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未婚夫宠我入骨。
为此,他专门用一座海岛来豢养我。
每天晚上,别墅里都会有两具血淋淋的尸体被拖出去。
他告诉我:「棠棠,在这里,你只能信我一个人。」
我乖顺的点点头。
因为我知道。
如果我表现出丝毫反抗。
他就会第三次,篡改我的记忆。
1
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的霍不臣穿着一套卡通睡衣,头发凌乱。
三个月大的团团躺在他的掌心。
一向温柔的霍不臣却表情冷漠,眼神肃杀。
他缓缓捏住团团的咽喉。
团团开始拼命挣扎。
霍不臣勾起唇角,像杀人如麻的恶魔。
我从梦里惊醒,满身冷汗。
睁开眼,纱帘外的海景一望无际,海鸥在天空盘旋。
团团乖顺的躺在我的拖鞋上。
一切如常,安静且祥和。
我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噩梦?
霍不臣推开房门走进来。
大抵是刚开完会,身上的西装精致得体,头发一丝不苟。
以他对外表的要求,绝对不可能穿卡通睡衣的。
他温柔的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发。
「棠棠,饿不饿?」
我摇摇头,「不饿,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梦。」
霍不臣抬眸,看见床头柜上的牛奶,眉头轻蹙,「怎么没喝牛奶就睡了?」
我一惊,解释道:「不小心忘记了。」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端起牛奶,轻声哄我:「乖,你睡眠不好,每天睡觉之前要喝牛奶。」
我点点头:「抱歉,我现在就喝。」
我接过牛奶,在他关心的眼神里喝完。
他欣慰至极的笑了笑,吻了吻我的唇角。
「今天好好休息吧,晚上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我眼前一亮,抓住他的肩膀追问:「什么惊喜?」
他痛也似的嘶了一声,捂住肩膀。
我反应过来,「对不起,我碰到你伤口了,我看看。」
我解开他的衬衫扣子,撩开他的衣服查看伤口。
霍不臣是一个知名的跨国商人,生意遍布世界,每天经手的交易额高达千万。
很多跨境犯罪者都盯着霍不臣手里的资源。
妄图想分出一杯羹。
所以别墅里总是会出现来历不明的卧底,杀手或者亡命之徒。
上一次,两个卧底混进别墅的花园里。
当时我和霍不臣在花架上庆祝恋爱三周年纪念日。
他们趁霍不臣不注意,把枪口对准了我。
子弹出膛那刻,霍不臣第一时间把我抱在怀里,替我当下那颗子弹。
我毫发无伤,但是霍不臣却被穿透肩胛骨,昏迷了两天。
2
包扎的地方渗出了血,明显是被我刚刚的动作扯开了伤口。
霍不臣安慰道:「我没事,小伤而已。」
我过意不去,「我帮你重新包扎吧。」
霍不臣眼底闪过一丝惊喜,「棠棠,谢谢。」
我找出药箱,仔细替他解开染血的绷带。
「我是你的未婚妻,况且你还是因为我才受这么重的伤,不用对我说谢谢。」
霍不臣嘴角的笑意按耐不住。
我拿出棉签和酒精,动作生涩替他消毒。
「疼不疼?」
他绷紧唇线,「不疼。」
「疼可以告诉我,我不太会,不用强撑。」
「真的...不疼。」
我指尖猛地一抖,他闷哼一声,「不疼。」
我感觉到他的强忍,火速结束上药,替他缠好绷带。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下次,这种事还是让医生来吧。」
我低头,「对不起,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却连上药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他牵住我的手,把我抱到腿上。
他眉目深情:「只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我愣住,差点溺死他讳莫如深的双眸里。
3
霍不臣对我的宠溺,所有人有目共睹。
这栋临海别墅背靠幽深的森林,是霍不臣为我而建的。
只因为我喜欢大海和礁石。
尽管这里最适合藏匿杀手,霍不臣也没说一句不好的话。
我的戒备心不如霍不臣。
于是很多次谋杀行动都冲我而来。
他们想用我的命来拿捏霍不臣。
最严重的一次,霍不臣出国工作,而我在海边被杀手绑架。
霍不臣连夜赶回来,不要命的独自开着游艇和杀手周旋了三天三夜。
损失了他大半的人手,才把我从那群人手中救回来。
当时的我被人下了药,对那时的情景只剩下零星记忆。
但是我永远忘不了,醒来后看见霍不臣浑身伤痕,双目充血的守在我床边担心的样子。
那个时候开始,霍不臣的手下都说我是他的命,开始心照不宣的喊我嫂子。
很多时候,我也说不上来霍不臣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生过一场大病,很多记忆都记不清了。
包括我和霍不臣最初的相遇,我也忘了。
我很惭愧。
我拿着笔记本敲开霍不臣书房的门。
霍不臣从电脑前抬头,轻声问我:「棠棠,怎么了?」
「你在忙吗?在忙的话我晚点再来找你。」
霍不臣毫不犹豫关掉电脑,朝我伸手。
「现在没事了,棠棠,过来。」
我抱着笔记本和笔走到他面前,
「我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们相遇的事情了,可是我不想忘,你能不能把我们最开始的故事讲给我听听,我记下来,每天拿出来看看,我就不会忘了。」
霍不臣闻言轻笑,拿走我的笔记本。
「不需要。」
我疑惑。
他把我搂紧,「你只需要知道,我们会有很久的以后,过去的事情,忘了就忘了吧。」
我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与他额头相抵,轻声回应他:「好,我们来日方长。」
4
我坐在霍不臣的腿上。
与他缠绵拥吻。
霍不臣似情欲涌动,抱着我的动作不断加重。
似乎要把我揉进身体里。
窒息感涌来。
那夜的梦突然再次闪现在我脑中。
我好想变成了霍不臣手里那只快被掐死的猫。
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恐惧感突然席卷全身。
我惊慌失措的推开霍不臣。
「放开我!」
霍不臣愣住:「棠棠,怎么了?」
我回神,发现自己还在书房里。
全身的冷汗浸透我的长裙。
我强装镇定:「我...我没事,我有点不舒服,我回去在躺会吧。」
霍不臣立刻担心:「哪里不舒服,我现在叫医生过来。」
我摇头拒绝,「不用,应该是我没睡好,你晚上不是有惊喜要给我吗?等我回房准备一下。」
霍不臣眼神担忧。
我再次强调:「我又不是玻璃娃娃,没必要大惊小怪,我真的没事。」
霍不臣没再坚持。
5
「夫人,您要的牛奶热好了。」
新来的女佣把牛奶放在床头柜。
我重新换了一件睡裙走出浴室。
「你下去吧。」
霍不臣说,我只有喝完牛奶才能睡好觉。
我喝完牛奶,在不知不觉中睡着。
我还是陷入了无比真实的怪梦。
我置身于漫天大火里,四周充斥着悲戚的哭声。
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穿着迷彩服的被踩在脚下
头顶有直升机盘旋。
无数雇佣兵在飞机上大肆嘲。
废墟残骸,尸山火海,犹如炼狱。
我清晰的意识到这是我的梦,挣扎着想要醒过来。
我在梦境里四处逃跑,想要寻找出口。
「棠棠,棠棠!」
我听见了霍不臣唤我声音。
朦胧模糊。
我昏昏沉沉。
终于被霍不臣叫醒。
「棠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我意识逐渐清晰,却发现神台一片清明。
我点点头:「好点了。」
霍不臣给我套上外套,「明天要是还不舒服,我就把医生叫来。」
我瓮声应下,像是在撒娇。
霍不臣揉了揉我的头,单手把我抱下床。
我趁机揉了揉他的腹肌,「有一个身材和体力都绝佳的未婚夫就是棒啊。」
他宠溺道:「等睡觉的时候,让你摸个够。」
6
他带我来到后花园。
这里被重新修整,甚至连带着原本的后山也被纳入了花园。
匠人种了满院子的香槟玫瑰。
我不是很爱花,但是霍不臣却极其喜欢用花布置浪漫。
香槟玫瑰高贵、神秘和浪漫。
确实很贴切霍不臣这种人。
我调侃:「上次你就在这里中枪,还敢来?」
霍不臣淡淡道:「我的地盘,该害怕的不是我。」
我微微挑眉。
霍不臣问:「不喜欢吗?」
我在秋千上坐下,笑着回答:「喜欢。」
霍不臣站在原地不动。
我抬头看向他。
忽然。
他身后炸开漫天的烟花。
整个海岛的天空,几乎都被灿烂夺目的烟花铺满。
我微微失神。
霍不臣默默拿出藏在身后的戒指,单膝跪地,向我求婚。
我眼含热泪。
我知道,我和他就是彼此的归宿,结婚只是迟早的事情。
但是他这样的人,喜欢在细水流长的日子里费尽心力给我制造惊喜。
在意我每一个稀松平常的细节。
也把水到渠成的一件事,做得这样声势浩大。
戒指上的粉钻大到吓人。
他缓缓套在我的无名指上。
「棠棠,答应我,我会照顾好你一辈子。」
我惊喜到手足无措,说不出话来。
「砰——」的一身枪响。
我警铃大作。
和那天霍不臣中弹前的枪声一模一样。
「霍不臣小心!」
我下意识把霍不臣挡在身后。
霍不臣却单手搂住我的腰,娴熟的掏出手枪。
「终于来了。」
我愣住,他似乎早有预判。
他把我稳稳放在秋千架上,在我额前烙下一吻。
「棠棠,等我把这群蝼蚁一网打尽,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他眼神是我没见过的冷肃。
「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说完,他转身走向黑暗。
我这时才终于看清。
藏身在花海里的人有多么壮观。
全都跟着霍不臣一直向前。
我知道霍不臣雇佣了自己的保镖团队。
但是我却是在今天才亲眼看见,原来他身后的人堪比一整个军队。
7
香槟花海里,枪声肆意。
我自觉找到一个隐秘的角落躲起来。
虽然我知道霍不臣肯定不会让我受伤,但是我没告诉他。
我最怕枪声。
我捂住耳朵,一双手却突然拉住我的手腕。
一个陌生的面孔出现在我眼前。
我看着他手里的抢,大脑空白。
他身上的衣服,是别墅里园艺的工作服。
他看见我时却一脸惊喜。
「老子割了半个月的草,终于摸到这里了,棠姐,快跟我走!」
他似乎认识我。
可是我根本不记得他。
那人见我愣神,不由分说拉起我往前跑。
「别发愣了,周队带着人跟雇佣兵周旋不了多久,霍不臣这个阴险小人警觉的很。」
「哎,你这裙子怪好看的,我们还以为你会像其他人呢。」
我盯着他手里的抢,枪口却没有对准我。
那人对我回头一笑。
「棠姐你没事就好,不然周队要骂死我们,你走的这一个月我们基地没一个睡好觉。」
周队是谁?
基地又是什么?
他又是谁?
为什么他说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我脑中闪过霍不臣对我说的话。
「棠棠,除了我之外,不要相信任何人。」
「那群卧底,都是为了利益而来,他们想要你的命,只有我才能保护你。」
我猛的甩开那个人的手。
陌生男子一怔,「棠姐,你怎么了?我是陈齐啊。」
8
「嘭——」
一个冲击力极强的爆炸从花海深处传来。
我和陈齐一起摔在地上,破碎的花瓣像雨一样落下。
陈齐迅速爬起来:「不好,周队他们出事了。」
他把我往前一推,「棠姐,一直往前跑不要回头,会有人在海边的礁石接应你。」
「不要怕,往前跑。」
陈齐说完,转身往爆炸的方向跑过去。
我向前一步,脚底传来锥心的疼痛。
低头一看,我穿着的缎面软底鞋已经被香槟玫瑰的尖刺戳穿。
满地的花瓣碎片,某一刻忽然变得鲜研明亮。
「棠棠!」
我回头。
霍不臣站在扬起的尘土和花雨里,定定的看向我。
「棠棠,你要去哪?」
他一步步朝我走来。
我呼吸急促,心跳如雷。
「棠棠?」
我红了眼眶,扑进他的怀里。
我贴着他的胸膛,眼泪突然夺眶而出。
我哽咽道:「有爆炸,我害怕!还有我的腿…」
他蹲下仔细查看我被划破的腿。
「刺穿进肉里面了,来,我背你回去。」
我乖乖趴上他的背,后怕道:
「这次是一个杀手集团来杀你的吗?怎么这么大阵仗。」
「我差点以为我要见不到你了。」
我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
他句句言简意赅的回答我。
「算是家族仇敌,我故意放松警惕让他们进来。」
「今天是做最后的清算。」
「事情已经结束了。」
「棠棠,等我们结完婚,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我们回国,平平淡淡的生活。」
他语气越来越轻柔,甚至说到最后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好像,他已经想象到了我和他美好的未来。
9
说话间,他已经背着我走到了别墅。
我被他放在沙发上。
他跪在我面前。
划破的鞋子被他脱下,露出扎进了尖刺的伤口。
他看着伤口,脸色阴沉。
「疼不疼?」
他问我,我摇头。
他把我手放到我唇边。
我疑惑,「干嘛?」
「咬我。」
我不解。
下一秒,我就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眼眶直冒泪花。
他拔出我脚底的尖刺,然后替我消毒包扎。
我抹掉眼泪,「好疼。」
霍不臣半跪在我面前,吻去我眼角的泪珠。
「对不起,下次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等我了。」
「以后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
我点点头,然后问,「你真的要带着我回国吗?」
「可是你因为跨国交易所有人视为眼中钉,不得不游走在边境线。」
「现在真的可以说走就走吗?」
霍不臣解释道,「放心,我已经把所有资源都捐给祖国了,国家不会辜负我们的,你不是最信任祖国了吗?」
对啊,祖国不会辜负每一个子民。
从小到大,我都坚守着这一个信念。
即使我忘了很多,但唯独我的信仰,无法改变。
「好,那我们一起回国。」
我微微一笑。
霍不臣嘴角上扬,替我重新穿上鞋袜。
10
「老大,还有一个漏网之鱼躲在后门,被我们抓到了。」
霍不臣的手下沈默一脚把受伤的陈齐踹倒在地。
陈齐满身狼狈,左腿被鲜血浸透,伤口处还不断地涌出血。
我下意识撇过头不敢看。
他应该是被子弹打穿了腿部的大动脉。
陈齐摔在地上,抬头却看见了我。
「棠姐?棠姐!」
陈齐震惊的看向我,又看向我旁边的霍不臣,
目眦欲裂的盯着霍不臣,「杀了他!棠姐!」
「我们六队的三十二个兄弟全都死了,还有周队,就是被他活活打穿了脑袋!」
「棠姐!你为什么会和这个禽兽在一起!?」
我看着陈齐,「你是谁?你为什么认识我?」
「陈默,把他带走!」霍不臣站起身。
我被挡得严严实实。
陈齐被陈默猛踹一脚,吐出一口黑血。
陈齐泣中带血,质问着我,「棠姐!难道,难道你背叛了—」
「住口!」
霍不臣扣动扳机,像是突然着了魔,朝着陈齐疯狂开枪。
我捂着耳朵,像个受惊的兔子,躲在霍不臣身后。
陈齐彻底没了声音。
霍不臣丢下抢,「沈默,拖出去处理干净。」
他转身抱住我,试图安抚,「棠棠,没事了。」
我没见过霍不臣杀人。
「你刚刚,是不是把他杀了?」
霍不臣:「是他要杀我们。」
「可是罪犯应该教给警察!就算是正当防卫,最后也要让法律制裁!」
他解释,「棠棠,这里是边境,没有警察。」
「我会把事情圆好的,我们是为了自保而已。」
我瑟缩到沙发角落,挥开霍不臣的手。
霍不臣神色阴翳,「棠棠,别怕我,乖,过来。」
我怔怔的看着他。
他站在光影里。
客厅里的血消失得一干二净,完全看不出这里刚刚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生。
这里所有人,似乎都对这件事见怪不怪。
除了我。
霍不臣向我张开双手,「棠棠,过来。」
最后一句话,我听见了他最后的耐心。
我仰视着他,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头皮一瞬间发麻,冲上去抱住他,开始嚎啕大哭。
「霍不臣,我没见过死人,我真的害怕。」
11
霍不臣极其有耐心的哄着我睡觉。
入睡前,我心情稍稍平复下来。
他端来一杯牛奶,哄着我喝下。
「不喝你又要做噩梦了。」
我没有拒绝。
这一次的牛奶很快就发挥了效果。
我靠在霍不臣的怀里安静得睡了一整晚。
一夜无梦。
清晨的日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照进房间里。
团团趴在我的拖鞋上睡的安静。
我张开手挡了挡眼前的阳光。
我眯了眯眼,无名指上的粉钻闪烁着光。
我转动着戒指。
这是什么时候带上的?
霍不臣端着早餐外面走进来,「醒了?饿不饿?」
我举起手:「这个戒指是你趁我睡觉给我带上的吗?」
霍不臣一愣,旋即笑道:「嗯。」
他握住我的手吻了吻手背,「棠棠,嫁给我好吗?」
我低头和他额头相碰,「除了你我还能嫁给谁呢?我的未婚夫。」
霍不臣笑容变得意味深长,「不能。」
「棠棠,如果你身边出现了其他人,我会让他下地狱的。」
他的语气莫名带着股骇人的意味。
我缓和一笑:「不会的。」
霍不臣垂下眼眸。
让我看不见他眼底的情绪。
我抱起床边的团团,突然身体腾空。
霍不臣把我抱坐在他身上,他睨了眼团团。
团团立刻挣开我的怀抱跑出房间。
「干嘛?」
我推了推霍不臣。
他低头亲吻我的眼睛,一路向下。
酥酥麻麻的痒意传来。
丝绸长裙被他撩起。
炽热的大掌从腿间探入。
「等一下。」
我气息不稳,伸手去床头拿安全用品。
霍不臣扣住我的手,把我翻了个身。
在我耳后呢喃道。
「棠棠,我们要个孩子吧。」
「然后我们一家三口回国,你可以做你喜欢的工作,我每天照顾你们母女。」
「简简单单的生活,看着孩子慢慢长大,我们一起慢慢变老,过一辈子好吗?」
他嗓音喑哑,带着蛊人的味道。
十指交缠。
我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清晰地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我迟迟没有回答。
他也一直没有动作,像是在等我。
良久,身上的重量忽然一卸。
他半撑着起身。
我翻身却拉住他的领带,不由分说堵上他的唇。
他眼眸一颤,我闭上眼睛,享受和他的唇齿交缠。
很快,他就开始反客为主。
电动窗帘缓缓合上,室内最后一丝阳光被遮住。
只剩下黑暗里潮湿邪恶的种子破土而出。
枝桠向上疯长,和恶魔相遇。
12
「棠姐!比枪吗?」
刚剃完寸头的陈齐憨憨的问我。
我脱下记者的工作服,「我不跟西瓜比枪。」
陈齐摸了摸脑袋:「这个头真有那么丑吗?」
我大笑着。
周停拿着对讲机踹开门,「混崽子,你今天训练是不是又偷子弹了?!」
陈齐吓得跳窗跑路,「我没有!」
啪的一声,陈齐摔进了花坛。
我关上窗户,「这是二楼,我们周队升职都一个月了,你怎么还没习惯。」
周停在书桌前坐下,「今天的仓库爆炸抢到一线报导了?」
我拿起陈齐留下的手枪,「对啊,不仅抢到了第一个直播,我还救了一个路人呢。」
周停看着我,「路边的人也敢随便救,姜大小姐果然还是改不掉圣母心。」
我撇撇嘴,「已经送到基地医院了,你骂我也没用,来啊,比枪吗?」
基地里很小。
但是头顶的战机很多。
颜色各异的旗帜代表不同的势力。
一辆小车开一天就能逛完的小镇却到处都是边界碑。
三不管地带,雇佣兵驻扎,黑帮盘踞,警察连基本的治安都难以维护。
训练场的靶心被周停三连击破。
「姜棠,为什么不继承你父母的警号。」
我用枪口对准靶心,却在子弹出膛那一刻,偏了重心,只打重了外环。
我耸耸肩,「这么垃圾的枪法,怎么跟你们出任务啊。」
周停放下枪,「你怕枪声的毛病还是克服不了?」
我点点头,「如果你十岁那年家里被雇佣兵用机关枪血洗一空,你也没办法克服。」
周停低下头,嗓音干涩道:「对不起。」
我笑了笑,说:「没关系。」
13
那个人的心脏,正在我耳边跳动。
与我呼吸交缠。
我的伸手摸了摸床头柜的侧边的划痕。
三道刻痕告诉我。
这已经是第三次,霍不臣篡改我的记忆。
14
我是在地下室里发现周停的。
一生在前线威风凛凛,从高级军官荣耀退伍成为维和警察的周停。
此时此刻,被折断了双腿,满身血污的绑在木架上。
刺鼻的化学药剂蔓延整个屋子。
针管上的血已经干涸。
「周队!」
我冲上去。
看见我,周停死水一样的眸子动了动。
「棠棠,你没事。」
我眼泪夺眶而出。
「对不起,周队,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
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如果没有我,你和陈齐也不会被…」
想到陈齐在我面前,被霍不臣亲手杀死。
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尸体被拖走。
我就恨不得把霍不臣千刀万剐。
「陈齐到死都以为我背叛了国家,但是我没办法告诉他,我这一个月其实都清醒无比。」
我从未失去过记忆。
每次喝完掺了牛奶的药,我都会强迫自己冲到马桶里催吐。
把胃搜刮干净。
然后蛰伏。
「可是我算错了,我没想到他这么警觉,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你们的动作,甚至将计就计!」
我咬牙切齿。
霍不臣的阴毒超乎我的想象。
「周队,你再坚持一会,我就算是和他们同归于尽,我也会把你送出去的。」
「我不可能再让你死在我眼前,你是我最后的亲人了。」
十年前,我父母在家里被雇佣兵围攻复仇时,我只有14岁。
温馨的小家一夜之间变成了黑黢黢的木头残骸。
我坐在灰烬里。
是周停把我带来了基地。
他放弃部队晋升成了一个普通的维和警察,手把手教我格斗和练枪。
可惜,我的枪法简直不能入眼。
周停缓缓抬手,替我擦去眼泪。
「棠棠,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周停奄奄一息,「如果没有你用卫星传讯,我们也不可能找到他的大本营。」
猝不及防,我的发簪被他拔下。
下一秒。
和田玉打磨的簪子,明明那么钝。
却被他狠狠戳破了心口。
鲜血喷涌而出。
「周队!」
我惊慌失措的捂住伤口。
动脉血却泪泪不绝。
「为什么?为什么!」
我崩溃大喊。
周停伏在我的肩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而我耳边呢喃。
最后的最后,他说:「我们没有输。」
「棠棠,替我们好好活下去。」
我像木偶一样,僵硬的跪在原地。
眼泪无知无觉的流下。
24岁的姜棠,永远没有亲人了。
15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地下室的。
我发疯一样把所有的红酒都摔在地上。
雪白的窗纱被红酒浸透。
惨白的月光打进来,变成了骇人的红色。
霍不臣走进来时。
我坐在地上像个疯子一样傻笑,黑色的裙摆也染上酒渍。
我指着满地的红色酒水问他:「霍不臣,杀人的时候,他们的血,是不是也这么红?」
霍不臣眼底惊愕。
佣人哆哆嗦嗦的告诉他,「夫人去了躺地下室,回来就这样了。」
闻言,霍不臣垂了垂眸,蹲在我面前。
「棠棠,你生病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病了?」我揪住他的领子,闻了闻道:「可是你身上有血腥味啊。」
我又撩起滴酒的裙子,「你闻闻,和我身上的味道一样吗?」
他不悦的皱了皱眉。
沈默带着医生跑过来。
霍不臣声音清冷,「怎么回事?」
沈默说:「周停死了,自杀。」
医生道:「那个药副作用很大,引起精神崩溃的概率很大。」
我笑着伸出手,「霍不臣,还要给我打针吗?」
「这一次,你灌输给我的记忆是什么?」
「和我青梅竹马的过去,还是相爱多年的夫妻,霍不臣,我真后悔,当初救了你!」
「当时,我就应该一枪把你打死!永绝后患!」
霍不臣眼神阴翳。
「你想起来了?」
我站起身,把戒指摘下狠狠摔在地上。
「我不可能跟你这种人渣结婚,我宁愿自杀。」
我转身跑向阳台。
却被霍不臣一把捞回来,死死扣住。
「姜棠,你不该想起来。」
我拼命挣扎。
医生反应迅速,立刻拿出针剂扎进我的皮肤。
冰冷的药液,被推进我的静脉。
药效来的比掺在牛奶里的药快无数倍。
意识彻底失去前。
霍不臣在我耳边呢喃。
「棠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彻底爱上我,不论你的记忆重来多少次。」
16
海鸥盘旋,日光柔和。
我呆呆的坐在床边,团团在我脚边乱蹭。
不知道什么时候。
霍不臣走到我面前,自然的蹲下来给我穿鞋。
「棠棠,今天是我们的婚礼,你知道吗?」
我摇摇头。
他拉起我的手。
「不记得没关系。」
「你只要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夫,这里,是我们的家。」
「今天所有人都会来见证我们的幸福,你会开心的。」
他吻了吻我的手背,眼神无比温柔。
我却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冷。
我没有说话,继续呆呆的看向窗外。
「让佣人给你换好婚纱,我在外面花园等你。」
等他走后。
我伸手摸向床头柜的侧边。
那里,有四道划痕。
他不知道,人如果短暂失忆,通过特定的索引或者暗示,就会立刻想起全部的记忆。
他想当我的造物主,任意拿捏。
殊不知。
捕捉他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
16
周停告诉我。
基地已经向中央汇报了所有信息。
围剿行动的铃声,在周停死的那刻,就被拉响。
我只要拖。
把霍不臣和他的雇佣兵军队一直拖在这里。
他们就算是插翅也难以逃之夭夭。
女佣替我换上婚纱,带好珠宝。
我坐在镜子前。
静静的看着桌上验孕试纸上的两条线。
想起那天晚上,霍不臣对我说的,「棠棠,我们要个孩子吧。」
「呵—」我不由的笑出声。
怎么会有人这样眷顾他。
我的肚子里,居然真的有恶魔的骨肉。
我走出别墅。
礼堂里座无虚席。
黑帮势力,财阀代表,军火商人,名声大噪的政客……
我一个个数过去。
霍不臣的势力网,居然已经这么庞大了。
婚礼的进行曲奏响。
我朝着霍不臣走去,捏紧藏在花捧里的袖珍手枪。
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信以为真,最后,再把他的幻想狠狠打碎。
霍不臣看着我,桃花眼满含深情。
在牧师的主持下,我和他拥吻。
呼吸交缠间,他低声说,「棠棠,我们永远不会分开了。」
我缓缓用枪抵住他的心口。
这么近的距离,我不可能再打偏的。
「不、好。」
我抬起头,冷冷的回答他。
他看见枪,却丝毫没有我想象中的惊讶,反而向我走进一步。
我瞳孔欲裂,「你不怕!?」
他却哑然一笑,「枪里,没有子弹。」
我丢下捧花,扣下扳机。
果然,听不见子弹破膛的声音。
我拆开弹夹。
里面满满的子弹,一颗也不剩。
我脚下踉跄,被霍不臣伸手扶住。
「棠棠,你又输给我了啊。」霍不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下一秒。
礼堂里所有的玻璃被子弹击碎。
维和军队破窗而入。
我扔下枪逃跑,却被霍不臣用领带绑住双手。
我被他丢上机车。
礼堂内乱成一团。
霍不臣早有准备一样。
他解开皮带把我和他紧紧扣在一起。
机车轰鸣,破门而出。
我被他死死勒住,动弹不得。
耳边风声呼啸,身后的警察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海岸边,有早早等待着接应霍不臣的人。
霍不臣笑声肆意,声音散进风中。
「棠棠,我说过,我们会长相厮守。」
机车冲轮船的那一刻,我内心却平静无比。
我突然转头吻住霍不臣。
我告诉他,「霍不臣,我怀孕了。」
我笑容璀璨。
霍不臣愣了那么一下。
机车龙头失去控制,一个猛子扎进了海里。
我扯开绑住双手的领带,抱住霍不臣,让他没办法挣脱我。
海水迅速淹没头顶。
他看着我,笑着回应我的吻。
我对他说:「同归于尽吧,我的爱人。」
番外•霍不臣
仓库爆炸,我被黑帮重伤,倒在路边。
再醒过来,我被一个叫姜棠的女孩子带回了家。
她告诉我,我是他老公。
她说我失忆了,把她忘了。
但是我没告诉她,我没有失忆。
我跟她只是因为我想看看她到底想对我做什么,不是因为她长的好看。
她只是…笑起来有那么一点点好看而已。
我没想到,她带我来的居然是华国维和基地,而她是战地记者。
等我反悔时,已经晚了。
我干脆继续跟她走。
毕竟摊上我,后悔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她把我带进屋子里,她甜甜的喊一个男人周队。
我睨着那个男人,我记得他。
十年前我被养父当成弃子扔给华国抵人命债时,是他放过了我。
他说罪不及稚子。
但是他已经不记得我了。
看着我问姜棠道:「喜欢傻子?」
姜棠摇头,毫不害臊,「喜欢帅的。」
她觉得我长的很好看,却不怕我。
推开门,她兴致昂昂向我介绍她的家。
「不——我们的家!」她强调道。
我跟在她后面,听她编故事骗我。
家这个词,对我很新鲜。
从小到大,我杀掉了无数个不忠于我的人。
所以没有人敢这么堂而皇之的对我说瞎话。
她突然抱起一只三个月的奶猫,笑嘻嘻的告诉我,「看,它叫团团,我们的女儿。」
我没有给畜牲当爸的癖好,敬谢不敏的转身。
但是她胆子比我想象中的还大。
在我洗澡时,想闯进来。
美名其曰,「你脑子不好,不会洗澡吧,我进来帮你吧!」
我反锁浴室门,「不用。」
她似乎对我的身子很感兴趣。
但越是这样,我就越不能让她得手。
毕竟不论男女,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才能一直吊着她的兴趣。
更何况,我可是雇佣兵的首领,我这样的人,怎么会轻而易举就让她得到。
洗完澡,她给我拿了一套卡通睡衣。
我很嫌弃,但是睡衣上有和她身上以一样好闻的香味,我还是穿了。
不太合身,应该是她穿过的。
那个叫团团的畜牲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进了浴室。
喵喵叫着抓破我的睡衣。
我一把掐住它的咽喉。
区区一只猫,竟然敢冒犯我。
我没控制力道,也没想到它这么脆弱,一下就没了呼吸。
我愣了一瞬。
脑中闪过一瞬她抱着猫的笑脸。
这只猫死了…她应该会伤心吧。
我瞒了她两天。
然后我让沈默找了一只一模一样的回来。
她似乎没发觉。
她每天很忙,有很多暴乱和流民,她忙着直播,忙着救很多很多无关紧要的人。
但是即便这样。
每天早上,我都能喝到她煮好的粥。
她似乎把我当弱智。
在桌上放便利贴写着:小心烫。
冰箱上写着:午饭在这里。
微波炉上贴着:旋转到大火,三分钟!
刀具上贴着:危险!不能碰。
最后,在大门上贴着:乖乖在家待好哦,外面不安全,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像哄三岁小孩。
可是我莫名其妙会在客厅坐着。
和那只团团一样。
窝在一个地方,乖乖等她回来。
她每天衣服回来衣服会脏兮兮的,带回来的零食奇奇怪怪,但是却异常积极的告诉我。
「特意给你买的,很好吃的。」
我皱着眉头吃了两口。
她会无礼的戳戳我的脑袋:「你怎么这么难养啊,宝贝,和团团一样都挑食。」
我没躲开。
她抱着团团坐在沙发开始跟我侃侃而谈。
告诉我哪个学校被轰炸了,然后她拼命救下了一个小孩。
黑帮势力又在蠢蠢欲动了,违反国际条约,在医院旁边扔了两个手榴弹。
雇佣兵走私的军火流到了民间起义队手里,导致山里激起一场小型游击战。
她好像很讨厌雇佣兵,每次提到雇佣兵,她都咬牙切齿,甚至巴不得自己能亲手活捉两个雇佣兵来揍。
我知道,杀人越货黑色交易之类的不是什么好买卖。
但是我也不理解,她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别人的命。
他们越乱,矛盾越激烈,我就能赚更多的钱,多好啊。
至于苦难,战争,疾病。
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都活成难民了,不如死了。
但是她却言辞激昂,说着为了信仰,为了和平,为了她的父母…
提到父母,我发觉一直爱笑的她,眼底终于有了伤心。
原来,十年前养父做的一场酣畅淋漓的报复,死的是她的父母。
那个时候雇佣兵狂妄自大,差点被华国覆灭,于是断尾求生,送出了几员大将,但是还不够。
养父舍不得自己的命,舍不得亲儿子的命。
所以把我推出来了。
让我去偿命。
但是很幸运,我被周停放了一马。
华国人好像天生就是慈悲,喜欢把自己当成救世主。
可是我很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残忍和暴力,才能让我活下去,权利和金钱,能让我的活得更好。
我杀了养父,杀了养父的儿子。
没有人能想到,最后是我霍不臣,做上了首领的位子。
同样,忍辱负重的蛰伏,没人比我玩的更好。
人心的冷漠,见得多了,我一眼就能看穿。
可是我看着姜棠,却发现,她胸膛里跳动的那颗心脏,和我的不同。
她太温暖,太阳光,太刺眼了。
所以伤好之后,我把她带走了。
我向她坦白身份,想和她坦诚相对。
可是她知道了我是谁之后,却扇了我一巴掌。
她说,她恨我。
她想我去死。
想让我死的人太多了,我数不清。对我说出这句话的人也太多了,我听到麻木。
可是那天,我却发现心脏被人紧紧掐住了一样疼。
她拿着枪指着我的时候,我甚至有那么一刻窒息到无法反抗。
我试图安抚她,讨好她。
我问她:「如果我以后不做雇佣兵了,你能不能试着接受我?」
她毫不犹豫的说不能。
她说是我杀了她父母,是我让那么多无辜的人流离失所,我十恶不赦。
她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一样。
扎在我的心口,让我苦不堪言。
我找了一个医生,他说有一种药,能够清洗甚至篡改人的记忆。
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所以我逼她喝了药。
我心惊胆战等着天亮。
她醒过来,一眼便看向我。
我心跳停了一刹,她很快笑着如今我的怀里,然后喊我「老公」
她对着我笑,我觉得世界都亮了许多。
我知道我手段卑鄙,可是我沉溺这种虚假的幻想。
我每天把药放进牛奶里,骗她睡前喝下去。
只有这样,我每天早上醒来,她都乖乖的窝在我怀里睡着。
我闻着她的味道,牵着她的手怎么也不想放。
我本来以为是药的作用。
后来我发现了她在床头刻下的痕迹,她半夜起床去厕所催吐的声音。
哦,原来,她是演给我看的。
但是,我为什么要拆穿她呢?
她想蛰伏在我身边杀了我,就算是假的爱,那也是爱啊。
我蛰伏在我养父身边十年才杀了他。
而我比我的养父强千百倍。
就让我的棠棠这样陪我十年,也不错不是吗?
我还是有机会和她长长久久,和她结婚,和她相爱,然后…有一个孩子。
我无数次都会在梦里回味她跟我说的家。
家里有爸爸妈妈,一个调皮爬墙的小孩,一只小猫。
我没有爸爸妈妈,我记忆的开始就是流浪,捡垃圾,挨饿,被打。
家是什么样的?我可以拥有吗?
我想奢求一次。
但是我的棠棠比我聪明很多,比我手段高明的多,我也低估了华国警察的毅力。
我还是被瓦解了,被发现了。
我本来想带着她亡命天涯。
但是她却最后告诉我,她真的怀孕了,还吻了我。
她主动,清醒的抱着我。
我很开心,如果是和她在一起。
那沉入海底又怎样呢。
毕竟这种时候,她都没放弃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