希濂,只好转过头去对付被宋希濂“罩着”的沈醉,于是就有了周养浩抡板凳,宋希濂挡横那一幕:“周养浩被押回监房,宋希濂、徐远举、沈醉都在,只见他怒气冲冲,提起一张小板凳就往沈醉头上砸去。幸亏宋希濂反应快,伸臂一挡,凳子掉到了地板上。”

周养浩要砸死沈醉,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活不成了,而断掉他活路的,就是徐远举。

据解密档案记载,沈醉和徐远举、周养浩在1956年前并没有进入功德林,而是从昆明转运到重庆白公馆关押,他们整天都担心因罪孽深重而被判处死刑,周养浩以特务的敏感,被提审完后在笔录上签字,贼光一扫,看见了对自己“建议判处死刑”的报告,报告里还附有沈醉的揭发材料。

徐远举是一个比周养浩经验还丰富的行动特务,他一看周养浩的举动,就知道沈醉没少“出卖”他们,但是有宋希濂横在中间,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宋希濂很高兴地对大家讲述陈赓请他和钟斌、曾扩情喝酒吃饭的事,徐远举也只能在旁边干瞪眼咽口水:我也是黄埔出身,陈将军宴请黄埔同学,为啥不叫我?

这也正是徐远举痛恨沈醉嫉妒宋希濂的原因:徐远举是黄埔武汉分校七期的,含金量低到几乎没有,别说陈将军看不见他,就是黄埔五期以前的,也不屑跟他论“同学”。在徐远举周养浩看来,陈赓向宋希濂打了“保票”,宋希濂肯定不会死,沈醉出卖他们,也可能为自己争取到了一条活命……

职场无情,特务无义。沈醉是少将处长的时候,会拿行动处上校副处长徐远举和司法科科长、息烽监狱上校主任当朋友,但是徐远举周养浩成了他的“顶头上司”,这种身份的逆转,所谓的“军统三剑客”一时间肯定适应不了,嫌隙和仇恨就此产生,所以沈醉才承认自己在云南起义通电上签字后,把徐远举周养浩“交了出去”。

这样看来,沈醉和徐远举周养浩的“梁子”在1947年就已经结下,徐远举和周养浩也清楚沈醉并不会瞧得起他们这两个“区长”,“出卖”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这也是对毛人凤“识人不明”的一种报复:我走不了,你的心腹也别想跑掉。

军统三剑客的恩怨情仇,其实就是一幕官场职场活报剧:没事儿的时候你好我好大家好,一旦有人高升有人落魄,所谓的朋友就会翻着白眼分到秧苗,扯后腿、丢石头、使绊子,无所不用其极,睿智的读者诸君,是不是也从沈醉徐远举周养浩从好友变死敌的过程中,看出了些许人情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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