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连续一周的全员核酸,似乎没发现多少病例,过了4月20号这一轮有关疫情的流言蜚语突然就萎靡了,全西安的静默管理一天之内取消,防控放松的感觉像雨过天晴那样明显,教务处也像久旱逢甘霖一般抓住机会给我们下了死命令:没有返校的同学4月底必须全部返校。
此前我曾两次申请返校,都因为疫情的原因没回去在家上网课,俗话说事不过三,这次看样子是躲不掉了,于是再次提出返校申请并得到了辅导员和系党委书记的火速批准,返校时间是礼拜天下午。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盘算着返校要带哪些东西,因为担心进去后一时半会出不来,所以想得很仔细,电脑、书籍、衣服、日常用品等等可能需要装满两个箱子。
礼拜六那天私下问女生,她们说门口的保安虽然人多势众但是虚张声势的成份比较大,尽管学校规定必须要有假条才能出校门,但是保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够自信够大方他们不会查你的假条。听到这个消息后我把收拾好的行李又放回原处,只带了一个手提包,里面放着一本书、一个笔袋、两部手机和一根手机充电线。
礼拜天午休起床后准备出门,我特地找了一身比较稳重的衣服,照镜子感觉穿出了一个36岁的人该有的成熟,之所以这样穿是没课的时候我可以伪装成一个老师或辅导员从校门溜出来回家。收拾妥当后出门坐地铁、打车,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校门口,昂首挺胸就朝着那堆保安走了过去。
可是保安拦住不让我进,他怎么也不相信我是个学生,查了学生证、学生卡、身份证,反复比对了我的返校申请书,这才将信将疑地认可我是个前来报道的研究生而不是社会闲散人员,确认了身份后还没完,他们继续查了我的行程码、二维码、24小时核算阴性报告并测了体温后才把我放进去,走了没几步几个学生志愿者给了一个证明返校的标签贴在手机后面,说以后出校门用得到。
迈步在空荡荡的校园里,感觉很久违,我是这个校园的学生,但是经过了一个两倍长的寒假。推开宿舍的门,只有一个舍友在里面,他惊讶地朝我打了声招呼后继续低头玩游戏,他盯着屏幕说另一个舍友去参加监考培训了,外地那个因为疫情没回来,所以寝室就他一个人。在我发问之前他就解答了我的所有疑惑,我也就没再说什么,开始整理桌面和床铺。
桌子乱的没地方放包,我只好把包先挂在挂钩上,找抹布擦了一遍桌椅,爬上去把床铺收拾好,再爬下来掏出包里的东西放到该放的地方,然后坐在椅子上开始不知所措了。宿舍里满地的鞋、袜子和没扔的垃圾,角落里堆着疫情期间舍友囤积的泡面和饮料,臭鞋、臭袜子和垃圾混合的味道让我呼吸困难,尽管我觉得应该和舍友好好叙叙旧,但是他很忙,我只好拿本书离开宿舍。
那时候已经接近晚上17点,我晃晃悠悠在宿舍周围散步,感受了一下春意盎然鸟语花香的校园,适应了一下宿舍区那洗衣粉、洗衣液、沐浴露和洗发水混合的味道,然后转到食堂里挑来挑去挑了一份炒粉当晚饭。炒粉太辣所以无比难吃,吃完郁闷地到教学楼找了一间教室,坐下来读我带过去的书。教室里有些本科生正在复习期末考试所以非常安静,我一口气读了90多页,直到晚上22:30才离开,回宿舍的路上人迹寥寥,两旁的花木郁郁葱葱,空气非常清新。
推开宿舍门发现他俩已经在洗漱准备睡了,在我的印象里他们的睡觉时间应该在一小时之后,一问才知道两人明天一早监考,今晚必须早睡。于是我也放弃了再翻几页书的打算,洗漱后上了床。年纪长了一岁,爬铁架床的时候要更小心,记得当年读本科那时候我右手抓床栏、左脚凳梯子一下就蹿上去了,现在需要一级一级爬,生怕脚下打滑给我摔下来。上床躺下后三个人东拉西扯聊了聊年前疫情封校的奇闻异事,聊了聊明天给本科生监考的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白天两个舍友给本科生监考,按理说我可以在宿舍安安静静看书,可是宿舍的味道、光线和桌椅我都不习惯,所以还是去教学楼找了个空教室。早上看书、下午也看书,一天下来一百多页看完了,整本书三百多页,还剩三分之一左右。我曾经的看书习惯是三四本书同时看,这个看一章、那个看一节,后来发现效果不如一本看完再看另一本印象深刻。
晚上我们有一节选修课,他俩也不监考,吃完晚饭仨人结伴去教室上课。这节课原本只有30名研究生选,除掉没返校的和那些借故不想来教室上课的,教室里稀稀拉拉坐了11个人,然而教务处大方地安排了一间能容纳100多号人的大教室,所以显得更加空旷。但是老教授不以为然,课讲得极其认真投入,三个小时不间断息从7:30讲到10:30,以至于放学后我们第一件事是集体冲向卫生间。
夜晚的校园非常凉快,橘黄色的路灯下大家的影子拖得很长,道路两旁的树木随风摇曳,这种岁月静好和校外大街上的熙熙攘攘形成了鲜明对比,要是我现在只有二十出头,心里一定会萌发很多诗情画意的感触。今晚这堂课是我本学期第1次上线下课,听了那么久的网课终于见到了老师本尊,心里多少平衡了一点。这次返校也就上今晚这一节课,明天就可以回家了,因为明天其他人都要给本科生监考一周,一周后是五一长假。
一起回到宿舍后有个舍友突然很不开心,看样子他很想找人发顿脾气但是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所以坐在椅子上郁闷地发呆,他郁闷的原因是今晚下课太晚而明天一早要去监考,导致他没时间玩游戏了,睡前玩游戏是他大学5年来养成的习惯,现在习惯被打乱他无比恼火,他坐在椅子上盯着没有打开的显示器发了会儿呆,把晚上认真上课的老教授骂了好几遍,悻悻地上床睡了。
躺在床上时我的心里是无限的感慨,感慨年轻人的时间廉价,他们总觉得未来太远人生太长,没有紧迫感并想方设法消耗掉多出来的无聊时光,但是我又不能以身作则地告诉他们应该珍惜时间好好读书,不是过来人无法感同身受,他们无聊空虚的感觉当年我也曾经历过而且历历在目。人生虽然确实漫长,但是有价值的时间并不多,二十多岁显然是有价值的时间,浪费的越多,以后剩下的就越少。
原本明天一早就可以回家的,但是我的研究生导师约我明天中午见个面,回家时间就拖到了下午。导师本学期的课程已经结束,这两天正在给本科生监考,他说明天不见一面怕是就得去西北大学找他了,他媳妇在西北大学有办公室,所以他没事就在西北大学待着。去年11月份我们8个人明争暗斗地分配了导师,但是因为疫情到现在我还没见过导师的面,他在微信上给我发几个讲座信息我点赞他的朋友圈,这是我们俩确定关系以来仅有的交流,确实该见个面了,这样对谁都有个交待。
临睡前我盘算了一下明天的计划,早晨去教室看书,争取把带来的这本书看完,中午见完导师回宿舍睡一会儿,下午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