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北京的第二年快过年的时候,合伙的大姐去江西谈订单(结果被骗),我和另一个姐姐守着柜台。我们的想法很简单,批发+零售多卖点货好回家过年。
大姐临走前,就在崇文门新世界百货的五楼洽谈了一片区域准备进驻,后来着急的去江西就把这件事搁置了。
谁曾想大姐刚去江西,商场就打来电话说可以签合同了,签完合同立刻就能进场。大姐不想错失良机,就给我打电话让我去签。
之前我们一直都是三个人合伙卖羊绒衫,后来租下大红门服装档口,其中一个姐姐就退出了,她说家里有事不想做了。
这次在商场租摊位这个姐姐也说不参与,可是大姐觉得大家都是一起出来打拼,之前没挣到啥钱,万一商场挣钱了,她没有参与不太好,就临时决定让我再去展览馆问一下她。
如果我直接去崇文门新世界,从租住的地方出来往东北走,可如果去问她的话是往西北走,路线正好相反。
如果那天大姐不让我亲自当面去问另一个姐姐是否参加商场的经营,如果我早走一分钟或者晚走一分钟,我都不会和那个小偷乘坐同一趟车,可生活没有如果,无巧不成书就是这样发生的吧!
早晨8点多,我转2趟车去了展览馆。商场刚开门,还没什么顾客。
和姐姐说明来意,她还是坚持之前的意见——不参加,我就准备离开。她突然说要去一趟厕所,让我先看会柜台。(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出去给家里人打电话了)
姐姐从厕所回来就对我说“我参加”,短短的几分钟,去了一趟厕所,就改变了之前的意见,我带着满腹疑虑离开展览馆。
步行到车站,刚走了一趟10路车,好在北京的车间隔时间很短,也就2-3分钟就又来了。
因为错过了早高峰,车上人很少,我就站在车厢中间。手机突然响了,接起来是一个合作的安徽小伙打来的,就在我聊天的时候,售票员冲着我说“别站在门口,往里走”,我往里挪了挪,继续打电话。(售票员在提醒我,可是我不知道)
到达商场,从书包里往出找身份证和钱,才发现早晨放进去的身份证和钱包没有了,我顿时吓得腿软了。
当时我整个人都懵了,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还是在北京,人生地不熟不知道该咋办?
我赶紧给大姐打电话,大姐让我报警。好不容易找到附近的一个派出所,可工作人员询问完情况,一口咬定钱是在公交车上丢的,他们不管,让我去公交派出所。
因为钱包里有存折,我赶紧给银行打电话,可我说不出开户行和卡号,无法挂失。
就这样,等我找到公交派出所,做完笔录,去银行的时候,已经过去了3个小时,存折上的2万块钱已经被取走了,我坐在大街上号啕大哭。
按照民警的提示我在附近的垃圾桶找到了身份证和书包,可那个带着鸭舌帽取钱的男人我不认识,警察也没办法,就让我回家等消息。
晚上回到家,我一个人在黑暗中坐了很久,脑海里乱七八糟就像过电影,直到大姐打来电话询问情况,我才回到现实中。
大姐安慰我说不要紧,破财免灾,丢了的钱她补给我。虽然大姐的话后来并未兑现,但在当时对我是极大的安慰。2万块钱在当时相当于我7-8年的工资。这些钱本来是要入股的,后来三个人平摊,多出2万就自己留着,没想到却被偷了。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想了很多很多,可以说从参加工作到结婚,离婚……都过了一遍,我不知道生活为什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本来想给孩子多挣点钱让她好好读书,可是却鸡飞蛋打,钱没挣着,把本钱还丢了,自己这是啥命?
那天我一晚上没合眼,早晨也没去商场,大姐让我在家里休息。可日子总得过,我就给大哥打了一个电话。大哥让我赶紧回去,丢的钱他给我。其实我不是想让谁给钱,就是觉得委屈想找人诉说。
从那以后,我每天坐车都提心吊胆,生怕再被偷。第二年刚入冬,大姐从杭州进了一批中老年棉袄,卖的不错,快过年的时候,就补了一批大号。
因为临近放假,商场里进货的人少了很多,有一天早晨,大姐就让我们先走,她再睡一会儿。
我和雇员像往常一样4点就到了档口,拉车的给我们把补的货拉上来放在过道边上。
好几个老顾客来补货,我们俩一直忙到7点。这时大姐来了,神秘兮兮的说“我抓了一早晨小偷”。
那个时间正好没啥顾客了,我们就站在档口听她讲抓小偷。谁曾想最后是虚惊一场,根本没啥小偷,是她自己臆想的,可我们却真实的被偷了。大姐说我们走了她睡不着,就起来准备也走,出门碰到7-8个男男女女,她觉得不正常,凌晨4-5点,看见他们不像好人。
因为快过年,我们在租住的房子里放了现金,她有点担心,就返回去了。
回去以后她悄悄躺下,没有开灯,就准备抓小偷。可是一直等到天亮也没人来,她就来了。听她说完,我们笑得前仰后合。
又来了一个老顾客要补几个大号棉袄,我就去过道取,发现早晨那包棉服没有了,以为雇员拖回档口了,可找了半天就是没有。
前后不过20分钟,大姐来之前我们还从那里取过大号,就大姐来站的说了一会话,而且我们是面对过道的,咋就没看见呢?
那包棉服是100件,早晨取走不到10件,价值3000多,我们赶紧去找商场的监控。
监控清晰的拍到,大姐给我们讲故事的时候,2个男人一推一拉把棉服推到电梯里,我们赶紧跑到市场外面的停车场,挨家挨户找,可棉服就像涨了翅膀飞得无影无踪,平白无故又损失了3000多。
市场里大多数是浙江人,东北人,武汉和安徽的也有,但内蒙的很少,总共没有10家。
后来和大家熟悉了才知道,市场里小偷一直很猖獗,他们都知道,曾经有一个浙江商户被小偷团伙打成重伤,可市场的小偷却屡禁不止。大家只能各自小心,没有办法。
我们只能自认倒霉。
在市场做了2年,没挣到钱,到第三年的时候,才摸索出点经验。
那年春天,有一款植绒的长袖衫卖的很火。一个认识的东北小伙就让我照着这个版做半袖,并且给了我样板。谁曾想他的一个无心之举,竟然挽救了我们。因为我们提早做好了半袖,而且把利润控制在0.5元,别人没法跟货,我们一个月挣了20多万。
那一个月每天下班都去楼下的物流排队取代收款,心里别提多高兴。
7月的一天,我和雇员又去取代收款,人特别多,雇员说不舒服,我就去排队。
排了一会儿,我看见雇员蹲在地上好像很不舒服,就让她先回家。她问中午吃啥,我说随便,她就走了。
刚走几分钟,她就打来电话:“孙姐,钱丢了……”。
原来,路过菜市场她想买芹菜,她蹲在地上挑,挑完付钱发现钱没了。
电话里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只能安慰,然后给大姐去电话说明情况。
那天我取完代收款回到家,雇员一直哭,说她赔我们钱。
因为我和大姐是合股,雇员是她找的,负责收钱,每天回到家,她才把当天的营业款交给我,我记账。
所以,这件事我不好插嘴,只能让她和大姐沟通。
过了几天,雇员就提出不干了。我猜想“赔钱她不甘心,一点不赔又不好说,所以就不干了”。
因为当时我主张报警,她不愿意,她丢钱的时候是一个人,也说不清楚。
雇员辞职以后我就没再雇人,后来大姐回来了,就我们两个人每天出摊。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下午,跟随我们一年多的三轮车也被偷了[捂脸]。
我盘点一下:在北京的3年,我丢了2万元,我们丢了一包3000多的货,雇员又丢了几千的营业款,还被江西人骗了9件羊绒衫,3000元的好处费,外带三轮车一辆。可以说北京留给我的记忆是惨痛的,好多以前想不到的事情,在这里好像很平常。
北京是一座以快著称的城市,无论你今天遇到多么大的伤害, 都很快会被明天的事物覆盖。在这座城市,所有的故事都不值得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