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继续讲朝鲜战争系列。今天的主题是:韩国前总统文在寅的父母明明是朝鲜人,文在寅为何却在韩国出生?
2017年6月,时任韩国总统的文在寅访问美国首都华盛顿,在其访美行程的第一站,就是美国海军陆战队博物馆,文在寅向长津湖战役纪念碑献了花圈,并发表演说:“若没有长津湖的勇士们,没有兴南撤退作战的胜利,我的生命就不会开始,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我”。文在寅为什么说这个话呢?他与长津湖战役有什么联系?原来文在寅虽然出生在韩国,但他的父亲文勇炯和母亲姜韩玉却都不是韩国人,而是祖祖辈辈生活在朝鲜北部咸镜南道的北方人。
战争,无论冠以何种冠冕堂皇的名义,受难的总是老百姓。在1950年朝鲜开始了“祖国解放战争”。战争一起,朝鲜半岛出现了无数的战争难民。年轻的文勇炯背着所有家当,搀扶着妻子,在弥漫的硝烟中,艰难地走在兴南海岸边的逃难的人流里。这两口子与十几万走投无路的朝鲜难民一起,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关键时刻是联合国军的阿尔蒙德伸出了人道主义的援手,文勇炯夫妇得以乘船从咸镜南道的兴南港逃离战争,离开朝鲜。2014年韩国导演尹济均有部票房率极高的电影叫《国际市场》,影片再现了1950年12底的那个寒冷的月份,惊慌失措的朝鲜难民们挤满了朝鲜半岛几个海港口岸,他们忍痛抛弃故乡的一切,开始投奔南边的韩国。
周围是炮火连天,到处是兵荒马乱,慌张的人们争先恐后挤上联军的船只或军舰,混乱的过程中免不了发生一切:踩死踏伤、细软遗失、骨肉走散。但他们还是毅然地舍弃了故乡的一切。与生命相比,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所以,只要登上联合国军的船只,一切皆可抛弃。1953年1月24日文勇炯夫妇在韩国的巨济岛产下他们婚后的第一个男婴——这就是今天韩国的“哈北”前总统文在寅。兴南是朝鲜的一个海港城市,严格地说是朝鲜第二大工业城市咸兴的外港。兴南撤退是1950年12月11日—24日东线联合国军根据80年代解密的美国朝鲜战争政策主动撤离朝鲜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但其实所谓的兴南撤退这个定义其实并不十分准确,联合国军撤退的地点不仅是兴南,还包括位于东海岸线的军港元山和城津(今金策市),而这三个港口相互之间的距离是80—100公里。有人把兴南撤退比作美国版的敦刻尔克,描述成美军在朝鲜长津湖战役失败后的逃跑行动,这是完全不了解历史的表现而导致错误的结论。美军既不是战术失败更不是战败溃逃,而是秉承杜鲁门亲自签署的NSC—81/1文件精神。NSC—81/1文件的核心意思是:如遭遇大规模苏军或中国军队,美军应避免地面作战,迅速脱离接触撤回三八线,而美军制定的政策性撤退:1:西线联军放弃平壤、海州、沙里院等一系列战略要地,迅速与中国军队脱离接触,撤离朝鲜;2:东线联军放弃咸兴、兴南、元山等战略要地,乘船迅速撤离朝鲜。兴南撤退的计划是联合国军全部撤离北朝鲜计划的一部分,兴南撤退计划是1950年11月28日开始制定的。
请大家注意:这个日期是长津湖战役发起的第二天,也就是说战役刚刚开打,联合国军就着手准备撤退,所以不存在战败的说法。当时联军在东线的部队是第十军团:下属的三个美国师两个韩国师,共有十万人马。由于担心陆路撤退可能会被中朝联军阻击,所以阿尔蒙特制定的方案是走海路撤退。海上撤退相对安全且损失小,缺点是不如陆地撤退那么简单快捷。因为陆路转头撒丫子就可以跑。首先这十万部队需要集结地点,除了十万人员以外,需要撤退的还有一万八千辆各种车辆,八千六百吨的弹药,一百万加仑的汽油,三十三万吨的武器装备器材以及其他各类军用物资。因此要运送这些部队和物资,需要海军75艘运输舰,15艘运兵船和40艘坦克登陆舰来配合这次撤退。
第十军团司令阿尔蒙德同时下令最大限度使用兴南港西南的永浦机场,美军工兵们在严寒下破冻土临时在机场铺设了两条短跑道,使得机场从撤离量也能达到500吨。虽然第十军团参谋们业务能力颇为高效,制定的撤离计划也严密无隙,但还是忽视了一个重要的因素:希望随军撤退朝鲜难民太多了!这些难民多达十几万!美军参谋们想破脑袋也难以想象,在朝鲜北部寒冷的冬季里,会有如此惊人数字的朝鲜民众宁愿顶风冒雪,背井离乡,也要跟随他们撤往南方离开朝鲜。这些人中有很多是跟随美军陆战1师从长津湖地区长途跋涉近200公里一路走来的,也有随美7师从中路的北青和利原撤到兴南的,还有咸镜北道沿海地区随韩军撤退来到兴南的。这些难民们头顶行李、手拎包裹、推着小推车、赶着牛车,默默无声地走在联军后面,有谁倒毙了,就被匆忙放在路边,最终超过五万人难民来到兴南郊外。为了防止朝军便衣渗入难民群偷袭联军(以前多次发生过类似事件),第十军团各部最初接到的命令是难民一律不得进入兴南防守阵地以内。无奈之下,难民们只好拥挤在咸兴到兴南的公路和铁路线上,聚集在码头港口露天的空地。
但仍然有些人头顶瓦罐身背行囊紧跟在部队后面,死活不肯不离开,即便联军士兵朝天鸣枪警告也无法驱散。还有人甚至擅自偷越封锁线,结果被地雷区的地雷炸药所伤。12月12日有人在咸兴市散布谣言:只要难民撤到兴南港口,联军就会负责撤离。这一谣言迅速引发了咸兴市区及附近更多的的居民赶到火车站,搭乘最后一班东行列车奔赴兴南。由于火车严重超载,三十多公里的距离,火车竟然运行了三个多小时。没有赶上火车的人也没就此罢休,大队人马拖家带口,携带妇女老人儿童,自行车、牛车、马车、步行赶往兴南。后续的人与已经在兴南的难民汇集一起,人数已经高达十万人。面对十万把生命和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的民众,年轻的美国小伙子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控制和处理。12月14日,大批难民终于突破封锁线,排山倒海潮水般地涌进了兴南防守阵地。事态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联军只好就地搭帐篷安排管理这些难民的吃喝居住。为了防止混入的朝军便衣偷袭,难民营晚上严格实行宵禁。虽然十万难民的吃喝住宿对联军来说已是个负担,但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帮助这十万难民安全撤离朝鲜。当时第十军团有些将领有不同的意见,他们认为时间紧,船只仅够撤离军队和必要物资,根本无力携带十万难民和他们的行李。但是,第十军团司令阿尔蒙德少将却坚持了自己的看法:联军是联合国军,必须从人道主义原则出发,向这些苦难的战争难民伸出援助之手。所以宁肯丢弃物资和弹药,也要设法让难民们远离战争。
对于阿尔蒙德这个人,中国有很多脸谱化的说法,其实这个人是一个标准的美国军人,做事雷厉风行,大胆果断,否则麦克阿瑟也不会重用他。阿尔蒙德这人不懂政治但有其怜悯仁爱的一面。阿尔蒙德立刻派人与海军方面联系,除了要求紧急增拨船只救援难民外。在船只吨位允许的情况下,最大可能的挤出空间塞入难民,有一个算一个,使他们能够逃离战争。阿尔蒙德还专门任命第十军团副参谋长福尼上校具体负责难民的登船事务。难民的撤离首先从兴南以南的元山港开始,从12月3日到10日,高达七千人的朝鲜难民从这里撤离了朝鲜,然后开始的是兴南港和城津港。难民登船的顺序是:政府雇员及家属第一优先,当地知名人士第二优先,最后才是普通平民。所有韩国海军的舰艇均不参加作战值班,一律用来装载难民。又在朝鲜当地雇佣动员了一批渔船、客轮、运载难民。但这些行动都是小规模的,远水不解近渴,大批的难民仍然滞留在兴南港。12月23日运载难民达到了高潮,福尼上校亲自指挥三艘维多利亚号命名的美国货轮和两艘海军的坦克登陆舰来到兴南,全部腾空后专门输送难民。仅仅维多利亚的1号船玛丽蒂斯.维多利亚号(7600吨)一次就撤走一万四千名朝鲜平民和妇女儿童,文在寅的父母就是乘坐这条轮船离开朝鲜的。
据原城津市居民当年仅有29岁的钟敬元女士回忆,船上拥挤不堪,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只有生孩子的妇女才能有机会躺下生产。钟女士和自己三岁的儿子坐在轮船的甲板上,顶着日本海海面上刺骨的寒风,默默地与其他难民挤在一起。由于轮船航速慢,三天后方到达釜山,但又因釜山已经接受太多的难民,他们必须续航至巨济岛,到了巨济岛才得以上岸,完全脱离危险。值得一提的是:当年接纳朝鲜难民的巨济岛今天成为韩国右翼政党的票仓,这些逃离家乡的朝鲜人对联合国军,对阿尔蒙德的感谢是不需要太多笔墨描述的。12月24日是撤退的最后一天。福尼上校面对身边无边无际的难民潮和码头上堆积如山的弹药和汽油,毅然做出了最后的选择:剩余坦克运输舰立即停止装运物资,最大程度允许难民上船。
经过几小时的混乱拥挤后,难民们和他们的行李却全部登船,而大批的美军物资却无法运走。福尼上校登上“麦金莱山”号指挥舰,指挥最后的舰队徐徐驶离兴南港,然后由掩护舰队炮击码头上岸边的剩余物资,并对兴南港的码头仓库火车调配场油桶及弹药发射火箭,使半个城市被烧成了一片废墟。曾在联军中担任英语翻译的玄凤学老人就是咸兴人,当时就在最后一批撤离的难民之中,看到自己的船驶离兴南港,才与母亲以及其他难民松了口气。后来玄凤学的母亲开办了一所救济院,专门收容那些来自咸兴的战争孤儿。到1950年圣诞节为止,联军从兴南、城津,元山三地共撤走十万作战部队,还撤走朝鲜难民共九万八千一百人,特别值得一说的是:在撤退期间共有五名婴儿诞生,在那种战火纷飞的艰苦条件下,母子竟然全部平安,可谓奇迹中的奇迹。同时期,西线美军部分由镇南浦登船由海路撤退,主力以美25师、韩1军团、英27旅的顺序依次经陆地向三八线以南撤退,大约30余万朝鲜难民,毅然携妻带子逃离家乡,乘坐火车,汽车、马车,牛车,独轮车,跟随美军撤离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