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曰:“人有能游,且得不游乎?人而不能游,且得游乎?夫流遁(dùn)之志,决绝之行,噫,其非至知厚德之任与!覆坠而不反,火驰而不顾,虽相与为君臣,时也,易世而无以相贱。故曰至人不留行焉。
夫尊古而悲今,学者之流也。且以狶(xī)韦氏之流观今之世,夫孰能不波?唯至人乃能游于世而不僻,顺人而不失己。彼教不学,承意不彼。”
目彻为明,耳彻为聪,鼻彻为颤,口彻为甘,心彻为知,知彻为德。凡道不欲壅,壅则壅(yōng)
哽(gěng),哽而不止则跈(jiàn),跈者众害生。物之有知者恃息,其不殷,非天之罪。天之穿之,日夜无降,人则顾塞其窦。胞有重阆(láng),心有天游。室无空虚,则妇姑勃谿(xī);心无天游,则六凿相攘。大林丘山之善于人也,亦神者不胜。
庄子说:“人若能随心而游,岂有不自由游乐之理?若不能随心而游,又何从觅得自在之乐?流连于外物的心思,执意弃世孤高的行为,唉,这恐怕并非真知大德者之所作所为。”
修身养性之道,在于反躬自省,自然而然地戒除“贪、嗔、痴”三毒。无论置身何处,皆遵行戒律,使身心臻于完美之境,清修善行,此非易事,全在于一心。
这与学佛的目的是一样的,就是获得智慧与自在。用庄子的话来说,“人有能游”,我们应追求这样的境界:在生命与精神的浩瀚海洋中,在历史长河里,能够自由自在,来去自如。如果达到了这样的境界,就没有不自在的地方了。
沉溺于纷扰世事而不觉悟,急切追逐外在之物而不愿止步,即便彼此间身为君臣,也不过视作一时的因缘际会,世事变迁后,谁又能真正约束谁呢?故而,道德修养深厚之人,从不曾在人生旅途中有过停留与执着。正如《处世梵》所赞颂:“处世间如虚空,如莲花不著水”。
为了洞悉心灵的运作奥秘,佛法提供了一种基础训练——安定与觉察。安定,即是指专注的能力,使人能够随时将心神凝聚于当下之事;觉察,则是一种深刻的内省能力,让人能时刻洞察自己的身心状态,避免被错误的认知所左右,防止心灵步入阴暗之地,不让情绪陷入危险的深渊。
庄子所言“流遁之志, 决绝之行”,“覆坠而不反,火驰而不顾” 这些恰恰谈的是心灵阴暗与危险的征兆,必须时刻警惕并予以回避。
无论是抑郁症还是其他心理疾病,治愈的关键在于引导患者远离那些诱发精神疾病的负面环境和人际关系。回避,乃是治疗心理障碍的重要原则。同时,还需滋养其内心的阳气,唤醒生命的活力。
实际上,人的精神世界全然建立在注意力之上。注意力若聚焦于阴暗面,四周便尽是黑暗;若投向光明面,万物皆熠熠生辉。最重要的是,人乃环境的产物。
女儿这次月考觉得自己考得不理想,成绩公布后情绪低落,处于负能量之中,通过我们的悉心开导,她终于能够自我和解,重振旗鼓,特意花50块在学校附近的小卖部买了活页本做英语笔记,这几天晚上都在家一心恶补英语。
原来,她的动力来源于同桌在准备托福考试,英语成绩本次在年级排名第三,她在暗自较劲,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英语成绩能够更进一步,这就是一种正能量的竞争激励,因此,善所缘的环境是非常重要的。
厚古薄今,乃是那些固守陈腐观念者的信条。然而,若以狶韦氏般的视角洞察当今世态,谁又能泰然处之,内心不起波澜?唯有道德修养达到极高境界者,方能从容应对世事,不生邪念,既顺应人情又不失本性。对于那些迷信古人贬低今世的论调,我们不应盲从;继承前人遗产,亦须灵活变通,而非生搬硬套。
敏锐的目光称为明,灵敏的听觉称作聪,嗅觉敏锐谓之膻,味觉灵敏曰甘,心灵透彻为智,心胸豁达则是德。
通常而言,道总是避免拥堵,因为拥堵会导致梗阻,梗阻累积便会产生冲突,进而引发种种灾祸。
庄子在此,从眼耳鼻舌身意切入,探讨智慧、道德及大道,终归结于“道不欲壅”。我们的眼界要开阔,耳界要通达,心境要明澈,身体的经脉要畅通,智慧要通达,品德要完美,最终归于大道的通畅。
有感知的生灵依赖气息生存,气息不畅并非天生缺陷。
自然天性贯穿万物,生生不息,然而人们却常常阻塞自身的感官。腹腔宽敞,能容纳五脏及胎儿,内心亦能顺应天性自由遨游。家中空间不足,婆媳争吵不休;内心牵挂过多,负担沉重,失去逍遥自在,感官便会纷乱,心绪烦扰。森林山丘之所以令人愉悦,是因为人们的精神常受情绪纷扰排挤。
庄子抽离现实,与现实保持距离,以拒绝的方式对抗不符合梦想的世界。他追求内心的平静,除了心灵,他不试图改变外物,“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是他的坚持。
他提倡人们需“心与天游”,顺应自然。正如《黄帝内经》言:“起居有时,饮食有节,不妄劳作”,这十几个字便是养生的至高境界。
当我们回归自然,感受和风,聆听松涛,即使不懂物理学,内心也是安宁感动的。在某些时刻,我们体验到真善美、良知,仿佛与古代哲人心心相印,这种心灵的触动是难以言表的。
从庄子的哲学中,我们学到他浪漫的人生态度——我们常被琐事束缚,何不学习庄子,拓宽心灵境界,跳出束缚,消解束缚,自在逍遥于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