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亲子鉴定师。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的母亲会成为我的客户。
她手里拿着的是她和我女友的鉴定报告。
我谈了三年的女友竟然是我的妹妹！
就在我惊讶时，我却发现了更大的秘密。
身为亲子鉴定师，我见过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和事。
但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在办公室里遇见我的母亲。
事情就发生在我带女友见父母后的几天。
那天我正埋着头整理资料，忽地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我头都没抬，以为是客户。
那人开口叫了一声“医生”，我听着熟悉的声音，连忙抬头看去。
惊诧了一瞬，我连忙站起身：“妈！你怎么来了？”
母亲看到我，一只手连忙向身后藏去，但还是被我眼尖的看到了。
那是一张纸！
或者说很大可能就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
“啊，儿子，我就是……来医院检查身体，准备拿着检测单去给医生看看，”母亲声音结巴，紧张的后退了几步，看了一眼门牌：“哎呀，走错了，儿子你好好工作啊！”
说着，母亲便神色慌张的要走。
母亲在说谎，那张纸我一看就知道是亲子鉴定报告。
我几个大步上前，一把抢过那张纸，因为用力过猛，纸瞬间就被撕成了两半。
不顾母亲的劝阻，我抬起手向着报告看去。
这一瞬间，我把所有糟糕的情况都想了一遍，但当我看到“李清清”三个字时，脑袋还是空白了几秒。
这个名字我再熟悉不过，就是我谈了三年，即将订婚的女朋友。
我不可置信的看向母亲：“妈，这是清清和谁的？”
母亲双手紧紧蜷在一起，张了张嘴只吐出一口气。
我着急的夺过母亲手里另一半报告，手指颤抖的展开那张皱巴巴的纸。
当我看清另一个名字后，我像是被雷劈了，整个人都懵了。
刘琴。
这是我母亲的名字。
我的母亲和我的女朋友做了亲子鉴定。
我的视线继续下移，在看到一连串数据后，整个人更加崩溃了。
母亲本来还要问我什么，当看到我惨白的脸色后，她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我甚至还在她的眼中看到了难以掩饰的欣喜。
欣喜？
她在高兴！
母亲什么时候还生过一个女儿。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儿子，你专心工作啊，晚上我叫清清来家里吃饭。”
说完，母亲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好像全然没有看到我的失魂落魄。
看着母亲嘴角的笑，我顿感一阵失落。
一时间我失去了父母的关爱，也失去了三年的爱情。
这巨大的打击，竟让我没有察觉到母亲的异样。
我小时候调皮，扒了女孩的裤子，后来女孩家长找来，母亲一个劲的道歉。
我原以为会引来一顿男女混合双打，没想到母亲耐心的安抚着我，还在我泣不成声地时候给我买了我最爱的游戏机。
一切的改变都是在母亲得知清清是自己亲生女儿开始。
她好像不再关注我，我就像是这个家里的透明人。
或者更确切的说，我就像这个家里的客人。
下班后，我在小区的花园里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犹豫再三，我还是抬脚走进了单元楼。
听着门内热闹的声音，我抬起的手顿住了。
砰，砰，砰。
一时间，我竟忘了自己身上也带了钥匙，而是木讷的敲了门。
伴随着脚步声靠近，房门被打开了。
是清清，是我的……妹妹。
大概是闻到我身上浓烈的烟味，她蹙了下眉，压低声音娇嗔：“你怎么抽了这么多烟。”
我没有回答她，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
就在这时，母亲轻快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吃饭了，快来端饭。”
清清连忙转身，带着讨好向厨房走去。
饭桌上，母亲一直给清清夹菜，那热切的模样，比第一次见面还要让人招架不住。
而父亲从始至终，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容。
看着两人慈爱的目光，我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外人。
清清似是发现了我的异样，但碍于父母在场，她只是担忧的看着我。
清清是一个孤儿，她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
她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也没有体验过家的温暖。
现如今她找到了自己的家，我应该替她高兴才是，可不知怎得，我心里苦闷的很。
终于，饭吃的差不多了。
母亲有些紧张的看着清清：“清清啊……”
刚张嘴，母亲的眼泪便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看着母亲的样子，父亲接过了话：“清清，我们是你的亲生父母。”
清清被一幕弄得一愣，有些呆滞的看向我。
我僵硬的抬起头：“是真的，鉴定报告就是我看的。”
“欢迎回家，”我笑得勉强：“妹……妹。”
我的话刚说完，母亲便哭着扑到清清怀里，边哭边心疼的喊着“我命苦的宝贝女儿”。
今晚的夜格外的长，凉风卷席着树叶沙沙作响。
我坐起身，心中泛苦。
刚准备去阳台上抽根烟，就看到一个单薄的身影站在那里。
似是听到我的脚步声，那人回头看来。
“清清，你还没睡啊。”
“朝阳，你还没睡啊。”
我们同时开口，又同时沉寂。
我叫不出妹妹，她也喊不出哥哥。
就这样相顾无言，我们的眼里都有难以割舍的情愫。
好半晌，身后传来了扭动门把手的声音。
母亲刚打开门，就被站在阳台上的我们吓了一跳：“哎呦，你们两个大半夜不睡觉干嘛？”
“来客厅喝水。”
“来客厅喝水。”
我们彼此看了一眼，又快速低下头。
看到我们这个样子，母亲捂着嘴笑了笑：“哎呦，真是天作之合啊。”
在我思考母亲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母亲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眼里带着感激：“以前我看那些新闻说养子带回的媳妇是走失的女儿，总以为是瞎编的，可当我真的遇到了……”
母亲哽咽了一下，继续呢喃：“要不是你，我这辈子恐怕都见不到我的女儿了，谢谢你啊，朝阳。”
这是母亲第一次这样叫我，带着让人痛心的郑重和疏离。
“妈，我和朝阳……”清清激动的瞪大眼，看看母亲又看看我：“我们不是亲兄妹啊！”
母亲收回手，揉了揉清清的脑袋：“你这孩子难不成忘了朝阳是你陈叔……”
母亲突然停了嘴，有些紧张的看了我一眼。
“哎呦”母亲立马转移话题对着清清道：“这也不怪你，你当初走丢时还小，很多事不记得也不奇怪！”
母亲打了个哈欠对着我们挥了挥手：“你们早点睡啊，别熬夜听到没！”
随着卫生间的房门关上，我和清清彼此对视了一眼。
清清的眼里带着难以言喻的窃喜，像往常一样搂住我的腰，在我的耳边低声道：“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我们是禁忌之恋了！”
说完，清清调皮的在我嘴上落下轻轻一吻，随后一脸娇羞的跑回自己房间。
感受着唇瓣上残留的余温，我怔在了原地。
我好像什么都没失去，却又好像失去了什么，内心涌动着一股莫名的空虚和落寞。
原来我真的是这个家里的外人。
母亲口中的陈叔是我的亲生父亲吗？
他为什么不要我？
他现在又在哪里？
无数的疑问像是毛团一样将我缠绕，整个人如同一片枯叶，不甘却又渴望新生。
思绪在夜里荡漾，困意很快就占据了我的大脑。
不知是不是睡前想的太多，睡着后我竟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回到了老家，那是一个被群山环绕的村庄。
在我的前方正站着一个小女孩。
就在我想要看清女孩的脸时，周围的场景忽地一变，热闹又嘈杂。
这是镇里，村里的人都在这里赶集。
我的目光不停的搜索着那个小女孩，虽然我不知道她是是谁，但我内心直觉她对我很重要。
我对她有强烈的情感波动。
下一秒。
女孩走上了一辆大巴车，我正要追上去，大巴坐车就开动了。
在车后窗，一张脸越来越清晰。
那赫然就是我女友清清的脸，一张成年人的脸长在一个小孩的身上，怎么看怎么诡异。
我猛地惊醒，刚睁开眼就看到了梦中的那张脸，瞬间被吓得一个翻身滚下了床。
清清一脸怪异的看着我：“怎么，我有这么吓人吗？”
我吐出一口浊气，连忙爬起身解释道：“做了一场噩梦。”
清清嘟了嘟嘴：“妈让你带我去老家转转，说不定我能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呢。”
听到“老家”两个字，我瞬间又想起那个诡异的梦。
我抬眼看向清清问道：“现在吗？”
现在有高铁，回老家也就一个小时，可我已经很多年没回去了。
“对啊，”清清歪了歪头：“怎么？你今天要加班吗？”
我摇了摇头，决定休息这几天回老家陪清清，顺便也能放松一下自己的心情。
买好票，我和清清坐上了返乡的高铁。
下了高铁又坐了半个小时的大巴，我们来到了环山村。
近几年经济飞速发展，这里的土路也都改成了柏油路。
凭着小时候的记忆，我带着清清来到了老家的房子。
房子虽然多年未居住，但很多东西都完好，只是落了一层灰。
打扫房间时，我在小时候的房间里找到了一本笔记。
笔记就卡在床板下面，如果不是我听到落地的声音，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小时候还藏了这东西。
刚打开笔记，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恨字就映入了我的眼眶。
我继续翻动，第二页是“去死”……
第三页是“报仇”……
一页页翻过，我内心越发的震惊。
我小时候的戾气这么重的吗？
我小时候恨的是谁？
想杀的又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