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蚌之败:接应个屁

二哥雨二 2024-09-08 17:32:39

河南首府开封的天空,万里无云,秋风送爽,虽是大战过后,满目创伤,但这并不影响活下来人们的心情,或许经历过太多的死亡,人们早已习惯了,抑或是麻木了,依旧悠闲而自得地活着,为了活着而活着,早饭喝了一碗杏仁茶,至于午饭吃什么,就要看一个上午的营生了。

然而,火车站的工人们,刚刚直到车站门口,就看到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骂着什么“格老子”、“G儿子”,满口的“要得、要得”,工人们一听,坏了,火车站被一群不讲理的四川兵给抢占了,而陈军长的部队又到哪儿去了呢?

就在众人站在车站门口,议论纷纷的时候,火车站内,响起悠长的鸣笛声,不一会,便又听见他们熟悉的“咣当咣当”的车轮声。老车长支起了耳朵,轻声查着数:“一列,老柴油五号机车,拖车厢13节,重载。第二列,老柴油机三号机车,拖车厢15节,重载……”他说着、说着,自己便不说了,扭过头去,对他的伙计们说了一声:“回家吧,往商丘方向运大兵的。”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众人似乎很相信他,也跟着走了,背后,几个川军士兵大骂着,好像是骂刘大个子的。

孙元良的人,确实是在骂刘汝明,骂他胆小如鼠,还没有看到刘伯承的兵,早已吓得尿裤子了,还大骂坊间传言的“一诚(陈诚)不如一承(刘伯承),五刘(刘峙、刘茂恩、刘广信、刘汝明、刘汝珍)不敌一刘(刘伯承)”。原来,他们坐火车赶到开封,寻求第四绥靖区刘汝明部接应的时候,刘汝明驻守在开封的第55军一部,早已在副军长陈玉书的率领下,提前行动了。不仅开走了开封火车站所有的机车,还带走了开封城本来就少得可怜的给养,没有撇下一粒米。

刚刚上了火车,还没有走出郑州城的孙元良,得到了前锋军长汪匣锋的报告,骂了一声刘汝明,老滑头。然后无奈地说:“继续前进,到柳河车站再补给。前面,是邱疯子的地盘,不要和他们有任何冲突。记住,我们是奉令撤退,他们有接应的责任,只管和他们接洽就是了。”

陇海线上,白烟滚滚,火车嘶鸣着,如同野马一般,奔向东方。它们的身后,显得那么的空洞而无助,用不了几天,解放军的标语,便会出现在铁路两旁的村庄里。那天空,也就变了。

其实,陈玉书的部队,同样没有直达商丘,他们在半路下了车,徒步和从菏泽城撤退出来的刘汝明部主力汇合去了。至于徐州“剿总”下达的节节掩护、接应,有序撤退的命令,根本不适用于刘汝明。据说,陈玉书见到老长官刘汝明时,向他报告:“报告军长,我们驻开封城的部队,连一根球毛都没有丢在开封城,全部带回来了。只是,没有接应友军,这?”

刘汝明哈哈大笑道:“接应个屁!同样是逃跑,那就要看谁跑得快。他孙元良是有名的长腿将军,懂得怎么逃跑,不用我们教他,更不用我们接应什么。好了,老陈,归队。你就放一百个心在肚皮里,老头子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

众人也大笑起来,刘汝明反而不笑了,又骂了一句:“杜聿明,露球能(方言,即露能),非要打什么大决战,还不如说是把大伙捆绑到一起去送死呢?他一道圣旨下来,从郑州到商丘、菏泽一线,几百里的江山社稷便白送给共产党了,多好的良田与兵源之地啊,说丢就丢了。我看,别喊什么杀陈诚以谢国人了。现在,最应该杀的,就是他杜聿明。”说完,煞有介事地看了身旁的李诚一、张铁石、孟恒昌等人一眼,又说了声:“杜聿明这个人,是在害总统,是在拿中华民国的命运,赌他个人的前程。我,刘汝明,不伺候。”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刘汝明却得意地笑了,他知道,自己说这番话,不出今天晚上,毛人凤、邓文仪,甚或是顾祝同、蒋介石都有可能知道了。而蒋介石所最需要的,不是什么真理,也不是什么战略,而是对他的忠心,有此一条,足矣。

而此时的徐州城,虽说阴云尚未散去,寒冷正悄悄地逼近,然而,刘峙的公馆里,却早已觥筹交错了。刘峙备下丰盛的午宴,欢迎着文强的到来,不住地给坐在自己身边的文强夹着菜,嘴里说着有关家庭生活的小事。当听说文强的小儿子文定中刚刚两个月大小,于是便又婆婆妈妈地说起育儿经验来,说自己是如何反哺喂养娇儿的,说得听者大为感动一番。

不料,文强的到来,似乎触动了另一个人的利益,此人姓章名毓金,湖南长沙人,和文强是妥妥的老乡,1914年生,黄埔八期毕业,是陈诚嫡系,出任徐州“剿总”副参谋长前,任国防部第四厅中将副厅长,是个从天而降的神仙级将领。不过,他到任仅仅比文强早20天,他是9月22日,刚刚到徐州“剿总”就任副参谋长的。而他的职守,几乎和文强相似,主抓人事、军法、后勤,而这三样,他要根本抓不到实权,人事上,自有刘峙一手操控,军法上,他又做不了主,至于联勤供应,上有韩德勤副总司令,中有各兵团司令,下有刘峙的亲信胡佛来、唐志华,哪一样他也当不了家,插不进手。而这一次,又来了一个和自己职责重叠了的文强,心中更有诸多怨气,于是走到文强身旁,要借酒来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

章毓金举杯,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念观兄,你一来,就好了。这一大摊子事,你且于刘老总操心持守,我自成闲云野鹤,做一沙鸥,或有或无,随风去也。”

文强早已听出其中醋意,多年的特务生涯,练就了他一身的应对本领,如此小小伎俩,算得了什么?于是举杯做“半步诗”,云:“闲云压树低,野鹤悲秋声,沙鸥逐浪起,何来陶渊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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