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霸占了小姐的身体。
她说要利用小姐的美貌，让自己成为大燕最尊贵的女人。
殊不知，上一个自称是穿越女的人。
已经被我亲手溺死在了水井里。
1
小姐落水后仿佛变了一个人。
她不再动她喜欢的女工，而是经常一个人喃喃自语，捣鼓一些奇怪的东西。
她满嘴都是自由平等，还怜悯地说我们是被封建礼教荼毒的可怜人。
她再无任何大家闺秀的言行举止，而是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对过路英俊的男子抛媚眼。
我则攥紧了衣角。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又让我遇见了一个穿越女。
我叫凝霜，是何府二小姐的贴身丫鬟。
我本是一个普通富商的女儿。
三年前，我大姐也像现在的小姐一样，落水醒来后突然性情大变，整个人变得神神叨叨，满嘴都是胡言乱语。
醒来后的大姐高呼人人平等，说自己是大女主，要和当今太子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当上大燕最尊贵的女人。
只可惜她的抱负不仅没有成功，还得罪了京中权贵，使得我们一家惨遭灭门。
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都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
哦对了，忘了说我大姐其实是我杀的。
当时的我们被困在火海之中，万愁莫展之际，我突然跟大姐说，院子里有一口井，井下面有一个爹爹存放粮食的地下室，倘若我们能躲到那里，没准可以暂时躲过火灾。
她一听，连声惊喜道自己不愧是大女主，无论如何都能找到出路，便立刻拉着我跑向了后院的那口井边。
就在她低下头看井底的时候，我猛然一推。
确保她真的溺死后，我才冷眼从一旁的狗洞里钻了出去。
想来已经过了三年之久了。
我冷冷地看向还在捣鼓头发，说着明天要去见太子的小姐。
如果我没记错，太子是何家大小姐的未婚夫，也就是穿越女现在的姐夫。
这一点所有人都已经和她说过很多次了。
我捏衣角捏得更紧。
连自己姐夫都要抢，原来这就是那个穿越女口口声声说的自由恋爱。
小姐却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还在吩咐我：“来，把那个发簪递给我一下。”
那发簪离我最近，我顺手拿起，随后温顺地递给她。
下一秒，我手中的发簪就被站在一旁的丫鬟红云给抢了过去。
红云抢过后，瞪了我一眼，便开始上手帮小姐绾起头发。
“小姐倘若明天用这个妆造去见太子，他绝对会为小姐痴迷！”
红云笑得谄媚，不一会就哄得小姐心花怒放。
随后，红云便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我。
“你说是不是啊？凝霜？”
2
她在逼我说话。
“那当然是了，我们小姐这般貌美，别说是太子，全天下男子都应该为我们小姐倾倒！”我艰难地开口，发出破锣嗓子的沙哑叫声。
小姐顿时被难听的皱了皱眉，嫌恶地瞪了我一眼后，转头就和红云有说有笑起来。
红云见达成了她的目的，得意洋洋地也瞪了我一眼。
我被晾在一边，沉默地收拾起桌面上的东西。
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如你们所见，明明我才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但现在的我却被小姐排挤，地位连入府不到三月的红云都不如。
红云是穿越女从外面带回来的丫鬟，也是穿越女最忠诚的拥护者。
为了拥护穿越女，她可真是做过不少丧心病狂的事。
比如，大肆残害小姐身边原本的丫鬟。
只要有稍稍质疑穿越女的丫鬟，红云都会想办法除去她们，发卖或者打死。
总之不会让她们再在何家待过三天。
而我正是很快就察觉到了这一点，才连忙收起了自己的杀心，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像对待真正的小姐一样对待现在的穿越女。
不出半月，小姐身边原本的丫鬟，在红云和穿越女无差别筛查下，很快就只剩下我一人了。
只是红云对我还是有戒心。
倘若不是因为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只能再留几个机灵点的人打下手，我怕是早就惨遭红云的毒手了。
可只要能留在小姐身边，我就很高兴。
因为我在等，等未来的某一个机会。
就如当初杀死大姐的那样，我也在等杀死这个穿越女的那口井。
3
小姐的心思和之前的大姐一样。
都是攀上太子当上太子妃，然后成为我们大燕最尊贵的女人。
我不太理解这个逻辑，倘若想成为最尊贵的女人，那她们为什么不直接去勾引皇帝？反而要去勾引太子？
但穿越女有她自己的逻辑，说勾搭太子就是勾搭太子，纵使之前她认识了不少男子，但和太子比起来那都是小打小闹。
穿越女目的很是明确，第一步是成为太子妃。
于是她便趁着大小姐去寺中祈福的时候，飞快地勾搭上了太子。
她思想新颖，鬼点子多，几步就能脱口成诗，跟原来的小姐一点也不一样。
可就是这份不同，很快就吸引了太子的兴趣，让他对未婚妻的胞妹多看了几眼。
而小姐见太子上钩了，便更加卖力。
很快，二人就开始频繁私会，没过多久就有了实质性进展。
期间，红云一直紧盯着我。
我知道她不信任我，怕我中途告密使得小姐幽会失败。
但我一直都是一副恭顺的模样，她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并且从不逾矩。
有一次，她为了试探我的忠心，便让我顶着暴雪守在小姐和太子幽会的屋外整整一夜。
期间，她还故意找人吓我，看我到底有没有在岗位上睡着。
我被冻得浑身发抖，可为了不让她怀疑，我便卯足了劲坚守在岗位上。
哪怕鹅毛大雪几乎要将我整个人淹没，我也没有一丝退缩。
当我发现她找的人来的时候，更是立即跳起，并飞快地找了个合适的理由，一次又一次地将那帮人哄走。
那一夜，这样的事足足发生了三次。
红云终于满意了，这才放过了我。
可代价就是我一下子就病倒了，整个人高烧不退，躺在床上三天三夜差点死掉。
可我还是欣喜，因为这件事后，红云允许我待在小姐身边伺候了。
我烧得糊涂，可却还是躺在床上笑出了声。
我感觉自己离那口井越来越近了。
4
待何家大小姐回来时，太子和小姐二人已经暗结珠胎，就等她回来后用腹中的孩子逼她退婚。
在小姐大着肚子向大小姐逼宫时，我并没有跟去，而是被安排过去打扫了一个下午的院子。
我本以为以大小姐的性子她会默默地伤心半天，然后忍下太子负她的事实，最后和小姐一同嫁入太子府。
可我没想到，大小姐竟然十分干脆地退了这门婚事。
还当场祝福小姐和太子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我手中的扫把瞬间落了下来。
不会吧……难道大小姐也被穿越女夺舍了？
我双手止不住地发抖。
趁小姐和太子去宫中的时候，忍不住去偷偷观察了一下何家大小姐。
可事实证明，是我想错了。
大小姐的确和以前不太一样，可她却完全没有像穿越女那样口中说着什么自由平等，要当大女主，而是非常认真地和何老爷谈了一个下午。
我没听到太多东西，但却隐隐听到了“废太子”三个字。
那一刻，我就知道她还是原来的她。
而我的那口井，我似乎看到了它的样子。
小姐很快就回来了。
她和红云似乎都很高兴，据说是圣上同意她和太子的婚约了。
我也兴高采烈地向小姐作揖祝贺，丝毫不提小姐因为这事被民间的流言蜚语骂成不要脸的娼妇这件事。
小姐越想越高兴，迫不及待地找大小姐炫耀去了。
我则是老实本分地干好自己的事，因为我觉得小姐等会儿回来很可能是一肚子的恼火。
她现在的名声这么差，圣上绝对不可能会让她这样一个女子做太子妃。
而大小姐也不再是之前那个柔弱的大小姐了，小姐能不能从她手中占到便宜还不一定。
我不想被小姐的怒火无端波及，便抓紧时间做好了事，然后静静地站在角落等小姐回来。
可我还是被牵连了。
小姐的确是一脸恼火地回来了。
她一回来就开始到处乱砸东西，还对宫中的那几位破口大骂。
在她的谩骂声中，我得知了大概。
果然如我所料，圣上不愿让她做太子妃，只肯让她以太子良娣的身份入太子府。
我是没能触犯她的霉头，可抵不过别人傻乎乎地撞上去。
整个屋的丫鬟都因此受到了牵连，通通被罚在院子里罚跪。
昨夜下了雪，地上的积雪几乎有半人高。
所有人被迫瑟瑟发抖地迎着冷风跪在雪地里，见小姐不在，她们开始怨声载道，对着那个犯错的丫鬟展开了激烈的咒骂。
我没有跟她们一样，而是安静地跪在雪地中。
比起之前红云让我在暴雪中站了一宿，这种罚跪的确不算什么。
余光间，我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稍稍扭头看去，看到了大小姐正躲在角落里，偷偷地打量着被罚跪的我们。
我在她能看见的地方敲了地面三下，不一会儿，她就离开了。
夜半三更，我寻了个机会去见了大小姐。
5
大小姐的确想要废太子，但又需要一个在小姐身边的眼线，于是我们便达成了共识。
我帮她看住小姐，她负责提供一些我需要的东西。
临走前，她问我：“红云待你如何？”
我淡淡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我虽从病床上活了下来，可我的嗓子却彻底哑了，说话时宛如破锣。
因此我便不常开口，平日里更是如同哑巴一般。
也正是如此，红云才敢放心让我在小姐身边。
大小姐瞪大了双眼，终于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那日回来后没多久，小姐就嫁入太子府了。
太子为了弥补她，几乎是用正室之礼将她迎进了门。
小姐出嫁那日，何府上下无一人有好脸色。
何老爷更是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小姐离开后，我听到小姐唾骂了一声，骂老爷是封建余孽，对她这个庶女一点也不上心。
还相当阴险地说：“等着看吧，我迟早有一天会爬到高位，到时候我一定要让太子第一时间灭了何府这个没有眼色的小家。”
在那一刻，我似乎明白了大小姐为何要废太子，又为何要派人过来盯着我了。
我垂下眼眸，用厚重的刘海掩盖眼中的思绪。
奇怪的是，这次红云似乎并没有连忙附和小姐的话，而是同我一样，一个人在一旁，静静地沉思。
待入府后，我才知道她为何要如此思索。
因为太子那日并不是只娶了小姐一人入府。
与小姐一同进门的三个女子，无一不是京城中家世显赫的世家嫡女。
她们与小姐的地位平等，都是以太子良娣的身份入了府。
而小姐对这件事浑然不知。
直到入府后偶然撞见与她一样身着嫁衣的李大将军嫡女，才猛然得知这件事。
新婚当夜，她发了比以往都要剧烈的脾气。
新房里的东西无一幸免，就连赶来哄她的太子都被赶了出去。
我低下头，丝毫不意外。
即使小姐搞定了太子和何老爷，可太子后面最大的靠山可不会放任她胡作非为。
而太子最大的靠山，就是凤仪宫那位。
皇后是什么段位的女子，怎么会轻易被小姐的那些卑劣的手段压倒？
太子退婚那一出，怕是寒了不少大臣的心。
皇后为了拉拢人心，又想杀一杀小姐的锐气，自然是不可能放过这个塞人的机会。
小姐气是真的气，气得当天晚上就动了胎气。
我和其他丫鬟忙碌了一晚上，这才勉强保下了小姐肚中的孩子。
而在我们忙碌的时候，红云则是一脸冷漠，站在一旁任由我们跑来跑去。
太子府原本的丫鬟没忍住，在我耳边低骂了一句。
“那人不是你们何良娣带过来的陪嫁丫鬟吗？我们都在这忙，她在那干站着干什么呢？！”
我摇了摇头，“快走吧，别说叻。”
她被我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打量我半天丢下一句：“个个都是奇葩”，便转身离去了。
小姐不仅无事，还被太医诊出肚中的孩子乃是双胞胎。
这下可把小姐给高兴坏了。
连带太子都因为她腹中的双子而被原谅了下来。
三日后的回门，她特意打扮得珠光宝气，誓要在大小姐和何老爷面前炫耀一二。
红云近些日子变得异常沉默，全程跟在小姐身边一言不发。
就连小姐讽刺大小姐没人要时，她也没逮住机会帮腔道。
可她越是这样，我就越是不安。
我不知她到底想干什么，更怕她从中横插一手。
6
大小姐趁私下无人，找了个机会见到了我。
“如何？何曼曼最近有没有闹着要自残？”
大小姐语气冷漠，甚至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听到“自残”二字，我有些疑惑。
“小姐的确有过这个念头，可最近并无此等举止。”
大小姐眼底闪过一丝惊愕，“当真？以她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追求，得知太子娶了这么多妾室，真的会不闹？”
“等等，”大小姐猛然一觉，“当时有没有人劝住了她？是谁？”
顺着大小姐提供的思路，我的思绪回到了小姐罚跪我们的那日。
待罚跪结束后，我顾不上被冻的红肿的腿，准备直接去屋中服侍小姐，却没想到听到了小姐哭诉的声音。
小姐：“好不容易让何蕊那贱人答应退婚，圣上的婚约也赐下了，可现在竟然告诉我不能当太子妃？！陆澈他是什么意思？！”
“他到底爱不爱我？爱我为什么还让我当妾？”
“我都怀了他的孩子了，那皇家为何还如此轻视我？不是说古代最看重子嗣的吗？！”
“既然这样，我还不如去死！让陆澈那个混蛋自己去后悔吧！”
说完，屋中就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
我静静地躲在屋外，有些激动她会不会真的自杀。
可我的期待很快就落空了，因为红云开口了，还将企图上吊的小姐拦了下来。
“小姐可莫要做傻事啊！太子怎么会不爱小姐啊？！”
“太子殿下情愿顶住圣上皇后何老爷几方压力也要退了那个贱人的婚娶您，怎么可能会再亏待小姐？依奴婢看，这其实都是太子殿下的良苦用心啊！”
“您看，现在太子殿下是不是只有小姐您一个？待小姐嫁过去生下孩子后，无论圣上和皇后有何不满，这太子妃的位置不都是您的吗？”
红云劝了小姐半晌，才堪堪止住了小姐企图自杀的想法。
见红云劝住了她，我大感失望，随后就悄悄地离去了。
可现在来看，我突然惊觉，红云似乎一直在小姐受委屈的时候劝她。
可待小姐嫁入太子府后，她却冷淡了不少。
就连小姐那晚气得胎动时，她也是一言不发。
倘若不是小姐有了双子，她可能直接就去以死相逼了。
大小姐似乎也察觉到了是谁，轻笑一声。
“派去调查她的人还没回来，不过，按目前我手上的消息，那丫鬟是兰陵人，两年前突然性格大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赶到京城，没过几日就攀上何曼曼，成了我们何家的丫鬟。”
“可奇怪的是，她可并不是什么父母双亡的孤儿。”
“相反，她爹在得知她偷卖了家里的地契后，没多久就被她给气死了，她娘受不了打击，一夜间疯了，现在更是沦落成了乞丐，日日在路边乞讨……”
我瞳孔微缩，那种发自心底的兴奋感似乎又一次涌现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