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男友司机的女儿。
十年前,我爸为了救下被挟持的男友,死在了歹徒刀下。
男友便抱着我郑重承诺,会替我爸照顾我一辈子。
可到了后来,我妈忧思成疾,癌症复发,临死前希望看到我和男友结婚的时候。
男友却在婚礼当天逃婚了。
我哭着跪下挽留他,求他不要逃婚。
可男友一脸冷笑的说,就因为我爸的一条烂命,他已经让我俩母女享受了这么多年荣华富贵,理应知足了。
不应该还痴心妄想我能嫁给他。
他说完,就伸脚踢开我,大步离开了婚宴现场。
最后,妈妈到死也没能如愿看到男友为我戴上婚戒。
当晚,男友的小助理还发布了动态。
照片中她和男友的脸亲密相贴,小助理朝镜头展示着手上男友给她买的婚戒。
而当我看到这条动态时,我妈已经进了太平间。
我站在太平间前,神情麻木的不停给男友沈亭舟打电话。
可给他打去的第三十通电话,他依旧没有接听。
如果他工作忙没空接电话,我还可以理解。
可明明我看到他有空,他才刚在他的小助理程思思的动态下留了言:
「答应你的,我都会做到。」
照片中,两人紧密相贴,身后还散落着用过的小雨伞。
两人刚刚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那一刻,我全身的力气好似被抽干,心痛到窒息。
婚礼上,沈亭舟仅因为程思思的一个电话,就逃了婚。
妈妈气急攻心,当场晕了过去。
她在病床上吊着最后一口气时,还在难过没能看到我成家。
可沈亭舟却将我的婚戒,戴到了程思思手上。
他们在床上抵死缠绵时,我妈咽了气,躺进冰冷的太平间。
我想,沈亭舟大概是忘了十年前的承诺。
沈亭舟从出生起便是富家少爷,而我只是沈家司机的女儿。
那年,只有十四岁的沈亭舟被寻仇的对家挟持。
我爸奋不顾身地冲上前,从歹徒手中救下了沈亭舟,而他自己的喉咙也被捅了个对穿,当场死亡。
沈家对我们感恩戴德,从那后便多有照顾。
变化最大的还是时常对我摆臭脸的沈亭舟,他亲自登门道谢,还拉着我的手承诺:
「小芸,叔叔不在了,下半辈子换我照顾你好吗?」
少女时期的我,根本抵挡不住这样深情的告白。
甚至稀里糊涂地认为,他的告白是源于真心喜欢。
大学毕业那年,沈亭舟在媒体面前向我隆重求婚。
可第二天,他却带着程思思前往英国的爱情桥,留下了属于二人的同心锁。
沈亭舟开始从我的生活里缺席,然后频繁地出现在程思思的世界里。
他陪她吃饭,陪她四处旅行,甚至会因程思思的一句噩梦,便大半夜地跑去拥她入怀。
我在他的脖子上看到别人留下的吻痕,在他的发梢闻到别人的香水。
我开口质问,却只得到他的谩骂:
「姜芸,给你点脸色还真把自己当成我未婚妻了?」
「你爸那条烂命给你换来如今的位置,还不满足吗?」
他拍了拍我的脸,眼中满是嫌弃:
「姜芸,别太贪心!」
我不明白,为什么沈亭舟好像突然变了个人。
可在沈家的推动下,我和沈亭舟的婚礼还是如期举行了。
那天,沈亭舟连礼服都不愿意换,一直焦躁不安地查看手机。
在交换戒指时,程思思终于打来了电话,他毫不犹豫丢下我跑了。
后来,妈妈晕厥进了抢救室。
我打不通沈亭舟的电话,只能跑到程思思家,跪下求他:
「我妈死前想看到我们结婚,求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沈亭舟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表情冷漠:
「姜芸,你为了骗我回去结婚,竟用这么下贱的借口,还真是难为你妈了。」
这时,程思思轻咳了一声,娇羞道:
「亭舟,你刚刚可把我折腾坏了,我累了,要睡觉觉。」
沈亭舟满脸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随后又对我道:
「姜芸,我要陪思思睡觉了,没空听你演戏,还不滚!」
「不是演戏……」
我拼命摇头,含泪解释:
「沈亭舟,我妈是真的要死了……」
谁知,他冷笑一声道:
「打扰思思休息的确该死!赶紧去死吧!」
说罢,他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我,砰一声将门关上。
妈妈带着遗憾离世。
而我也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
妈下葬那天倾盆大雨。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还没进门便听到了里面的狂欢声。
透过门缝,可以看到沈亭舟正和一帮兄弟们在喝酒。
「舟哥,你不会真的要和那个司机女儿结婚吧?」
「她可真看得起自己老爸那条烂命,不仅从沈家拿了那么多好处,还妄想做舟哥妻子!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沈亭舟摇晃着红酒杯,神色晦暗道:
「她爸是我的救命恩人,为了公司的正面形象,我这才不得不和她演戏,没想到那个癞蛤蟆竟然当真了。」
原来,沈亭舟这些年对我的好全都是假的。
难怪他总是阴晴不定,在私下无比冷漠,可在媒体前却对我格外温柔热烈。
这一切其实早有端倪,只是我不肯相信。
如今,听沈亭舟亲口说出真相,我的心如坠冰窟。
他的兄弟继续道:
「还有她那个有癌症的妈,总是把死挂在嘴边道德绑架舟哥,我听着都烦!」
「他们全都一副德行,妥妥的吸血鬼一家啊!」
「我甚至都怀疑,当年的劫持案是她爸和歹徒串通起来演的戏!为的就是让她女儿嫁进豪门!」
一群人说得热火朝天,笑成一团。
我的爸爸在他们口中成了一个满是阴谋的卑鄙小人。
他是为救沈亭舟而死的。
沈亭舟怎么能笑着听人污蔑他。
我站在门外,泣不成声。
我多么希望沈亭舟能为爸爸辩驳一句,可他却似笑非笑道:
「可不是吗?一群贪得无厌的家伙!」
这话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让我无法呼吸。
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爸爸能活着。
如此,妈妈也不会忧思过度,癌症复发,最后死去。
这时,程思思透过门缝看到了我,猛地将门推开道:
「哟,姜芸姐来了,怎么站在门口哭呀?快进来。」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我的悲伤与狼狈无处遁形。
沈亭舟并不欢迎我。
他在看到我的瞬间便皱起了眉头,不悦道:
「姜芸,你来干什么!」
他似乎忘了,这房子是沈家补偿给我妈的。
我和我妈才是这房子的主人,这话该是我问。
我妈去世后,他不闻不问,现在还带着一群人在我妈家里喝酒聚会。
沈亭舟还真是没有心啊。
我红着眼道:
「沈亭舟,我们分手吧。」
沈亭舟闻言,却极其不屑地反问:
「怎么,这是你妈教你的新招式?」
「姜芸,想用分手逼我结婚,想都别想!」
说罢,他还顺势将程思思揽入怀中。
「我爱的始终是思思!这次不管家里怎么逼我,我都不会妥协的,你死心吧!」
多么浪漫的爱情宣言啊。
其实他大可不必这样,因为我的心在妈妈火化那一刻就死了。
我不再理会众人,想要上楼收拾妈妈的遗物。
可程思思却忽然委屈道:
「姜芸姐,今天是我的生日,你怎么穿着一身丧服啊?」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也不用故意穿得这么晦气来搅黄我的生日宴会吧……」
说罢,她可怜兮兮地哭了起来。
沈亭舟自然见不得捧在心尖上的人哭,怒火瞬间涌上心头。
「姜芸,你没听到思思说不喜欢吗?」
「还不赶紧把衣服给我脱光!」
我瞪着沈亭舟,置若罔闻。
沈亭舟从小呼风唤雨惯了,怎能容忍别人挑战自己的命令,当即朝他身后的兄弟们摆了摆手。
那群人就像疯狗一样冲上来扒我的衣服。
一边动手还一边骂:
「还敢反抗,给你脸了是吧!」
他们人多势众,我根本无法挣脱。
丧服被撕得粉碎,只剩下一点布料堪堪能遮住身体。
我的脸被按在地上摩擦,我死死地盯着沈亭舟,眼中蓄满泪水。
可他却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一脸戏谑。
「放开我!」
我猛地摆脱束缚,朝门口方向跑去。
可还没跑出几步,后脑勺就被人用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
我摔倒在地,浑身动弹不得。
「不会是死了吧?」
「活该!死了更好,谁让她缠着舟哥不放!」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沈亭舟说:
「她就是爱演戏,别管她!我们走!」
等我再醒来,客厅里空无一人,只剩下久久没有消散的烟酒味。
我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连血都干涸了。
也不知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
我艰难地爬起身,朝妈妈的卧室走去。
也许是被砸了脑袋,有些不清醒,也有可能是从小到大的习惯。
打开门时,我下意识道:
「妈,我回来了……」
可看着冷冷清清的房间,我的心就像泄气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
差点忘记,我已经没有妈妈了。
挂在墙头的全家福上,只剩我一个人还活着了。
我抹了把眼泪,目光又落在那一件件未织完的毛衣上。
妈妈织东西的技术很厉害。
在爸爸还没有进入沈家当司机前,她便靠着这技术供我上学,把我拉扯大。
邻居们都夸妈妈手艺好,纷纷向她赐教。
妈妈也从不吝啬给沈亭舟送自己亲手织的毛衣,帽子,手套。
可沈亭舟却说,这些东西用在身上太掉价了。
沈亭舟把妈妈织了一个夏天的东西都送给了侄子家的狗。
他说:
「在沈家,这种档次的东西只配给狗用。」
妈妈不知道沈亭舟嫌弃,病入膏肓时还在不停地织。
「趁我现在还有精神,我把今年的,明年的,还有大后年的都准备好……」
她怕自己活不过今年,可心里依旧念着我和沈亭舟。
但沈亭舟一次也没有用过。
太幼稚,太没品味,太掉档次。
他总有很多借口推脱。
可程思思送给他的那条粉色橡皮筋,他发了十几条朋友圈炫耀,还一直戴在手上,从未摘下。
这就是区别吧。
他喜欢程思思,所以她送什么都值得被宝贝。
他讨厌我,所以连带着讨厌所有和我有关的东西。
我把毛衣套在身上,缅怀着属于妈妈的味道。
这时,房门却被人猛地踹开。
沈亭舟黑沉着一张脸质问我:
「姜芸,你为什么要辱骂思思?」
「你知不知道她因为你的话难过得睡不着,又犯头痛了!」
「你把我从她身边夺走了十年,还不够吗!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害她!」
在我还没出现之前,沈亭舟和程思思确实是青梅竹马。
但因程思思的出国,两人分开了很长一段时间。
回国后,程思思进了沈亭舟公司当助理。
两人形影不离,关系越来越亲密。
等我发现不对劲时,两人早已不知进行到哪一步了。
为了不让妈妈伤心,我一忍再忍,没想到却换来了沈亭舟更加肆无忌惮的对待。
「我没有!」
我矢口否认。
沈亭舟闻言却拿出手机播放语言。
「程思思你个插足别人感情的死小三!你怎么不去死啊!
「亭舟是我的,你永远别想从我身边把她夺走!」
这声音的确与我有几分相似。
可我没想到,与我相处了十年的沈亭舟竟会分辨不出。
或许,他根本没打算辨别真假。
只要是程思思说的话,他都会相信。
「姜芸,你爸那条贱命的恩情我早就还完了!所以你妈癌症也好,死掉也好,都不关我事!少用她来逼我结婚!」
「你再找思思麻烦,我饶不了你,听到了吗!」
原来,在他眼里,我爸妈的命是这么下贱。
我想到去年夏天,妈妈癌症复发,时常会昏厥。
可她在知道沈亭舟要来家里作客后,还是兴冲冲地跑去市场买了很多食材。
她在厨房忙活了一下午,结果累晕了过去。
这时,沈亭舟也接到了程思思的电话。
我请求沈亭舟先送我妈去医院。
他却不耐道:
「我又没要求你妈给我做饭,现在晕倒了关我什么事?」
「况且思思抑郁症发作,我得去陪她。思思和你妈不一样,她见不到我会死的。」
后来我把妈妈送到医院,医生说再晚一点恐怕就无力回天了。
我和我爸妈的命从来都比不上程思思的一个假哭,一滴眼泪。
我自嘲地笑了笑。
为爸妈,也为自己瞎了眼的十年感到不值。
想到这,我忍不住掉了眼泪。
我很少在沈亭舟面前哭。
此刻见我眼泪多得像断线珍珠,他眉头微动,似乎有些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