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岁那年,我迷上了国画。
很便宜,60块一节课,却没人支持我。
儿子劝我:“妈,60块一节不便宜,上多几节都够安安的学费了。”
儿媳妇抱着孙子附和:“就是啊,而且你要是每周都去上课,那谁来带安安?我们可都是要上班的。”
最生气的还得是我的丈夫莫淮。
他摔碎了杯子,吼我:“一把年纪了,放着好好的家庭不顾,心思全在外面野!”
“这个课如果你执意要上,我们就离婚吧!”
可他自己明明上着几百块一节的骑行课。
有时候遇上骑行活动,甚至会大半个月不回家。
我突然就厌倦了这样的日子。
“好,离婚吧。”
1.
最近,我迷上了国画。
寥寥几笔,就能将一切勾勒得栩栩如生,这样的感觉让我着迷。
恰巧好友最近在老年大学上课,她告诉我,学校里有国画的相关课程。
不贵,60块一节课,多报还有优惠。
我心动了。
和家里人说了这件事。
“我想学国画,我问过了,就娟姨上的那个老年大学有国画课,60块一节。”
“每周一三五上课,早上9点到12点,下午3点到5点。”
“我觉得价钱和时间都挺合适的,就交了报名表,顺利的话,下周就能上课了。”
我本以为,家里人会支持我的决定。
没想到一抬头,所有人都脸色微变,面露不虞。
儿子率先发话:“妈,60块一节不便宜啊,上多几节都够安安的学费了。”
“现在经济下行,我们压力都很大,你就别花这个冤枉钱了吧。”
儿子的话提醒了我。
上个月,他才给孙子安安报了七百块一小时的幼儿智趣班。
上万的费用,眼都不眨就出了。
而我上十节国画课,都比不上安安一小时的学费。
怎么就不便宜了呢?
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
儿子急了:“这怎么能比呢?”
“安安上了这些智趣班,以后可是能考名牌大学的;你呢?你上个国画课,就能成为大艺术家了吗?”
"妈,你那三瓜两枣,就别做白日梦了。"
儿媳妇抱着孙子附和:“就是啊,就算不提钱的事情,你每周都要去上课,那谁来带安安?我们可都是要上班的。”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
我上课时,安安也在幼儿园。
根本不冲突。
可儿媳还是不乐意:“就算这样,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因为上课忘记接安安?”
“而且要是安安在幼儿园有个三长两短,要联系家长,你又不在,那怎么办?”
她越说越激动:“为了自己开心,你连安安的事情都不管了,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冷血的奶奶!”
我不知道怎么反驳,只好把目光转向了丈夫莫淮。
却没想到,他才是最激动的人。
他直接摔碎了杯子,站起来吼我:“好了!我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看到的就是你在这里闹,烦不烦人?”
“一把年纪了,放着好好的家庭不顾,心思全在外面野!”
“这个课如果你执意要上,我们就离婚,你别再回这个家!”
看着面前面色阴沉,各怀心思的三人。
我突然就觉得我为这个家操劳的那几十年——
像个笑话。
2.
“好,离婚吧。”
话说出口的那一刻,我竟然松了一口气。
从前,莫淮就喜欢用“离婚”来让我服软。
而我也总是会顺他的意,他一提离婚,我的气就泄了。
人越老越怕孤独,以前总觉得,身边有个人陪着总是好的。
但现在却发现,如果这个人存在的代价是要牺牲自我,那不如不要。
似乎是没想到我答应得那么利落,莫淮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可他还在嘴硬:“我又没有说错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去学什么国画,你自己看看像样吗?”
我忍不住反驳他:“好,我不像样,那你呢?”
“你上着几百块一节的骑行课,活动又多,偶尔出去一趟,能半个月都不着家。”
“莫淮,到底是谁不顾家?又到底是谁心思野?”
说到后面,我是喊出来的。
声音嘶哑,甚至带上了哭腔。
我也是人,我也会觉得委屈。
忙碌半生,鞠躬尽瘁,到头来,却发现自己连一个爱好也不配拥有。
儿子把我拉开,皱着眉头指责我:“妈,你和爸能一样吗?”
“爸养家那么多年,工作了一辈子,现在晚年了有个爱好,想享受享受,怎么了?”
“倒是你,一直被家里养着,什么都不做,现在有什么资格提要求?”
我看着儿子的嘴一张一合,只觉得他无比陌生。
他似乎忘了,小时候莫淮忙着出差奔波,是谁为他洗衣做饭,对他无微不至。
有段时间,家里请不起保姆,我带着儿子早上去厂里上班,晚上去饭店兼职。
落下了永久性的腰肌劳损。
可即便这样,儿子还是更喜欢那个出差回来会给他带礼物的爸爸。
长久的陪伴比不上偶尔的关心来得珍贵。
人性如此。
所以我也无意辩驳,只是进了房间收拾衣物,准备离开。
这才发现,我能带走的东西竟然如此少,连半个行李箱都装不满。
像极了我这贫瘠的一生。
儿子想进来劝我,却被莫淮拉住。
他很大声地说:“她这么有骨气,就让她走!”
“看她这个废物出去,能自己过几天!”
3.
我去了好友娟姨的家中。
娟姨比我大五岁,三年前因为一巴掌执意和丈夫离婚。
所有人都不理解她。
“不就是气头上来了,打了你一下吗,也没多大事啊,至于吗?”
“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怎么到你这里,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如今,我陷入了跟娟姨一样的境地。
亲戚好友听闻我要离婚,轮番打电话来劝我。
我不是没有过迟疑。
可娟姨却握着我的手,紧紧地盯着我,问:“文丽,做出选择其实是很简单的。”
“你只需要问自己,这几十年,你过得开心吗?”
我盯着自己长满厚茧的手,陷入了回忆。
曾经,我也有一双很好看的手。
年轻时也曾在画纸上肆意描绘过世界的模样。
甚至被画廊里的老板说过有天赋。
只是后来,我结了婚,洗手做羹,厚茧在冰冷的洗碗水里逐渐爬满双手。
我再也没拿起过画笔。
以前,我也和那些劝我的人一样,认为离婚是天荒夜谈的事。
是啊,几十年都这么过来了。
再忍忍,一辈子就过去了,何必较真?
但现在我发现,有的事情,就必须较真。
我已经在不值得的人和事上浪费了太多时光。
接下来的时间,我想留给自己。
娟姨看出了我的坚定,笑着拍了拍我的手:“我给你推荐我当年的离婚律师。”
“她很厉害的,尤其擅长打这种老年人离婚官司。”
我听了她的话,联系了律师,给家里寄去离婚协议书。
不出所料,莫淮炸了,打电话来骂我:
“许文丽,你玩闹有个度!”
“你现在赶紧把你那个破班退了,然后赶紧滚回来带孩子,我也许还可以原谅你,当一切没发生过!”
电话那头,传来安安的哭声,还有儿媳的尖叫。
随后是一阵乒呤乓啷,似乎是什么东西摔碎了。
看来没了我这个废物,他们过得也不怎么样嘛。
我冷笑,留下一句“有什么东西请跟我律师联系,法庭见”。
就挂了电话。
4.
我如愿上了国画课,一周三节。
再加上练得勤,很快成为班上进步最快的学生。
连老师都夸我:“文丽,你真的很有天赋。”
离婚的事情也在同步进行着。
律师很有经验,她给我打过预防针。
老年人的婚姻持续时间太久,利益错综复杂,离婚往往是一场持久战。
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却没想到变故会来得这么快。
那天,我照常去上课。
却被前台告知,我的课程被退费了。
“是您的家里人来退的,他们说你报这个班只是一时兴起,坚持不了几天就回家带孩子去了。”
“他们还说,如果我们不退款,就去告我们,说我们恶意引导不懂事的老年人消费。”
前台看起来苦恼又抱歉:“许小姐,希望您能理解我们的难处。”
我恍惚着出门,碰上了莫淮和儿子。
他们好像很早就等在那里了。
儿子自然地迎上来,拿过我的包:“妈,现在课也上不了了,我们回家吧。”
莫淮仍然臭着个脸:“如果不是儿子想出这个退款的方法,不知道你的心还要在外面浪多久!”
心中的愤怒越升越高,终于到达爆发的临界点。
我用力甩开儿子的手,直勾勾地盯着两人:“谁说我要跟你们回去的?”
“还有,莫怀安,退回来的钱呢?还给我。”
儿子莫怀安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最近我不是跟老婆吵架了嘛,她想要个金镯子,我就先转钱给她买了。”
“哎呀,妈,我们都是一家人,讲究这么多做什么啊?”
我笑了。
哦,要我为他们付出的时候,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等到我做了不合他们心意的事,我就是冷血,无情,蛀虫,没资格提要求。
真双标。
我也不和他们废话,直接拨通了报警电话。
“所以就是说你私自用了我的个人财产是吧?那没什么好说的,报警吧。”
5.
警局里,儿子还在狡辩:
“这算什么动用个人财产?她是我亲妈!她的钱不就是我的钱?”
“何况她报那个班有什么用,她一个老年人,有什么判断力?”
“我只是帮她把钱用在该用的地方上罢了!”
莫淮则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臭这个脸坐在那,半天憋出一句:“丢人!我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不讲理的女人!”
警察也很难做。
他说:“你们是一家人,儿子花亲妈的钱,属于家事,就算亲妈不乐意,我也没辙。”
我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点:“所以如果,我儿子花的是陌生人的钱,是不是就可以追回来?”
警察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笑了:“那就成,莫怀安,你等着还钱吧。”
“交国画的那笔钱,不是我出的。”
我打电话叫来了娟姨。
钱是她出的。
当时离开家,走得急,身上没带什么钱。
国画班那边又催着收费,娟姨就帮我垫了这笔费用。
如今,娟姨凶神恶煞地揪起莫怀安的领子:“喂,小子,听说你花了我借给你妈的钱,还打算不还?”
娟姨是练武的,气势十足,把莫怀安吓得腰都低了三分。
他突然指着我,嚷嚷:“又不是我向你借钱!是我妈向你借钱!你催债,找她要啊,关我什么事!”
纵使对这个儿子已经失望,但听到这话,我的心还是忍不住下坠。
十月怀胎,数年养育。
最终教出了个白眼狼。
娟姨可不吃这套:“钱是你花的,自然得你还。”
“你不还,可以啊,反正你妈也没钱还,那我就把事情闹大,等下你妈要是留了失信案底,看你一家怎么做人!”
莫怀安不说话了。
警察也劝:“你们是一家人,儿子帮妈还钱,天经地义,就算儿子不乐意,那也没辙。”
最终,莫怀安到附近的ATM机给我们取钱。
他看上去很是肉疼,那沓钱数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肯松手。
我直接抢过来:“哎呀,儿子,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帮帮我也是应该的。”
“讲究这么多做什么啊?”
莫怀安和莫淮的脸色都青了。
果然,只有针扎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看我收了钱,许久不说话地莫淮终于开口了:
“好了,钱也还你了,现在可以跟我们回家了吧?”
他还是那样,绷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欠了他八百万。
我摇摇头:“不回,我要离婚。”
“你赶紧给我签好离婚协议,然后我们找个日子去领证吧。”
“离婚!离婚!”莫淮突然情绪爆发:“你还要说这两个字多少遍?你几岁了?还没闹够吗?”
我却很冷静:“莫怀安,你别忘了,离婚是你先说出口的。”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一下子就熄灭了莫淮的怒火。
他颓废地低下头,喃喃自语着什么,攥住我手腕的力道也送了几分。
娟姨趁机把我拉走。
“神经病!有老婆的时候不懂珍惜,现在老婆跑了,反而在这惺惺作态了!”
然而事实上除非女主一直没放弃画画的基本功,保养等。不然根本没用,手的控制力不经常练根本没用,灵气也会被生活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