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曰:“情由境生,感因事異。”余昔歸舍,經遊憩之廣場,忽聞樂音嫋嫋,乃素所鍾愛之曲。然舉目觀之,則見數妪婆,搖擺其姿,翩然起舞,一時心生厭惡,非厭其人,實惡其音也。斯曲本為雅樂,平居獨聆,亦能怡情悅性;而今遇此境,頓覺索然無味乎?
蓋藝術之美,非止於形,更在於時地之宜,與觀者之心境也。若雅樂而配俚舞,雖曲調未改,而韻味已失,令人不復有賞樂之樂。是以知,物之雅俗,不在物之本身,而在乎人之所處之際遇也。
至於繪事,亦復如是。宋元名跡,歷代稱頌,固因其技藝之精妙,更因其意趣之高遠。倘粗鄙之人埋頭摹仿,縱然筆墨相似,而神韻難逮,是為行貨,乏人問津。此非古畫之罪,乃摹者之識淺矣。
故知,畫之高下,不在畫素,而在觀畫之人。若觀者不解筆墨,徒讚其工,則畫之精華,終不得彰顯。是以,當凡夫俗子前,吾每聞其讚歎,心生疑竇,未知其真善美也,抑或徒有虛名耳。藝術之美,貴在知音,知音不在多,得一二足矣。若無知音,則雖佳作,亦不過壁上之陳設,不足為外人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