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尔夫·沃尔多·爱默生(Ralph Waldo Emerson,1803年5月25日-1882年4月27日),生于美国波士顿。美国思想家、文学家、诗人。爱默生是确立美国文化精神的代表人物,是新英格兰超验主义最杰出的代言人。美国总统林肯称他为“美国的孔子”、“美国文明之父”。
代表作品《论自然》,《美国学者》。其中《论自然》被认为是新英格兰超验主义的圣经,而《美国学者》被誉为“美国思想文化领域的独立宣言”。他的哲学思想吸收了欧洲唯心主义先验论,发展成为超验主义。
《论自然》作为爱默生的处女作,虽然在思想体系上还未成熟,但不可否认这是一部伟大的哲学作品。即使在今天仍能使我们受益匪浅。
人的精神能够超越物质世界和自然,同时在自然中人又是自由平等的,我们只是自然的一部分,热爱自然,更要热爱我们赖以存在的精神世界。
论自然
一个人要想遁入孤独,就要远离社会,如同远离自己的居所。当我读书或是写作时,我并不感到孤独,尽管没有人在我身边。但若一个人真想要体验孤独的话,就让他看看群星吧。来自那天堂般的世界的光芒,会将他与他所触及的一切分离。人们不禁会认为,那大气是故意被设计得如此透明的,好让尘世间的人们,能感知那天体中永恒的崇高与壮美。从城市的街道上望去,它们是多么的美妙啊!如果星星在一千年中只出现于一个夜晚,人们将会怎样地顶礼膜拜,并世代相传那神迹出现在城市的记忆!可是,这些美的使节们却出现在每个夜晚,以它们劝诫般的笑容,点亮整个宇宙。
群星唤起了人心中的崇敬;它们尽管永远存在,却又永无法企及。其实所有的自然景物都能留下类似的印象,只要你的精神向它们开放,能感知它们的影响。自然永远不会显得低俗平庸。即使最有智慧的人也无法洞察她所有的秘密,从而因发现她所有的完美而失去好奇心。自然永远不会成为一个聪明的灵魂的玩偶。花儿,动物,群山,反映出他黄金年华的智慧,就象它们曾带给他的童年那样纯朴的欢乐一样。
当我们在这个意义上谈起自然时,我们头脑中有种明确的但也是极其诗化的认识。我们指的是多种自然景物所组成的整体印象。正是这一点,把伐木机中的木材与诗意的树木区分开来。今天早上我看见的迷人的风景,无疑是由二三十个农场组成的。这一块儿是米勒的,那一块是曼宁的,但他们谁也不拥有这一片风景。大地之上有一种财产,只属于那些眼睛能组合起这一切而看见整体的人,那就是诗人。这是这些人的农场中最美好的部分,尽管如此,他们的地契合约对此却没有任何意义。
事实上,很少有成年人能看见自然。大部分人看不见太阳,或者说,他们只在表面上看见了。太阳只照亮了成年人的眼睛,却照耀进了孩子们的眼和心里。自然的爱好者是这样的人:他的内在和外在的感觉仍然和谐一致,他仍然保持着孩子一样的心灵和汇,即使他已步入成年;他与天空和土地的交流已经成为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食粮。在自然中,一种野性的喜悦贯穿他的全身,不管他正承受着多么真实的悲痛。自然说,他是我的创造,不去管那些不相关的不幸和忧伤吧,和我在一起,他应该感到快乐。既不仅仅是太阳,也不仅仅是夏天,而是每一个时辰,每一个季节,都带来喜悦;因为从酷热得让人窒息的正午到严寒难当的午夜,每一个时辰,每一次季节的轮换,都对应并且影响着人的不同的精神状态。无论悲哀或是喜悦,自然都能同样地与之呼应。在身体状况良好的时候,空气是有着难以置信功效的兴奋剂。穿过一个荒凉的社区,在满是雪坑的路上中艰难前进,光线模糊,天空布满阴云,我脑海中没有任何值得喜悦的东西,我却感觉到了极度的欢乐。在恐惧的边缘,我感到兴奋。在森林中也是如此,人远离了岁月的流逝,就象蛇褪去它的皮一样,而且无论他处在生命中的哪一时刻,此时他仍是个孩子在森林中,他是永远年轻的。在这个神所造的森林中,高雅和圣洁统治着一切,庆典四季不断,而客人们即使度过成千上万年也不会厌倦。在森林中,我们回复了理智和信仰。在那里我感觉到,生命中没有什么降临我身的不幸——耻辱、灾难,是自然所不能修复的。站在荒凉的地表上,我沐浴在喜悦的空气中,上升到无穷的空间里,所有低俗的自尊自大都突然消失了。我成为了一个透明的眼球;我什么也不是了;我看见了一切;宇宙的气流穿过我的身体;我成为了神的一部分。最亲密的朋友的名字此时听来陌生而遥远:兄弟,熟人,主人或仆人,是多么微不足道而烦扰人的事啊。我是那无法包容的,永远不朽的美的爱人。在荒野中,我找到了比在街上或村庄里更亲切,更贴近生命的东西。在宁静的景中,尤其是在遥远的地平线上,人看见了与他的天性一样美丽的东西。
在野地与森林中所蕴藏着的极大的喜悦,意味着人与植物之间存在着某种神秘的联系。我并不是孤独的,没有回应的。它们在向我点头致意,我也向它们回以问候。暴风雨中大树摇动的枝干,对我来说既熟悉又新鲜。它让我感到惊奇,又仍是我所了解的。它所带来的效应就彷佛更崇高的思想或是更美妙的感情感抓住了我,当我认为我正在正确地思考或是行动的时候。
尽管如此,可以肯定地说,那种带来这种喜悦的力量,并不存在于单纯的自然中,而是存在于人自身,或者说,人与自然的和谐中。去体验这样的欢乐需要极大的节制力。因为,自然并不总是穿戴着节日的盛装,同样的景色,昨天仿佛沐浴着芳香,为仙女们的嬉闹而闪闪发光,今天却蔓延着忧郁。自然总是反映出精神的状况。对于一个在不幸中操劳的人来说,他的热情中隐藏着某种悲伤。而一个刚刚永别挚友的人,则会对周遭的风景有一种蔑视。天空不再那么壮观了,因为它无情地对人间关上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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