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来源于生活,但纵观世界,很难有悬疑剧能到达一起现实案件的高度,那便是发生在2010年山东济南的连环谜案——烟锁殡仪馆。
相比起“消失的夫妻”给人内心带来的巨大压抑,此案的错综复杂,连环反转,让参与侦办的警方都觉得难以置信,凶手自相残杀,幕后的凶手成了被害人,而被害人又变成新的凶手,最终,警方的视线锁定在一处殡仪馆,才真正迎来转机。
案件得以告破,主要在于两个方面,接下来就让我们来回顾,中国悬疑案的巅峰。
高度腐烂的尸体
7月13日,商河孙集的气候十分炎热,但村民却吓出了一身冷汗,竟然在一处枯井里发现了尸体,接警的警方不敢怠慢,立即来到现场,对尸体进行了打捞。
尸体为男性,体格壮硕,身高在一米八以上,中年人,死亡时间大概在半年左右,由于尸体腐烂程度很高,面容早已不可能辨认,死因是头部的致命伤,为钝器击打所致,同时警方还找到了一把加固的斧头,和死者之间似乎有着某种联系。
遗憾的是,被加固的斧头上,并没有被使用的痕迹,但确认尸源,又只能靠这把斧头,死者的DNA虽然被第一时间送去匹配,却没有结果,而斧头因为两头都有额外加固,特征明显,警方随即对村里所有的五金店展开调查。
经过全面的排查,警方确认了该斧头只有一家五金店售卖,老板于2009年年底一共进货80把,卖出去了13把,至于到底都卖给了什么人,老板表示已经记不清了,不过一位村民,倒是给警方提供了非常关键的信息。
2010年1月28日,该村民见到发现尸体的井边有血液,但当时没有在意,毕竟村里谁家杀鸡杀鸭的也正常,但对于警方而言,此信息可以确认死者的大致死亡时间,于是开始全面调查那一时间段的失踪人口。
可是,这一查才知道有多么么困难,5天内筛选的17名失踪者,都和死者的特征不相符,扩大了调查范围,也是没有取得任何成果,案件似乎就此陷入停滞,只不过更扎心的是村民的无意调侃,警方要是能破案,就请他们去吃饭。
一句玩笑话,让警方下定了破案的决心,同时改变侦查方向,既然尸源难找,那不妨去找可能存在的嫌疑人,如果凶手做了案,必然会在案发前后有异常行为,所以侦查的视线,又回到了最初筛选的17名失踪者上,其中王希元嫌疑很大。
王希元,36岁,体格瘦弱,身高一米七左右,是一名负债百万且离异的男子,原本他的失踪只被当成躲债,但巧的是,王希元的失踪时间,和死者的死亡时间大致吻合,而且深入调查后,警方发现王希元曾将一辆新车送去修理厂整车喷漆。
然后,王希元的新车就一直放在了修理厂无人开走,警方立即出动,对王希元的车全面调查,最终在后备箱发现一片带血的树叶,经过DNA的提取比对,和死者完全吻合,王希元由此被警方列为重大嫌疑人。
接着,警方前往电信公司,查找王希元在失踪前的通讯记录,锁定了两名可疑人员,一为韩立本、一为韩宝山,凶手会是此二人之一吗?
反转与被反转的案情
经过调查,韩立本的手机长期处于关机状态,韩宝山不见踪影,两人都是同乡,一起外出打工,但死者是韩立本的可能性很高,他的手机关机时间很长,在2010年1月24日就停用了,与村民见到井边血液的时间段相近。
提取了韩立本家人的DNA后,死者的身份得以确认,正是韩立本,一个失踪半年多的男人,而行踪不明的韩宝山,存在作案嫌疑。
此外,韩立本的妻子,还向警方透露了一条信息,丈夫失踪后,她曾向韩宝山询问其行踪,韩宝山表示,他在1月24日之后见过韩立本,可根据警方的调查显示,韩立本的手机早于1月24日当天关机,如果之后还活着,为什么不开机?
在通过对韩宝山活动轨迹的追踪后,警方将他带到了审讯室,韩宝山的言语支支吾吾,不过随着心理防线逐步崩溃,还是交代了犯罪事实,让警方领略了情节诡异的凶案,死者韩立本的身份也迎来了反转。
原来,韩宝山和韩立本,皆为凶手。
2009年9月,二韩共同领了一起10万元的赏金任务,目标是解决一个叫张本岭的人,雇凶之人正是王希元,但因所托非人,二韩的手段不高明,行动多次都没有达成任务,幕后凶手选择放弃,却又感到担忧。
万一,二韩将王希元的身份说出去,那少不了吃官司,最不济也得被不断敲诈,为了斩草除根,王希元想出一条毒计,让二韩黑吃喝,他单独联系两人,只要他们能把对方干掉,就可以得到10万元,此计效果斐然,二韩开始自相残杀。
最终,韩宝山技高一筹,干掉了韩立本,并将此消息告诉了王希元,后者马上将车开到现场,和韩宝山一起处理尸体,只是不小心将沾血的树叶遗留在了后备箱,以此为警方留下了线索,让本案有了告破的可能。
再之后,王希元将车送去做整车喷漆,试图掩盖犯罪的痕迹,而他和韩宝山也失去了联系,两人的关系,随着一方收到钱,一方失联而告终。
折腾了半天,原来是凶手杀凶手,案件似乎只要找到王希元就能成功破获,可是如果真的这么简单的话,这起连环谜案也无法成为悬疑案的巅峰了,而且还有关键的信息没有出现——殡仪馆,被反转的案情,才刚刚开始。
视线再回到追踪王希元一事,偌大的一个人,毫无征兆的人间蒸发,警方查到2011年,都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其最后留下的线索,只有群发的短信,内容指的是要躲债,让“兄弟”帮忙照顾他的家,可这条短信却充满了诡异气息。
且不说收到王希元群发短信的人,是否和他关系非常好,就说发送的对象,其中不乏王希元的长辈,“兄弟”这一称呼合理吗?结合王希元消失不见,警方大胆推测,王希元极有可能已经遇害。
侦查的视线,被转到了受害人张本岭的身上,他又成了本案的重大嫌疑人,这是为何呢?
连环谜案的扭曲真相
起因,是张本岭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暴露了他的重大作案嫌疑。
刚开始,警方找到张本岭的时候,只是想了解情况,他在本案中数次躲过凶劫,说不定可以从张本岭的口中,得到可用的线索,怎料后者一听到王希元,就差把“鄙视”写在脸上了,张本岭嘲讽王希元手段太蠢,换做是他就直接把尸体烧了。
张本岭的这番话,让警方觉得很奇怪,张本岭深入了解过王希元雇凶和抛尸一事,并且非常看不上对方的行凶手段,称不如直接焚烧尸体毁尸灭迹,可是张本岭为什么会想到焚烧尸体呢?是一时嘲弄的玩笑话,还是另有所指?
警方开始深入调查张本岭的社会关系,发现他真的和殡仪馆有直接关联,张本岭从事丧葬业十多年,像是将尸体拉去火葬场,卖棺材、花圈一类的门清,而从他对王希元的态度可知,张本岭早就察觉到了王希元想要害死自己。
三番两次被人盯上,虽然都躲过了雇凶,但张本岭的心中必然是怨恨王希元的,如果张本岭说的都是真的,他反杀一个体格瘦弱的王希元,并利用职业之便,将其送去火葬场焚尸,那王希元人间蒸发的谜团,便都说得通了。
针对张本岭的可疑言论,警方在一起开了个会,决定秘密调查张本岭近一年左右的火化记录,但没有发现王希元的名字,原本查到这里,基本上就到瓶颈了,但考虑张本岭职业的特殊性,警方没有就此放弃,张本岭想要处理尸体太容易了。
于是,调查的目标,又被追溯到更早之前,在警方的不懈坚持下,终于有了重大发现,2008年,殡仪馆火化了一名丁姓老人,但在2010年3月9日,同名的丁姓老人被二次火化,一具尸体怎么可能火化两次呢?而且经手人全是张本岭。
当警方前往张本岭家中调查时,其妻子张红霞主动向讲述线索,说家里的沙发上的坐垫总是突然消失不见,警方当地对沙发进行了全面调查,成功提取到了DNA血液样本,经过比对,血液属于王希元,张本岭被抓,其妻张红霞共同落网。
在确凿的证据面前,张本岭交代了所有的犯罪过程。
原来,张本岭和王希元的仇恨,源于张红霞,她是一个管不住自己欲望的女人,和王希元搅和到一起,两人为了能永远在一起,便打算雇凶,找到了二韩,怎奈何张本岭早就知道了妻子出轨,硬是隐忍了好几年,多次躲过凶劫。
为此,张本岭心里也火了,他很反感王希元找这两个二百五来膈应自己,就打算将王希元叫到家里,打开天窗说亮话,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找到了好朋友李文西一起,不想被戳穿的王希元,竟然死不承认还嘴犟,彻底激怒了张本岭。
然后,张本岭伙同李文西,将王希元活活打死,装在裹尸袋拉去火葬场,利用职业方便,开了一张火化证明,上面填的是2008年死亡的丁姓老人名字,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焚尸,并在完成一切后,用王希元的手机群发短信,掩人耳目。
当然,更绝的一点是,张红霞和王希元雇凶失败后,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和张本岭生活,后发现丈夫形迹可疑,怀疑情夫死于丈夫之手,可是张红霞选择了隐忍不发,直到警方上门,张红霞提供关键线索,打出致命一击,真相因此水落石出。
一段孽缘引发的连环凶案,凶手之间互相残杀,幕后凶手成了被害人,而原被害人又成了新的凶手,并且隐藏的凶手张红霞,在东窗事发那一刻,靠一条线索,使得案件尘埃落定。
最终,张本岭被判处无期徒刑、张红霞被判处11年,只李文西被判处9年,其中工具人韩宝山,被判处死缓,后因为表现良好,减刑至25年。
再来谈谈开篇提到的案件告破的两大原因。
第一个原因,张本岭说漏嘴,如果他更加谨慎,或者没有将尸体火化,一直藏在殡仪馆内,警方想从他的身上找出突破口,难上加难,真相极有可能永远尘封,而张本岭和张红霞这对夫妻,可谓是正儿八经的眼镜蛇夫妇,天作之合。
第二个原因,警方的不马虎,抓住所有的细节,案件破获确实很难,但没有人想过放弃,哪怕日子一天天过去,哪怕压力与日俱增,都在不停地追查任何可疑的线索,在上百上千个手写的火化证明中找出两个相同的名字,细致入微。
结语
值得注意的是,此案对于丧葬业的进步,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火化的手续必须更加详细,不能出一点纰漏,有效杜绝了此类作案方式,而此案中的重重反转,更是让人瞠目结舌,全员都是恶人的案件,在犯罪史上也是极其罕见的存在。
而更让人不解的是,张本岭和张红霞这俩奇葩,一切的恩怨都是因孽缘而起,张本岭明知妻子出轨,不去离婚,反倒是隐忍装作不知情和她继续生活,但凡他当初能够果断一点,最后也不至于落得个锒铛入狱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