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落》作者:离尤

芳芳看小说 2024-09-13 12:24:36

简介:

苍茫乱世中,她只身飘零,面对着家仇国恨,柔情所系,在狂风骤雨中不知何去何从

一位是末世王孙,不顾世事翻转,一心所系唯有家国复兴,虽是柔情缱绻,亦只能暗藏心底

一位是野心勃勃,不畏天地,不惧鬼神,视纲常伦理如粪土,却终因情之一字,身累心疲

一位是不世英才,放眼天下,莫能与之争,却因情之所钟,纵是百练钢,亦作绕指柔。

精选片段:

净琬抬头看了看没有云彩的天空,弯下了腰,轻轻地揉着脚。她靠着树,除去了足上的锦履,罗袜上隐隐有血渍渗出,她右足上的血泡破了。

  她却未觉得疼痛,仍在剧烈地喘着气,她从未这么长久地奔跑过,现在只觉得喉中焦渴欲狂,透着股血腥气,令她忍不住一阵恶心,腹中却是空空如也。

  食物,今天早上她还有的。是的,就在小青身后的包袱里,那里还有两张素饼。现在她已经想不起是如何同小青失散的了,当那些兵士出现时,她甚至还来不及抓紧小青的手,周围已经骚动起来了。

  她身旁那个抱着孩子的女子,身后扶着老妪的男子,前前后后的许多人,转瞬间已向着前方的林中散去。

  她仓惶四顾,周围尽是惊恐不安的脸,这些脸中却没有一张是小青的。

  “小青!”净琬转身嘶叫着,混乱的人群中,一个奔逃中的老妇重重地撞上了她,她还未止住摇摇晃晃的身子,又已被卷入了另一堆惊慌的人群里,她像逆流中的残枝一样,被人流冲得东倒西歪。

  “小青…小青!我在这里啊……你在哪里…”

  她惶急的叫声并未得到丝毫回应。

  然而她已没有时间去寻找小青的身影了,一个短促而惨烈的叫声在下一瞬传入了她的耳中。

  那声音又尖又利,却嘎然而止,那尖利的叫声从净琬耳内直直地震入了她心底,在下一瞬又变作了席卷全身的剧烈颤抖。

  “跑啊!”她在心中对自己叫喊着,可脚仍牢牢地扎根原地,又酸又软。

  她重重地拧了自己一把,终于踉踉跄跄地奔跑起来。

  净琬也不知自己到底跑了多久,更不知要往哪里去,她只知道要躲开这惨烈的叫声、这混乱的人群和那些她连看也不想看的事物,逃到不会发出任何可怕声响的所在去。

  “现在,大约是未时了吧,我竟跑了这么久么?”她苦笑着喃喃自语,缓缓地倚着树干坐了下来。

  她的小腿还在微微地发着抖,脚却酸软不堪。因奔跑而大汗淋漓的身子被山风一吹,背心湿冷一片。坐得久了,她腹中饥饿更甚,口中亦极为干渴,她知道自己必须爬起来,可身子懒怯万分,不觉中竟倚着树干沉沉睡去。

  净琬再次睁开双眼时,山谷中已是暮色四合,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恐惧重新攫取了她的心。

  “只有我一个人了么……”她看着远处已渐渐变作蓝紫色的天空,怔怔地想着。她想起了小青温暖的掌心,时时绽露愉悦笑意的面庞,心中一阵涨痛。

  净琬呆了半晌,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还未迈开步子,已觉得脚下痛疼异常,这才想起先前跑了许久,脚上的血泡破了。她咬了咬牙,四下张望,寻了个粗枝,拄着粗枝,缓步而行。

  她一路走来,四处野葛丛生,少有人行。这荒芜的景色令她心中更加忐忑不安,却犹存着一线希望,盼着再行片刻得见人踪。脚上的疼痛越发难耐,腹中的饥馁和喉中的干渴,让她终于顾不得矜持,扬声叫道:

  “有人吗?”

  她喊了一阵,四面回声隐隐,空寂的声响中带着阵阵冷风,令她忍不住起了一阵寒颤。周遭的一切渐渐没入了暗色里,她的眼睛在黑暗中茫然地张着,疲惫沉沉地坠在心中,她再也没了行走的力气。

  净琬不禁想起了这一年多来的种种。

  先是父亲无辜遇害,接踵而至的是家产尽没,亲朋离散,这场浩劫使母亲终未撑过去岁的残冬。她并无兄弟,家中仆役也在这场变故中一散而空,只有从小在身边的小青不曾离去。

  却遇上这场惊变,竟连一直相伴在侧的小青也失去了踪影,这种种悲苦上涌,化做了满满涨涨的酸涩,她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她泪眼朦胧中,远方却隐隐闪起了一线微茫,黑暗里,那微弱的光影似明还暗。

  净琬一怔,已松开了粗枝,跌跌撞撞地向着那点光亮跑去。

  跑了一阵前方的亮光愈见明朗,她的心跳得咚咚作响,鼻中似已闻到了食物的馨香,她跑得越发快了。

  她已奔逃半日,此刻又用尽全力奔跑,亮光就在眼前,她眼中的光影却渐渐模糊,终于脚下一软,身子重重地跌倒在地。

  这一跤摔得结结实实,连呼吸都为之停顿,她再也无力爬起,而明亮的火光就在身前。

  最后映入她眼中的是双乌皮六合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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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北邙山已是入夜时分,北邙山又名北芒,仍崤山支脉,在洛阳城以北,其东西连绵数百里,山势雄伟,水深土厚,山上林木郁郁葱葱,登高向南远望,伊洛两河尽收眼底。此刻,在北邙山东北,正有几百骑在林中小道上首尾相接匆匆而行。当先十数骑中,一个面色微黑,身长膀阔的汉子跨了匹紫骝马,手中持着柄宣花斧。身后一人金甲玉带,内着红罗战袍,头上戴着兜鍪,遮去了大半面孔。黑夜中这些人相继燃起了火把,默默前行。

  “廷谔,现在什么时辰了?”着红罗战袍的男子突然问道。

  “殿下,现在应已过了酉时。” 冯廷谔将宣花斧别在了腰间,回身答道。

  “哦,这么久了,我们这么些人,居然还没捉住刺客,父王知道后岂不震怒。”那男子虽这般说着,声音里却无丝毫焦虑之意。

  “殿下,那人受了伤,定然跑不远,再说还有韩将军带着人马从另一边抄过来,他跑不了的。”

  这几百骑持着火把在黑夜的林中行进着,那点点火光隐隐连成了条长龙,却是肃然有纪,不闻喧哗。净琬又想起了儿时最喜的新年元旦。

  在她眼中那个温暖无限的夜晚属于新年前夜的长安城。

  那一晚长安大街上高燃的火烛,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孩童们拔高的欢呼声,锣鼓的喧嚣声,种种欢乐的声响缩短了漫长的寒夜。第二日是正月初一,天未亮时,御街上已是烛火通明,火烛照亮了朱雀大街上横铺的青石板,沿街的烛火和上朝公卿们的车前灯,在早春的风中轻轻荡漾着。小小的她忍不住伸出了手,向着那点点明亮的光。臣僚们穿着礼服络绎进入了宫城,她的父亲也在其中。帝国的天子已端坐在朝堂上接受臣子们的朝贺,霞光中长安城迎来了一岁之始。

  恍惚间净琬又回到了从前,不由自主地向着前方的温暖伸出了手。

  然而,她的手却再难前进分毫,一只带着薄茧的大手,已轻轻地握住了她。

  那只手温暖而坚定,消融了净琬指尖的冰冷。她渐渐清醒过来,一把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再往前你会被灼伤的,这样的手留下疤痕就太可惜了。”

  净琬的眼睛终于完全张开,看向了声音的主人。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这个坐在火堆前的少年男子。

  那双微微竖斜的眼睛,眼瞳像阳光照耀下的黑水晶,其中光华流转,仿佛吸入了世间最耀眼的光茫。

  净琬好像又一次看到了新年前夜的长安城。

  他应该骑在紫连钱的白马上,黄金为马勒,组绣为障泥,雕镫白玉鞍,马蹄击打在长安的御街上,发出轻脆的声响。

  对面的少年亦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神色愣怔的少女。

  她一天奔逃下来,鬓发散乱,浮尘满面,衣裙上也有好些脏污,外表狼狈不堪,但仍可看出是位身量苗条,容颜秀丽的少女。她的眼睛正茫然地张着,浓长的睫毛在眼尾处投下了密密的阴影。

  一阵冷风袭来,火焰随之轻摆。少年的眼中,两簇小小的火苗也在跳动,渐渐地,一丝隐隐的笑意在他眼眸深处泛起。

  净琬惊觉面前的少年还握着自己的手,她脸上微微一热,抽出了手。

  她转脸看向了身前的火堆,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少年已将手中带着诱人香味的金黄事物递到了净琬眼前,她定睛一看,竟是只烤得焦黄的腿肉。她抬头看了看火堆上烤着的兔子,那香味让她腹中的饥饿达到了极致。

  她迟疑了一瞬方轻声道:“多谢公子,有水么?”

  少年双眉轻扬,探手在怀中一摸,再伸出手时,掌中托着枚青绿相间的果子,他对净琬笑道:

  “水此刻是没有,你先吃了这果子解解渴罢。”

  净琬再不犹豫,道了声谢,接过了果子。

  甫一入口,便觉得这果子十分甘美,焦渴的口中甘露顿生。净琬吃完意犹未尽,那少年却又抛了枚果子过来,一时连手中的腿肉也吃尽了,她才觉着腹中饥馁不再难熬。

  她默默地望着火堆,抬首看了看前方的少年,见他一派闲适,明明身处荒野,却好似在最华美富丽的宫室里一般。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她也见过不少长安城中的勋贵子弟,但和眼前的少年一比,却处处落了下风。

  净琬疑惑的眼神落入少年的眼中,他忽地露齿一笑:

  “姑娘可是对在下有什么疑问?”

  净琬盯着少年身畔的剑,轻轻问道:“公子是剑客么?”

  少年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道:“姑娘是哪里人?”

  “长安。”

  “长安?”

  少年低低地重复着,在听到这两个字的瞬间,他眼中似冬雪初融的早春,仿佛下一刻便有新绿从枝头绽出。只是一霎,再一眼后,那里依旧是满目萧索,北风肆掠。

  净琬道出长安二字后,看着少年眼中的神色,心中也是一片黯然。她想起从前长安还是长安,现在,她却再也不能想。

  那壮阔的大明宫,高高在上的含元殿,每逢元朔朝会之期,禁军宿于殿庭,他们身披的金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曾以为长安会永远如此,而今,一切都不复存在了。那个人!是的,那个父亲口中的“屠夫”让长安所有的辉煌都终止于一瞬,繁华锦绣俱化为齑粉。

  那是天佑元年春正月己酉,长安城的居民被迫举家迁往洛阳,所有民居和宫室都被拆毁,粗大的木料在渭水中浮河而下,运往了洛阳,长安城里只剩下了一片瓦砾废墟。长安的居民们扶老携幼,频频回望身后火光四起的长安,渭水两岸满是众人的哀哭之声,月余不息。

  想到此处和父亲故世的种种悲苦,净琬心中翻滚不已,眼中渐渐蓄满了泪水,却极力克制,不愿在少年面前轻易流下眼泪。

  一时两人俱默然不语,只有枯枝燃烧的劈啪声。

  “姑娘因何至此?”半晌,少年打破沉默,已然神色如常。

  “我在回洛阳的途中遇到了逃难的人群,接着遭逢乱兵,在那里与家人失散了。”净琬眼睫半落,隐隐遮住了一泓秋水。

  “乱兵?”少年眉间轻锁,几不可觉。“你与他们在何处相遇?有多少人?”

  净琬一愣,细想之下,竟不知如何作答。自从听到那声可怕的惨呼后,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在一直奔跑,现在听到少年相询,回想当时情形,只觉对方人数众多,却委实不知有多少。

  她想了想答道:“好像很多,但我也不知他们到底有多少人。那里应该与白马寺相距不远,后来我就不知身在何处了。”越到后面她的语气越是轻微,说到“身在何处”时几乎微不可闻。

  “北邙山东西绵延约有百里之广,现下我们应该还在其中。”

  说罢少年拿起手边的枯枝,陆续放入火中,他轻轻拨弄着火苗,火光摇摆,少年的脸也随之阴晴不定。

  净琬看着少年忽明忽暗的侧脸,心中涌出一丝自己亦不明了的情愫,悬了一天的心慢慢地放了下来,她轻轻地蜷起身子,将脸儿半埋在了臂弯中。

  少年听着她轻柔的呼吸声,侧过脸时,见她已合上了眼帘,密密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地起伏着,像蝴蝶的翅膀。

  “已经这么近了么?”少年低低的语声交错在火焰的劈啪声里。

  净琬是被冻醒的,她睁开眼,天边已泛起了朦胧的亮光。

  火堆早已熄灭,她觉得寒冷。她抬起头,身上处处酸痛,这是她第一次这样长久地呆在野外,然而熄灭的火堆前却只有她。她一下子站了起来,这个突兀的动作让她的身体险些失去平衡,她转身四望,少年杳无踪影。

  净琬看着脚下熄灭的火堆,此刻,它已无一丝温度,昨夜它还是那么温暖。

山间的晨雾渐渐浓了,群山都笼在雾中,浓淡相间,似水墨般晕染开去。

  少年秀挺的身影慢慢穿透了这片浓雾,逐渐明晰。

  净琬取出绢帕,细细拭去面上浮尘,少年的脚步声已清晰可闻。

  深浅不一的落叶在他的靴下窸窣作响,少年的两鬓犹自带着晨间的水雾。

  她接过少年手里的牛皮袋,泉水清冷,润泽了她干渴的口唇。她一连饮了数口,见少年口角含笑,静静地看着自己,她被他这样看着,竟觉得口中又渴了起来。

  少年微微一笑,回身踢散冷却的火堆,用落叶盖去了地面的焦痕。

  “姑娘准备回洛阳?”少年转身淡然问道。

  净琬点了点头,看向少年,迟疑道:“公子如有不便,烦请送我至白马寺,家父的衣冠冢在寺中后山。”

  “衣冠冢?”听到她的回答,少年的面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净琬想起父亲葬身浊流,尸骨无存,顿觉痛彻心肺,不能自己。

  “令尊生前是何官称?”

  “守太保致仕。”净琬低声道。

  少年微顿,继而叹息道:“原来姑娘也是……”他说到此处话音一转,转首看向了东面的群山:“我们此刻在白马寺的西面,现在向东走罢。”

  阳光透过晨雾洒在少年肩头,清晨的风中带着丝丝寒意。

  净琬脚上痛疼,步履蹒跚,一会便与少年拉开了距离,少年亦不催促,驻足以待。日色渐高,林中浓雾次第散去。

  不觉日已向午,净琬额间覆上了一层薄汗。她面色绯红,微微气喘,脚上的疼痛让她眉尖轻蹙,她尽力地追赶着前方的少年。

  少年回身见她面色微赤,眉头紧蹙,他看着她步履维艰的样子,放缓了脚步。

  净琬赶到少年身侧,少年修长而有力的手掌在她眼前展开。

  净琬想起了昨夜,少年掌心的薄茧轻轻地覆在她手背上,不可名状的酸麻似乎从那处一直延伸到心里。

  净琬的手缓缓地沉入了少年的掌心,少年指尖微凉,与她灼热的掌心相触,似乎连她足底的灼痛都远去了。

  地面上落叶层垒,枝头的叶子红黄相间,鸟儿在他们头顶欢叫。净琬听不到足底传来的细碎声响,也听不到枝头鸟儿的欢鸣。他们牵着手走在树林间,阳光斑驳地洒在她的身上,她和他始终沉默不语。

  “让我看看你的脚,这样我们是无法在明日黄昏前赶到白马寺的。”

  净琬的思绪被头顶的声音所阻断,她抬头看向少年,少年的眼瞳在林间细碎的阳光下发着光。她踌躇了,她的脚从八岁以后就不曾在任何男子的眼前展露过。

  少年并不重复,他只是在等待。

  净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从昨天到今天,她不要说沐身了,连洗足都没有。她的脚上本来着了一双素色锦履,不断奔走下来,已经染上了斑斑污迹,罗袜也沾上了血污。但她知道她必需这么做,她走得实在太慢了。

  净琬坐在身边平坦的青石上,弯腰除下了脚上的锦履和罗袜,看着自己的双足沐浴在阳光中。

  少年蹲下身,在阳光下少女的双足莹白如玉,五个小小的指甲像镶在玉石上的粉色花蕾。他托起了她的脚,在她的右足上有二个磨破的水泡。

  净琬低头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的掌心没有了昨夜的温暖,而是带着些微的凉意,她静静地垂下了头。

  少年并不抬头:“把绢子给我。”

  他取下腰侧的小瓶,拧开瓶口,将瓶中的酒倾倒在绢子上,迅速地按在了净琬足底的伤处。

  一阵剧烈的刺痛从足底的伤处传来,净琬本能地想挣开他的手。

  “很痛么?忍忍就好了。”少年抬头看着净琬皱起的眉头,因吸气而微微张开的双唇,声音里不禁带上了隐隐的笑意。

  净琬不再挣扎,刺痛逐渐消减了。少年将她足底的伤处裹好,站起了身。

  “公子为何会在此处?”言语间净琬已俯身套上了锦履。

  “我若不在此间,姑娘又该如何?”少年唇角轻扬。

  净琬微怔,托腮凝想,继而微笑道:“可是你已经出现了,叫我如何再想你不在此间的情形呢?”

  她这么一笑,嘴角边微旋顿生,眼眸中似有流光溢出,一张面庞犹如花之初放。

  少年看着少女的笑脸,不由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原来你笑起来竟是这般模样”

  热度漫上了净琬的面颊,她垂头看着桔红的叶子飘落在少年靴前,落在她的身影里。

  “我的脚已经可以走了。”半晌后,净琬轻轻道。

  少年步履沉沉,他的掌心更冷了,净琬心中诧异,忍不住抬眼望向了身畔的少年。

  夕阳的斜辉照在少年脸上,他的面色异常苍白。

  “你怎么了?”下意识间她握紧了少年的手。

  她并没有得到回答。

  净琬在少年的面上注视片刻,目光移到了他的锦袍上,少年的右肩及胸前竟隐隐有血渍渗出,朱红凝在绿袍上,在金色的余辉中,如盛放于枝头的花朵。

  温度从净琬的指尖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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