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琭璐 摘自《苍生大医》、《作家文摘》

李桓英在霍普金斯大学

文 | 李琭璐

麻风病与梅毒、结核并称世界三大慢性传染病，直到新中国成立初期，全国仍有52万同胞遭受着麻风病的折磨。1958年，37岁的李桓英放弃国外优渥的生活，只身返回祖国。在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岁月中，她和同事们奔波在祖国的偏远山区，把一个个麻风患者“从‘鬼’变回了人”。目前，麻风病在我国绝大部分省份已被基本消灭，成为可控、可治的普通疾病，这一辉煌成绩，离不开以李桓英为代表的几代麻风病防治工作者的共同奋斗。2021年，中宣部授予李桓英“时代楷模”称号。

1954年，李桓英在缅甸仰光巴士德研究所伏案工作

1939年，18岁的李桓英考入上海同济大学医学院。只是此时的同济大学，早已因战事转移到千里之外的云南昆明。那是李桓英第一次到云南，从入学到实习，6年时间，李桓英一直在西南大后方，随战事变化，跟着学校辗转各地。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李桓英当时正在重庆江北陆军医院外科实习。实习时，有一个医生想看她的笑话。他安排刚大学毕业的李桓英主刀做包皮手术。但李桓英没有表现出大姑娘的羞涩，反而很麻利地把手术做完了，表现了一名外科医生所应具备的专业素养。虽然后来因为母亲极力反对，她没有操起手术刀当一名外科医生，但是雷厉风行、大胆泼辣的行事风格，一直伴随着李桓英。

一、选择前卫的细菌学专业

坚持要李桓英去美国留学，还是母亲的主意，但具体操作还得靠父亲李法端去办。李法端正好有机会代表国民政府交通部去美国考察。他联系了两所大学，一个是大名鼎鼎的霍普金斯大学，另一个是西奈山医院。

1936年，李桓英(后中）与家人的全家照（左起二弟李际申、母杨舒温、妹李林英、父李法端、大弟李际英)

经美国铁路公司高层介绍，李法端与李桓英到了位于巴尔的摩的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公共卫生学院，见到了托马斯·B.特纳教授。特纳教授看了李桓英带去的同济大学医学院毕业成绩蓝皮报告册，上面有李桓英各门学科的成绩。特纳教授很欣赏这位中国学生，当即接受李桓英到细菌学系做特别研究生。

父亲联系的另一所学校西奈山医院，李桓英则并未去看。在这个问题上，李桓英与母亲产生了分歧。母亲希望她学内科，以后当内科大夫。李桓英在上大学期间就对内科有抵触，因为内科主要凭经验，不直观，学了书本知识仍然不知道是什么病。此外，李桓英性子比较急，所以她坚决不学内科。

1950年，李桓英在日内瓦

李桓英想学外科，但母亲不同意。但学外科母亲这关又过不了，思来想去，她干脆放弃学临床，毅然选择了细菌学专业。20世纪40年代，细菌学还是很前卫的，那时正是分子生物学大发展的时期。思来想去，李桓英最终选了霍普金斯大学公共卫生学院。

母亲对李桓英有很高的期望，希望她能够独当一面。她对李桓英的严格要求，为李桓英在学业和事业上的成就打下了基础，但也为家庭关系尤其是母女关系埋下了嫌隙。

1980年，李桓英在广西北海市给医务人员讲课

长兄如父，长姐如母。作为大姐，李桓英享受着一些“特权”和“优先权”，同时也肩负着类似“半个母亲”的职责。母亲杨淑温对李桓英有着同样的期待。她希望李桓英帮忙养家，但李桓英有自己的目标。只为自己的小家服务，这远不是李桓英所向往的生活。

1950年，李桓英全家都搬到了美国。这仍是母亲杨淑温的主意。虽然李桓英比全家人早到美国4年左右，但在很多事情上，李桓英左右不了母亲。

二、知识与能力早已融入其血肉之中

在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公共卫生学院，李桓英在知识的海洋中自在遨游。细菌学、寄生虫学、昆虫学、流行病学、生化学等各个门类的课程的课堂上，都能看见一个中国人的身影。1948年，李桓英还与我国昆虫学专家姚永正共同参与了多次变生虫-疟蚊蚊虫分类实习。

在霍普金斯大学，学分修够就能毕业。但李桓英不是为了拿文凭，有些课不是必修课，没有学分，她还是尽量去听，目的是博采众长，扩大自己的知识面。李桓英说：“积学分能毕业，积知识出成绩。”入学后不久，李桓英就任助理研究员，学校每月发100美元，后来又增加到200美元。所以没有多久，李桓英在经济上就自立了。

李桓英与患者零距离接触

1948年7月至1950年6月，李桓英做特纳教授的助理研究员。特纳教授在二战时是做性病预防工作的。当时美国大兵得性病的很多，严重影响了美军的战斗力。特纳教授是去军队做志愿工作的。20世纪40年代末期，青霉素刚研制出来，特纳教授做的就是青霉素治疗性病研究。李桓英跟着特纳教授，从此与性病研究结下不解之缘。

在特纳教授指导下，李桓英用梅毒螺旋体感染的实验兔研究四种青霉素的疗效。他们通过实验证明了青霉素G的疗效。李桓英撰写的论文发表在专业杂志上，这篇文章对有效治疗梅毒和控制梅毒传播具有重要意义。特纳教授对这位中国学生越来越认可。

李桓英（右二）在云南省西双版纳州勐腊县曼喃醒村与村民合影

在霍普金斯的4年，李桓英过得很充实。毕业时，她连毕业证书都不知道要。直到1952年，霍普金斯的毕业证书才送到李桓英手上。那时李桓英已在世界卫生组织工作两年多，出了名，也为母校争了光。母校联系到她，给她颁发了迟到的毕业证书。不过，这张证书对李桓英来说，也就是证明她曾在此学习过的一张纸。所有的知识和能力，早已融入她的血肉之中。

【作者：李琭璐

来源：摘自《苍生大医》，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23年12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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