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青山突围抗大三大队损失极小,战斗中教员还现场讲评,指导要点

晚上回忆这百年 2024-11-11 12:40:35

1941年,抗日军政大学一分校活动于沂蒙山区,其时白富山任三大队一分队二区队五班任班长。

抗大一分校有二、三五、特科4个大队,1个女生队,加上校部机关,共3000多人。人员零散分驻各村,绵延十几里。校部驻胡家庄、大谷台。二大队又称“建国大队”,学员是山东各根据地县、区乡政权的地方干部,缺乏战斗经验;三、五大队又称“军事大队”,学员主要由一一五师和山纵营连排级干部组成,战斗经验丰富,但大部分赤手空拳,仅有学校配发的几百条各种型号的破旧步枪,还没有刺刀,弹药严重不足。

五班每人一支大枪,土洋都有,十发子弹,两枚土造手榴弹,白富山分到的是全班最好的一支捷克造高标尺钢枪,但抓钩磨损,打一枪还得要用通条才能退出弹壳。就是这样的枪,白富山还把它当宝贝。

11月,侵华日军调集其第十军团主力和第二十二师团3个混成旅团以及伪军共计53000余人,由日军侵华总司令畑俊六坐镇临沂督战,日军山东管区司令土桥中将指挥,对沂蒙抗日根据地发动“铁壁合围”式的大“扫荡”。

11月下旬的一天,敌人对抗大一分校校部所在地大青山地区突然围攻扫荡。大家只听到东面、北面的二大队和五大队枪声异常激烈,还夹杂着炮火的声音,而三大队却被敌人一路追打最后被围堵在山上的山洞里无法脱身。

白天敌人的侦察机在头顶上乱转,队员们只能猫在洞里。几天过去了,没有干粮,就连水也断了,大家只能在干粮袋里仔细的寻找着煎饼渣充饥,就这样还得省着吃。到夜里才能派人出去弄点山沟里的水回来。

就在这种残酷的环境下,师生白天依然坚持上课,夜里就按照教员部署的战法摸出去,三五人一组,分散隐蔽、各自为阵,你一枪我一枪地袭击敌人,不断袭扰、消耗、拖住进山扫荡的日伪军。敌人白天攻山,天一黑就缩了回去。虽然敌人兵力众多、封锁严密,但是摸不清我方有多少人。

三大队凭借着山势险要,坚持了八九天,敌人一直未能攻上来。

一天晚上五、六点钟,团里送来通知,说蒙阴城里又聚集了很多增援的鬼子,企图将我分割包围,各队必须立即想办法突围出去,跳出包围圈,到紫金关西南牛栏一带集结。

大队长马上命令各区队长通知各班集合。白富山所在的一分队为团的前卫队,五班则是分队前卫班。队里随即让白富山去找两个老乡做向导。由于敌人的反复扫荡,村里根本没有年轻人,无奈之下只好找了两个六七十岁的老大爷充当向导。

蒙山,山高路险,怪石林立。要到目的地牛栏必须转道翻越天马场,前卫班跟着两个老大爷走了三四个小时来到了天马场的山脚下,稍作休息就开始爬山。

山上全是石头,羊肠小道,杂草荆棘,夜里根本就看不清路,大家一个跟着一个,深一脚浅一脚,前拉后推、有的地方只能用双手扒着大石头住上爬。大约爬到半山腰,两位老大爷实在走不动了。

为了在天亮前翻过这座山,甩掉后面的敌人,白富山只好叫四个同学,两人扶一个老大爷,一个前面拉,一个后面推,一直爬到下半夜才到达了山顶上。趁着天黑,来不及休息就顺着山顶往前走,一拐弯就看到一个大山坳,黑沉沉的树林,露出点点灯光。

白富山想,这不是鬼子就是逃难的老乡,立即派人前去侦察,并向队长报告情况。

队长和区队长跑上前来观察情况。周围很平静,除了山坳里有点灯光外并无异样。负责侦察的同志回报,前面像个小村庄,有耕地,但看房子又象庙,因是夜里没敢冒然进去。情况不明,部队决定先原地休息。

天慢慢有点亮了,白富山和队长、区队长摸到前面树林里去观察,果真是个大寺庙,大殿屋顶两头趴着大龙头,彤红的大庙门两边还蹲着两只大石狮。大家放心了,马上叫部队进到树林继续原地休息,等和尚起来再做决定。

凌晨5点钟左右,和尚打开庙门,大家赶紧上前交涉。商量了半天,好说歹说,和尚勉强同意队伍在这住一天,队员们对几十个和尚做了一天的抗日宣传。

晚上七点半,两个小和尚受到感染,自愿给队伍。天气很冷,半阴着天,一路急行军,半夜三点多到达牛栏。

一分队和一个兄弟队住在牛栏,二区队驻到离牛栏近20多里路的河东南。按照部署,部队要在公路旁一个小山包上建立军士哨。这条路时通时不通,山包的正东背靠一座大石山,气势雄伟,不下山就可直通两座大山,守住这小山包既可以打伏击又可以快速撤退。上级命令必须抢在鬼子到来之前,按时到达军士哨位置。

凌晨四点左右,部队来到山包下一个十多户人家的小村庄。村里已没有老乡,进屋后同志们先休息。白富山和区队长带几个同学,到庄头观察地形布置好哨兵后回到屋里。

走了一晚上路,人困乏不说连水都没有喝上,嘴也干了,同学们有的倒下就睡了。白富山找了一只水壶和柴火,点着火开始烧开水,想让同志们起来后吃点干粮喝点水。

天已拂晓,他趁着水还在烧,出门拐过房角想小便,刚解了一半,听到庄头传来大皮鞋声,踩在石子地上乱七八糟叮令冬隆响。他仔细一看,鬼子刺刀、钢盔在月光反射下,一闪一闪。他一提裤子跑回屋,叫醒大家:“鬼子包围上来了!快!快!”

哨兵也跑回来报告敌情。鬼子在一小时前就已偷偷到达山腰下,一直等到拂晓才开始偷袭进山,突然摸到了我哨兵跟前,我哨兵怕暴露也未鸣枪示警。这批鬼子是敌前卫部队,也想占领这山包,保障其大部队顺公路运动。

但鬼子想不到,这地方让我方抢占了。二区队把鬼子压到山下。区队长教学很好,但他是东北军过来的,实战缺乏机动性。他说正前方山大险要,抢占了大山就能守住小山,就决定派一个班抢占前面的大山。

白富山和四班长建议,我方人少不能分散,应集中力量坚守这小山包,如守不住再向东大山撤退,再说一个班抢占不了正前方的大山,还要通过河沟开阔地,很容易被鬼子发现,退路被卡断了想撤回来也难,但区队长并未接受。

他派六班前去,结果到半山腰就被敌人的火力封锁住了,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只好一个个分散突出敌人火力圈。其中有三个同学被鬼子抓住了。白富山看得很清楚,心里直冒火干着急。

鬼子上来的越来越多了,敌众我寡,再加上我方武器不行,子弹又少,没有十分把握都不敢开一枪。二区队只好边打边退,尽量拖住敌人。到了上午八九点钟,韩分队长带了一、三区队赶来增援。

队长和两个区队长到前沿察看了一下敌情和地形,让二区队长汇报战斗情况。韩分队长听完汇报后非常果断地决定,三区队隐蔽待命,一区队立即进入前沿阵地,把二区队撤下阵地。

敌人的轻重机抢、平射炮在激烈的向山上射来,韩队长沉着冷静,马上给二区队分析了当前敌我双方的情况,讲解为什么要在这里设置军士哨及设置方法和要点,与敌人遭遇战中遇到突发情况应该如何处置,并结合眼前战事的优缺点一一展开讲评和总结,批评说二区队受到损失的原因是由于指挥不力等等。

这特殊而又生动的一课,充分体现了抗大“在战斗中学习,在学习中战斗”的办学思想,给白富山留下深刻的印象。

上完课,二区队重新进入阵地,把一区队换了下来。韩队长命令二区队必须坚守到晚上六点左右,如战斗顺利则退出阵地,于七点多钟在牛栏东河沟集合;如情况恶化,战斗不利,则向垛庄西南30多里路的方向靠近。布置完任务,韩队长带着一、三区队迅速撤了回去。

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满天的乌云压在大山顶,阵阵刺骨的东北风迎面吹来,夹杂着大片的雪花。远处传来鬼子的汽车声,紫金关方向枪炮声也更加激烈了。

从远处鬼子的汽车灯光判断,鬼子开始顺着公路向这边纵深运动了,跟在敌人步兵后面的汽车由于雪地打滑发出阵阵轰鸣。在狂风、大雪和枪炮声中,敌人从三面向我方进攻,来势凶猛。同志们清楚,前方兄弟部队占领的山头已经失守,阻击压力更大了。

鬼子武器精良,二区队仅凭手中的几杆破枪和少量弹药根本无法正面抵挡鬼子的进攻。幸运的是天慢慢黑了下来,部队边打边退,一直退到大山顶。这时鬼子也退到我曾设置军士哨的小山包和曾住过的村庄。

大家在山顶上看见,从牛栏一直到紫金关是一片火海,鬼子汉奸又在烧老乡的房子。同志们个个恨得直咬牙,心想,这仇总有一天要报!

晚上九十点钟,大家全身都湿透了,衣服又结了冰,饥寒交迫,狂风锥扎一样疼痛难忍。有的同志提出先找个石洞休息一下,等到天亮后再下山找部队。

白富山和四班长建议区队长坚决下山,向队首长指定方向靠拢,根据当前情况,今晚如不突围下山,被敌人包围上来就再也无法下山了。最后大家统一了思想,迅速整理行装,立即下山向东北方向前进。

刚刚出发没走多远,又遇到问题。几十丈高的石头山,有些地方积雪已有丈深,路又滑,走一步溜二步,稍有不慎就会跌落下去。区队长叫大家赶紧动脑筋想办法。

不大爱说话的六班付建议,把各自的绑带连接成一根长带子,大家用手抓着预防掉下去,怕把屁股磨破就把背包垫在屁股下,把枪放在胸前,确保人能安全下山就行。大家都说这个办法好。

区队长命令五班前卫,四班、六班按次序继续前行。谁知一开溜,就稳不住了,越溜越快,有时屁股还碰到石头上,手上划出好多血口子。就这样在风雪中搏斗了二个多小时,终于溜下了山。当家极高兴,顾不上休息,继续往沟里走,不久看到路边有草垛,心想这里肯定有村庄了。

区队长吩咐每个班都弄点草,原地休息。大家把自己的绑腿解开,放下背包。白富山一看自己的背包就剩个皮,棉被、衣服都磨光了。其他同志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好多同志的衣服都拉成了布条条。

有同志建议拉几捆山草铺在大石头底下睡上一觉,等天亮再走;有的主张坚决走,区队长一时无法决定。三个班长坚决主张继续前进,在敌人发觉之前迅速向大队靠拢。

队伍顺着小路继续往里走。走了几小时,在河边又遇到不少小草堆,但就是没有看到村庄。大家又累又饿又渴,渴了有雪,可肚子饿却没有一点办法。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又来到了一座山下。山不大,可被白茫茫的大雪覆盖着,没有路,更不知道深浅,再加上人又累又饿,好多同志开始有点担心了。但大家没有畏惧,相互鼓劲,下定决心,一定要翻过这座山。

下山难,上山更难,往上走一步滑一步,有同学趴在地上怎么也起不来,几个同学就把他拉起来,走几步,又滑倒在地上,也不知摔了多少个跟头。大家互相拉着、搀扶着,艰难地行走了好几个小时,终于翻过了这大山。

远远望见半山坡上有一片树林,还听到几声狗叫,快到村庄了!顿时大家兴奋起来,

来到村子时,天已快亮了,淡红的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老乡家烟囱里冒出缕缕炊烟。经过这一天一夜的苦战,终于跳出了敌人包围圈,大家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队长命令各班进庄隐蔽休息。这个庄还有些老大爷、大娘,看到八路军来了,受了这般苦,就象看到多年没回家的亲生儿子似地,问寒问暖,烧了两锅高粱糊,抱来柴火点燃让大家取暖,烤衣服。

两位抱柴火的大爷还说,昨天下午和晚上这一溜山沟来了不少同志,区里乡里都通知了村长,让村里各家各户烙煎饼,我们村准备150斤煎饼,今晚一定要送到乡里。说完老大爷又出门忙去了。

大家刚坐下,哨兵就来报告区队长,说山北坡上来了四个人,好象穿着军装。区队长二话没说,拉着白富山就跟着哨兵到庄北头坟墓地里观察,从军装上看像自己人,就按规定的联系信号同对方联系上了。

原来部队都打散了,团首长一直联系不上三大队,就派两位同志,加上队里七班的两个同学前来寻找。他们转达团首长的指示:天一黑,二区队到队部住地X村集结。说完就和大家告别返队了。

大家吃饱喝足了,天一黑队伍就出发。大家归心似箭,恨不得马上就赶到集结地。半夜队伍一进村庄,同学们都在那里等着。同学相见,别提多亲热了。

队里的领导也过来看望了大家住处和饭也准备好了。这一晚百富山别说睡的有多香了,在鬼子扫荡的这一个多月里,他从来还没有这样踏实地睡过觉。

第二天早晨,大家刚刚起床,老炊事班长和一个欢事员抬来了一大筐煎饼和高粱面饼子,说这是路上的干粮,每人带三天的。大家都傻眼了,几个月来第一次能带这么多的干粮,于是一个劲夸老班长好。

七点多钟,全队集合。队长表扬了二区队在恶劣的气候下机动灵活打击和牵制了敌人,使机关和校部有充足的时间顺利转移。根据上面部署,我坚守蒙山根据地三个月的任务完成了,主力部队已由内线跳到外线隐蔽休整训练,反攻即将开始。校部指示全校人员立即转移,回到滨海原来抗大住地,并命令三大队为后卫队。

傍晚七点,三大队准时出发,向莒南方向运动。全体学员都憋足了一股劲,精神抖擞的走向新的抗日战场。

白富山事后才知道,为了掩护机关和全体学员突出重围,二大队、女生队,特别是五大队伤亡惨重,多位校领导英勇牺牲。三大队是整个突围战斗中是保存下来最为完整的一支部队,为后来的抗日乃至解放战争培育输送了大批优秀军事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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