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士比亚在《哈姆雷特》中有一句经典台词:“女人啊,你的名字叫弱者!”这句台词出现在第一幕第二场,哈姆雷特的母亲在丧夫时哭得死去活来,一个月后,“她的眼泪未干便改嫁”,哈姆雷特由此发出了这句感叹。
相对男人而言,女人不光身体弱小、力气弱小,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上精神也卑弱。古代的女性称呼自己为奴婢、贱妾、奴家,就是自甘卑贱。大男子主义认为,男人天生强壮,女人不听话就打,简单粗暴;女人因此就害怕、恐惧,也就能忍受这种卑弱地位。
新中国主张男女平等,在法律的呵护下,中国女性的地位有了极大提高,但在现实生活中,还是有不少女人被男人家暴而逆来顺受、不敢反抗;在受到男人的暴力威胁与伤害时惊恐畏惧、瑟瑟发抖;甚至茫然不知所措,都想不起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
2010年1月22日,湖南常德男子张忠凯(化名)和老婆邓洁(化名)陷入了抓狂的状态,他们的大女儿张玲(化名)失踪了。早上张玲像往常一样去上班,临走前还说要给妈妈买新衣服,张忠凯和邓洁觉得女儿懂事了,不用他们操心了。哪知张玲这一走竟杳如黄鹤,与他们两口子断了音讯。
青春亮丽的张玲(化名)
原来张玲大学毕业后,按照父母的安排回到常德市工作,在单位附近租房住。 张玲想发财,又在单位做起了卖日用品的小生意,还时不时提到很羡慕在南方做生意的舅舅赚了钱,条件好。
当时传销猖獗,张忠凯和邓洁担心张玲被卷入传销,对她管得很严。张玲失踪前一个月,张忠凯和邓洁发动亲戚们把她堵在房间里,十几个人围住她,强迫她看反传销影片,逼她交出传销头目的电话。张玲想解释,但没人听、没人信。她便产生了离开常德的念头。
张玲的前男友曾给她介绍过一个中年男人钟鹏(化名),据说此人在长沙路子野、朋友多,神通广大。张玲就联系了他,让他给在长沙找个工作。钟鹏满口答应,说一切都包在他身上,保证给她在长沙找一份高薪工作;并让她带齐证件到桃源县漆河镇与他会合。
1月22日,张玲辞别了父母,来到桃源县漆河镇与钟鹏见面,对方称天气太冷,让她到家里住一晚,次日再去长沙。张玲一点警惕性也没有,稀里糊涂就跟着钟鹏踏上了去桃源的汽车。结果一到钟鹏位于漆河镇碌厂桥村的家里,她就被关在二楼的杂物间,再也没出来。
钟鹏(化名)位于漆河镇碌厂桥村的家
钟鹏家所有的窗户都用钢筋封着,大门和楼梯间也上了锁。张玲被推入杂物间后,手机和包被钟鹏抢走,门被锁上。她本能地砸门大喊,但无人回应。当晚,钟鹏进来威胁她,再大喊大叫就弄死她埋在后山,恐惧让张玲不敢再发出声音,只剩下颤抖和哭泣;钟鹏则趁机强奸了她。
此后每隔一周,钟鹏都会对张玲进行性侵犯。羞耻和憎恨不断累积。她尝试过绝食和挣扎,但最终还是败给了求生的本能;她只能幻想有人来解救自己,期待有一天铁门打开后,走进来的不再是钟鹏这个禽兽男人。
张玲就被囚禁在二楼
在二楼杂物间这个“牢房”里,时间变得漫长,张玲的希望被消磨殆尽,她常常感到呼吸困难、头痛欲裂,视力也越来越差。她失去了自由、自尊、人格,连阳光和新鲜空气也成了奢求。她想念家人,尤其是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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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鹏有老婆和一个20来岁的女儿,她们俩轮流给张玲送饭。不久,张玲怀孕了,钟鹏十分高兴,说把她搞来就是想让她给他生个儿子,并说生下儿子就放她走。2010年10月,钟鹏找了一处位于山里的板房,把大着肚子的张玲送进去,又找来接生的老太太。张玲临盆产下一女,因为没生下儿子,钟鹏也就没放她走。
张玲在钟家穿过的睡衣
生完孩子钟鹏又把张玲母女接了回来,仍旧关在二楼。钟鹏不准张玲下楼,她不听话就会遭到他的辱骂。钟鹏交代老婆和女儿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二楼关了个女人。就这样,张玲也不敢下楼。家里来外人时,钟鹏会让张玲躲在房间里不要出来,也不许发出声音。
后来,钟鹏又把二楼的走廊用红砖砌了一面墙,只留出缝隙透气。 直到2014年的一个下午,钟鹏的女儿罕见地放张玲下楼打扫院子。张玲想逃跑,可长期的囚禁让她连路都走不稳了。这时,钟鹏的女婿鲁宁(化名)撞见了她,他问妻子这是谁?钟鹏的女儿说是父亲的相好。鲁宁责怪道:“关人是犯法的。”
钟鹏见女婿知道了张玲的存在,遂准备转移张玲。一星期后,钟鹏将张玲带到桃源县热市镇的一座村庄,以介绍“香客”的名义把张玲安置在63岁的“庙主”薛丹(化名)家。
三天后,钟鹏再来要把张玲带走。张玲拼命摇头,边哭边给薛丹作揖,求她帮忙。薛丹与钟鹏交涉,钟鹏提出如果“借钱”给自己,就可以让张玲多留几日。那一次,她拿出了700元。后来薛丹借了五六千元,陆续送给钟鹏,算是留住了张玲。打这以后,钟鹏就很少再来过。
张玲在热市镇乡下的种的菜地
张玲在薛丹家住了下来,她曾拨打过母亲的电话,但母亲换了手机号。由于钟鹏曾威胁她,如果报警就伤害她常德的家人,她也就一直没有报警。
2018年,张玲和薛丹的大儿子结为夫妻,并生了一个儿子。2024年4月,张玲到镇上派出所给儿子办户口,录入了自己的信息;警方觉得她很像常德市民张忠凯和邓洁报警寻找的女儿,十几年来,两口子一直以为女儿陷入传销窝里了。
张玲在热市镇乡下常走的山路
几天后,4月15日,张玲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警察确认她的身份信息后,这个失踪14年的女孩终于被找到了。第二天,在桃源县公安局和桃源县妇联的组织下,张忠凯和邓洁赶到派出所与张玲相认,三人抱头痛哭。张玲讲述自己的经历,4月25日,桃源警方将此立为刑事案件,钟鹏与老婆、女儿被抓获。
2024年10月15日,桃源县人民法院作出判决,钟鹏犯强奸罪被判处15年有期徒刑。在张玲被钟鹏囚禁期间,钟鹏的老婆和女儿成了帮凶;这对母女也被警方以涉嫌非法拘禁罪刑事拘留,但因为已过了追诉期,两人未被起诉。
张玲婆婆薛丹已72岁,眼睛不好,右手骨折过,干不了体力活。张玲的丈夫身体也变差了,不能再外出务工,家里没有收入,全靠几万元存款过活。
丈夫的大女儿在外读书,每月需要2000元生活费,不久前,他们的小儿子生病,掏空了家里的积蓄。张玲不得不考虑重新回到常德找一份工作,她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融入社会,告别恐惧。
桃源县政府组织民政、教育、妇联、公安一起开会研究过张玲的事情。妇联正在帮助张玲寻找工作机会,教育局则安排了张玲的女儿转学到热市镇,并和妇联一起给小女孩做了心理疏导,让她慢慢接受真相,回到母亲身边生活。
在热市镇乡下的10年里,张玲每天都被农活包围,打油菜籽、喂鸡鸭、做饭、照顾年幼的儿子,生活稀松平常。偶尔她的身体会不由自主地露出异样。只要待在封闭的房间,她就头痛欲裂;有时会突然蹿出一股无名火,想摔东西;看见陌生男子,她会下意识想躲开。村民发现这个凭空出现的女人,10年来都没离开过村子,也没有人来看过她;竟也熟视无睹,无人报警。
这是一个令人唏嘘的故事,面对钟鹏的诱拐、囚禁与强奸,在长达近5年的时间里,张玲是有机会反抗和报警的;到了热市镇后,她已经自由了,也完全可以报警、回常德找父母。是她的软弱造成了她悲惨的命运,她选择了屈从暴力、随遇而安,从一个青春亮丽的城市女孩变成了一个贫困麻木、有两个孩子的农村妇女,过着捉襟见肘的农家生活。
希望张玲在家人的帮助下能走出阴影,摆脱贫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也希望广大女性朋友以此为戒,在遭到不法侵害时能挺身反抗,求助于警方,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勇敢地与坏人作斗争,尽一切可能防止类似的悲剧再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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