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沦陷》作者:宋昭

元枫评小说 2024-08-10 13:56:36

文案:

唐晚20岁那年遇到傅津南。那天是R大70周年校庆,一大排嘉宾中,唐晚一眼瞧见角落的傅津南。

那排属他最年轻,也属他最格格不入。只一眼,唐晚就迷上了这位花名远扬的傅公子。

副校长难堪之际,她上前解围,问他:“可以签个名吗?”

他憋着笑,眼带戏谑说:“签呗。”

他写了一手好字,瘦金体,笔锋潇洒有力,平时应该没少练。可就这么一个签名,让她鬼迷了心窍。

后来,高楼起、高楼塌,不过欲吁间。狼狈仓促之际,傅津南问:“满满,你跟我说句实话,你真爱过我吗?”

“没有。从来没有。”

片段:北京的夜晚总是容易让人眼花缭乱,霓虹灯点缀高楼大厦,将这座城市渲染得越发高不可攀。

曾有人感慨:“这北京啊,是北京人的北京。谁要能攀上一北京人啊,那才称得上一句本事儿人。”

唐晚当时听了只一笑而过。

如今想来,这话也不尽然都是错的。至少,前半句还是有点道理的。

寸土寸金的地段,某高级套房里,唐晚一睁眼就瞥见了床头柜上的那块爱彼手表,边缘镶了一整圈的钻,精致且金贵。是傅津南的,他戴之前戴过一次。

唐晚之前曾偷偷在网上搜了一下,没搜到那款手表,倒是跳出了其他款式,留意了那串数字,价格最低也要六位数。每每想起,唐晚都忍不住咋舌,这一块表的价格怕她这下半辈子的工资加起来都抵不上。

这屋子里哪件东西不是明码标价的呢。

无论是墙壁上挂的那幅上千万的名画、还是那套价值十好几万的沙发,又或是角落那盏看似不起眼却价钱不菲的落地灯,哪件没彰显着“有钱”的味道?

怕是除了她,这里面没一样跟傅津南不搭了吧。扫了一圈没见着傅津南的身影,唐晚正想呼唤,浴室里水声哗啦啦响起,透过那扇玻璃窗隐约瞧见了那道修长的身影。

唐晚呼吸骤然轻下来,盯着那道门出了神。犹记一小时前,饭店走廊外,隔着一道门的距离,她不管不顾贴在傅津南怀里撒娇,恨不得钻他心底去。

惹得傅津南饭没吃、人没见,只让侍者跟傅主任打了个招呼就领着她离开了饭店。

一路进电梯、出电梯,再到钻进那辆挂着京牌的保时捷也不过短短五分钟。

途中,唐晚酒意上头,抱着傅津南的胳膊怎么也不肯松手,他倒没生气,任由她抱着他不放,除了偶尔提醒一句让她别吐车里。

唐晚胆子也大了,抓着他的衣袖、脸贴在他手臂不依不饶闹他。

到后来,她没轻没重地坐在他腿面上,扭过脸,指着沿途而过的景色问他:“那是哪儿?”

傅津南右手轻贴在唐晚的腰间,顺着她的目光瞧过去,倒也耐着性子配合她:“什刹海。

“那呢?”

“天安门。

“这呢?”唐晚仰起头,盯着那道重影,皱起眉。问:“那你是谁?”

“傅津南。”

“傅津南是谁?”

傅津南抿了唇,漆黑的眼眸一笑不笑地盯着怀里醉得不成样的小姑娘不说话。

小姑娘一身酒气,扬着脑袋、笑得一脸无辜,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嘴上还不忘警告他:“你不许占我便宜呀。”

也不知是谁那双手贴着他就不放,一会儿抓着他脖子下端的纽扣玩,一会儿在他怀里乱动,一会儿又扯自己的衣服哼哼着难受。

连前排开车的孙计见了都忍不住诧异,今日老板的心情应该挺好,还有那耐心跟一个醉酒的人好心说话。

这些年,能这么大胆的,也就这么一个了。怕是连那位徐小姐恐怕也没能讨得如此殊荣。以至于到了目的地,孙计罕见说了句:“这姑娘胆子真大。”

彼时傅津南正颇有耐心地哄怀里不停折腾的小姑娘。

听了孙计的话,傅津南怔了怔,笑着回:“她也就趁着喝醉了才敢跟我这么闹。”等醒了,就知道怕了。

唐晚醒过来已经第二天凌晨,本想撑着等傅津南出来再睡,没想到眼一闭,这一觉睡到现在。

房间空荡荡的,没有傅津南的踪影。早上还有课,唐晚没敢多逗留,匆忙收拾完给傅津南发了条短信就往学校赶。出了酒店,唐晚才发现离学校挺远,打车过去也得一两个小时。

正值堵车高峰期,唐晚犹豫几秒,还是乖乖去挤地铁。昨晚手机没电自动关机,趁着洗漱的功夫充了几分钟,勉强能撑个半小时。习惯性地打开微信,一点进去就收到好几条消息。

室友陈可、魏琳都问她晚上去哪儿了,问她还回不回寝室。

关洁也发了两条,不过没有追问她的行踪,只是问她有没有夹板,过了半小时又问她晚上要不要去看电影。

唐晚一条一条回完消息才退出微信。收到傅津南的短信,唐晚已经赶到教室上了大半节课。

【周六还有课?】

唐晚抬头望了眼讲台上正在讲课的教授,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拿起手机打了一行字:“辅修,周六一整天都有课。”

发完,唐晚又编辑了一条:“昨天晚上真的麻烦你了,要不,你有空了我请你吃饭吧?

那头没再回,唐晚也不清楚他到底是没看见这条短信,还是没打算答应就这么让它晾着了。

这一节课上得浑浑噩噩,昨晚没换衣服,唐晚身上一大股酒气,弄得她浑身难受,总觉得不舒服。

再想到昨晚傅津南肯定也闻到了,唐晚就更难受了。以后说什么都不喝酒了,再喝酒就打自己一巴掌。

下了课,唐晚头也不回地往寝室赶,一进寝室谁都没理,翻开衣柜找到衣服就往浴室走。

陈可见了,转过脸懵逼地望着对面的魏琳,问:“晚晚这是刚回来?”

“显而易见。

“她干嘛去了,一回来就栽进去洗澡。”

魏琳耸了耸肩,摇头:“听说昨天下午院里有外宾来学校考察,她被辅导员拉去当苦力了吧。晚上应该有聚餐,她肯定也去了。至于为什么没回来,我就不清楚了。”陈可敲了敲电脑键盘,忍不住感慨:

院系领导肯定很看重晚晚才让她去啊,对了,晚晚的成绩在你们院肯定能保研吧。”

魏琳垂了垂眼,脸上的情绪淡了不少,“应该能。”“你呢小琳子,你打算读本校的研还是外校?你成绩好像也不错,应该能保吧?”

“谁知道,后面再说吧。”

唐晚洗完澡出来,隐约觉得寝室气氛有点怪,却又说不出是哪儿不对。

关洁没在寝室,陈可临时出去办公室,一时间寝室只剩下魏琳和唐晚。魏琳在写作业,唐晚没好打扰。

拉开椅子坐了一会儿,唐晚打开笔记本准备写老师上课布置的作业。话题有点陌生,唐晚没思路。

魏琳跟她一个专业,不在一个班,不过同一个老师,布置的课题都差不多。唐晚想了想,偏过头问魏琳:“魏琳,上次教授布置的那个课题你写好了吗?”“差不多了。”魏琳动作停滞一秒,回。

“能给我看看?”

“抱歉,不太能哦,周老师说了这个课题比较特殊,最好不要借鉴别人的。再说了,你看完要是被我的观点误导了可不好。”魏琳摇了摇头,笑着拒绝。

唐晚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可魏琳那绵里带针的语气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寝室关系虽然称不上和谐,但面上还算过得去。

即便魏琳、陈可两人私底下讨论几句,唐晚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嘴长在别人身上,她也不能去拦着人。

寝室矛盾真正爆发是在半个月后,那天晚上唐晚跟关洁看完电影回到寝室刚好熄灯。

洗漱时唐晚不小心踢到了垃圾桶,动静有点大,吵醒了刚睡着的魏琳。

魏琳以为是关洁,翻起身掀开帘子就骂:“关洁,你动静能不能小点。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在外面鬼混不学习吗?你不爱回寝室也别影响别人,你有男人养我们还得靠自己。

关洁倒是很淡定,没发脾气也没吭声,继续挤牙膏洗脸,装作没听见。眼看关洁背了黑锅,唐晚不大好受,走到魏琳的床边小声解释:“魏琳,刚刚是我踢的垃圾桶,不是关洁。抱歉,影响你休息了。你早点睡吧,我动作.…”

唐晚话没说完就听魏琳窸窸空窣翻身坐起身,掀开帘子,抻着嗓子问她:“唐晚,你什么时候跟关洁关系这么好了。敢情我成恶人了,难不成是我熄灯了还在闹?能别恶心人吗?”

这一闹,寝室关系立马恶劣,连面上都不装了。

关洁因着这事更没怎么回寝室了,唐晚也不大愿意回去,几乎大半时间都待在图书馆,直到熄灯前半个小时才回去。直到这天唐晚忘了带钥匙,寝室就魏琳一个人,唐晚敲了三次门都没开。

自知魏琳不会再开门,等了几分钟,唐晚抱着书本走出寝室准备去校外住。刚出寝室大楼就接到了傅津南的电话。

问她要不要出去吃个饭。隔了大半个月没见面,唐晚还有些紧张。

这半个月他倒是给她发过几条短信,可谈的内容都是些可有可无的。不像是特意的,倒像是突然想起还有她这么一个人在才原则性地跟她聊两句。

傅津南选的位置比较偏,唐晚打车到了地点找了好一阵才找到。

是一家老北京涮肉火锅店,开了好几十年,生意一直兴隆,大多时候连号都排不上。

当然,傅津南从来没这烦恼。绕过长廊,唐晚跟着服务生绕到二楼最隐蔽的一间包厢,服务生送到了包厢门口就离开了,独独留下唐晚一个人面对。唐晚在心里做了好一番建设才推开

门,门一开,一眼瞧见坐在窗边的傅津南。那人听到动静,偏过脸,往她怀里抱着的书瞥了眼,客客气气问:“才下课?”

唐晚想起寝室的糟心事,朝傅津南勉强笑了笑,低头说:“有一阵了。”

见小姑娘哭丧着脸,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傅津南眯起眼,随口一问:“受欺负了?”

唐晚立马否认:“没啊,没受欺负。”

傅津南蜷着手指,抬眼看她:“那你哭丧个脸是不乐意跟我吃这饭?”

唐晚僵硬地摇头:“不是啊。”

“还不坐过来,要我抱你?”

铜锅里热气扑腾扑腾冒,桌边放置的羊肉片又薄又嫩,麻酱蝶上撒着几片葱花,一旁搁着一壶刚切好的热茶。万事俱备,只等下锅烫熟。

唐晚捏着筷子,瞧了好一阵儿都没夹肉片烫。她不喜欢吃羊肉,更是一丁点羊肉味都闻不得,今日这顿饭要不是傅津南请的,她恐怕不会作死答应。

“尝尝味儿。”

正想着,一条手臂横空越过桌面,落到唐晚眼前,唐晚还没看清,一股膻味扑鼻,胃里登时翻江倒海。

唐晚急忙捂住嘴、转过脸,身子往后退了退,试图离那片刚夹碗里的羊肉远点。

傅津南还维持着夹菜的动作,见此情形,不慌不忙收了手,将筷子搭在筷枕,抬起眼皮,目光锁在唐晚脸上半晌没出声。

唐晚做完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驳了傅津南的面儿,许是傅津南没说没笑、脸上表情也淡,唐晚连替自己辩解的话都不敢递一句。

一如之前喝豆汁儿的场面,尴尬、窘迫、紧张的情绪一股儿脑地涌进唐晚心头,蚕食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嘴边的话滚了一圈又一圈,唐晚硬是没敢吐出半个字。

只听包厢外人来人往,细碎杂乱的步声交叠而过,偶尔还传来一两声低咳。

沉默良久,唐晚动作僵硬地扯了扯嘴皮,小心看向对面的傅津南。

唐晚进包间他就已经脱了外套,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领口解了两颗,口也挽了一截,显得人没那么严肃、拘束,反而多了几分随意、懒怠。

打量完,唐晚将话仔细斟酌一番,小声解释:“我闻不太惯羊肉味。刚刚不是故意针对您,是我自己的问题。很抱歉,这顿饭被我搅成了这样,要不下次我请,当赔你的?”

“闻不惯?”傅津南掀开眼,径直看向满脸局促的唐晚,问。唐晚紧了下呼吸,克制点头。

“怎么比我还难伺候?”

唐晚听完,脑袋埋得更低了。傅津南到底没跟一小姑娘计较,这家吃得不尽兴,又换了另一家。

唐晚本就存着愧疚的心思,这次傅津南点什么她都一个劲地点头,只差没把“我都可以吃”刻在脑门儿,活脱脱一讨喜的吉祥物。

点完,傅津南把菜单随手递给一旁候着的服务员,等人离开,傅津南这才抬眼皮了下撑着下巴凑在桌前、眼巴巴盯着他的小姑娘。

睨完,傅津南问了一嘴:“有这么好看?

唐晚没想到被抓了个现行,憋红着脸,承认:“好看。”

“那你凑近点,看得更清楚。”傅津南然而淡地笑了一下,逗她。

唐晚自知没那个胆,急忙摆手拒绝,表明自己有色心没色胆。

傅津南笑得肩膀直颤,到最后,夸她:“讨巧人儿啊。

唐晚张着嘴,半天没想到回话,只乖乖低了头,装作没听见。

吃到尾声,关洁给唐晚打了个电话。唐晚擦了擦嘴角的油渍,从包里翻出手机接电话。“你没回寝室?”那头,关洁开了寝室门,站在门口看着唐晚空荡荡的床位问。

唐晚顿了顿,想起寝室的事,声音低了下来:“出门忘了带钥匙,宿管阿姨也不在,我就出来了,怎么了?”

“一个人?”关洁脱掉高跟鞋,单手摘掉耳环,边脱外套边问。

唐晚默默拾眼觑了眼对面的傅津南,见他吃得差不多了,唐晚捂住手机,音量又小了点:“不是,跟一个……朋友一起吃饭。”

关洁动作一停,捕捉到唐晚语气不大自然,关洁挑了挑眉,故意问:“男人?谁啊?在追你?”唐晚扶额,否认:“你真想多了。我还有事,先挂了?”

唐晚说完就准备挂,还没按断,就听关洁凉嗖嗖说了两句:“我今晚不在寝室住,你要是没带钥匙恐怕进不了寝室门。”

“陈可现在跟魏琳好到穿一条裤子了,应该没那好心给你开门。’

唐晚不太想在傅津南面前讨论寝室的事,只轻轻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电话挂断,唐晚不小心点开陈可的对话框,这才发现刚发出去的消息已经变成了感叹号。

她被陈可拉黑了。意识到这个事实,唐晚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私心而论,她对陈可还算可以。魏琳的事她也没把陈可算进来,却没想,她最先被踢出群、拉黑。

唐晚默默退出对话框、删了陈可的微信。

微信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双删,被删的那个总是后知后觉,等反应过来,又是一阵难受。

删完,唐晚低声叹了口气,情绪不太好。她不大会处理这些关系,处理起来,总会乱成一锅粥。

见唐晚握着手机迟迟不吭声,傅津南掀了下眼皮,好脾气地问了句:“不高兴?”唐晚抬起脑袋勉强朝傅津南笑了一

下,摇头:“没。就是有点想不通。”傅津南虽然没特意听那通电话,可也凭三两句猜了个大概。

估摸着是没处理好寝室关系,又被人拉黑了,心里正难受着呢。

小姑娘喜怒哀乐太明显,他就装瞎子也能察觉人不高兴了。

偏偏这姑娘不自知,还以为自个儿藏得很好。

殊不知那双通透的眼睛早已经出卖了她,这双眼睛高兴了是笑着的,不高兴了是有水雾的。

他就见不得这双眼睛难过,还是为个不相干的人。傅津南今晚突然起了菩萨心肠,起身捡起西装外套,睨了眼坐着发呆的人,问:

“看不看电影?”

“啊?”

“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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