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声相应,同气相求。蒙古部落有传统,意气相投之人可以结为兄弟(安答),之后二人就要出生入死,相互帮助,“天地与我添气力,男人的冤仇得报”。铁木真一生中和好几位患难与共的朋友结为安答,最具有代表的就是忽必来、哲别、者勒蔑、速不台,他们成为了蒙古汗国的“四勇”。而铁木真又曾经和札木合三次结拜,但二人却最终成为了仇敌。
一,年少英雄,札木合和铁木真的意气相投
札木合和铁木真都是蒙古部落之人。这事说起十分久远了,铁木真的十世祖孛端察儿从札儿赤兀惕部抢来了一个女子,但这位女子已经怀孕。后来,此女子生下的孩子就定为札儿赤兀惕氏,又翻译为“札答兰氏”。此后,该氏人口越来越多,就成为了札答兰部了。
大约在金朝早期,蒙古各部已经组成了一个军事联盟,第一任汗是合不勒汗,他是铁木真的曾祖父。这个部落联盟有许多部落,比较有名的是乞颜部、泰亦赤兀部、札答兰部等。蒙古的汗位主要在乞颜部和泰亦赤兀部中推举,铁木真的曾祖父合不勒汗以及父亲也速该都是蒙古的汗。
1171年,也速该带领九岁的铁木真到舅家斡勒忽讷部为儿子求亲,在途中遇到了弘吉刺部的特薛禅弘吉,特薛禅弘吉就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铁木真。当时铁木真留下来当女婿,也速该就返回自己的老家。也速该在回去的路上被塔塔儿部盯上,在食物中投毒,也速该回到家中三天后就病死了。
按照也速该的嘱咐,家奴蒙力克前往弘吉剌部的德薛禅家中,将铁木真领回了家。也速该去世后,乞颜部的跟随者们纷纷投靠了泰亦赤兀部。草原部落遵循弱肉强食、强者生存的法则,一个部落强盛时便有更多部落心悦臣服地追求,而一个部落衰落后就很快树倒猢狲散。也速该的突然去世让乞颜部迅速瓦解,而铁木真一家也沦为了平民。
在一年的春祭时,铁木真一家直接被泰亦赤兀部赶出了部落,而原本追随铁木真的属民也投靠了泰亦赤兀部。铁木真的母亲诃额仑带领一家人在草原上过起了流浪的生活。在流亡前后,铁木真和札木合结为了安答。二人年纪相仿,意气相投。
此后,二人都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考验。铁木真被泰亦赤兀部的人四处追杀,曾沦为俘虏,多次险些被杀害。但铁木真都多次逃过劫难,并在磨难中成长起来。札木合也是如此,他父亲早逝,其部落遭到了蔑儿乞部的袭击,札木合也沦为了奴隶。一次,蔑儿乞人喝的酩酊大醉,札木合趁机带领被俘之人逃回了部落营地,被大家视为英雄,奉为首领。在札木合的带领下,札答兰部逐渐走向强盛。
二,从一起行营到分道扬镳1170年,铁木真已经成年,于是前往弘吉剌部迎娶了孛儿帖为妻,这是铁木真一生的转折点。铁木真一家已经落魄,但特薛禅依然信守承诺,将女儿嫁给了铁木真。不久后,铁木真就拜访了父亲也速该的安答——克烈部的首领,脱斡邻勒(王汗),当时克烈部是草原最强的部落。王汗非常高兴,将铁木真收为“义子”。
王汗
铁木真事业起步自然引起了敌人的警觉,其中就包括蔑儿乞部。蔑儿乞部和铁木真的乞颜部有仇,原因就是也速该曾经抢走了蔑儿乞部的新娘作为自己的妻子,这位新娘就是铁木真的母亲诃额伦。一天夜里,蔑儿乞人闯进了铁木真的牧场,掠走了大量的人口,铁木真在森林里躲了三天才逃过一劫。
事后,铁木真自己去克烈部向脱斡邻勒求援,另外派人去札答兰部找札木合帮忙。自乞颜部解体后,许多乞颜部的贵族(许多都是铁木真的亲戚)也投靠了札答兰部,因此札答兰部上下都十分愿意帮助铁木真。札木合是铁木真的安答,加上自己也曾被蔑儿乞人俘虏,因此札木合十分愿意帮助铁木真。
铁木真和札木合
于是,王汗、札木合各出2万军队,向蔑儿乞部杀去。此战,是铁木真生涯第一战。在三人的合作下,蔑儿乞人溃不成军,自此衰落了下去。击败蔑儿乞人后,铁木真和札木合重申安答之意,表示要共同复兴蒙古的辉煌。
札木合和铁木真一共在土拉河上游放牧,一起的时间过了一年半。孟春时期,两兄弟就寻找新的牧场,人们拆下蒙古包,用马车载着妇女儿童,男人们则驱赶牛羊前进。在这个美丽的时节,札木合边行边唱“要是依山建营,那对适合牧马;要是沿河建营,那就是适合牧羊”。
当时的蒙古人喜欢用隐晦曲折的歌谣来表达自己的意思,这和内地春秋战国时期的士人动不动就引用《诗经》的句子如出一辙。扎木合的意思是马和羊各自游牧,各得其所,隐喻二人分道扬镳。但铁木真一时没有明白,他的妻子却听出了话外之音。当天晚上,铁木真就带领众人离开了营地,两人至此分道扬镳。
铁木真和札木合分道扬镳的根本原因是二人的矛盾渐生。札答兰部的许多追随者都是以前乞颜部的人们,当铁木真成长起来后,他们自然更愿意追随铁木真。而札木合认为铁木真在刻意拉拢自己的部众,因而心生不满。
铁木真离去后,果然有大批部众追随而来。1189年,铁木真被众人推举为汗,这意味着曾经瓦解的乞颜部又重新组建起来了。
三,札木合和铁木真的你争我斗1190年,札木合的弟弟给察儿劫掠了铁木真部下拙赤答儿马刺的马群,结果被拙赤答儿马刺射杀。札木合便以此为借口,纠集了泰亦赤兀部等十三个部落对铁木真发动了进攻。铁木真不敌,退守到了哲列捏峡谷。札木合追击不得,就在峡谷口列出70口大锅,虐杀了俘虏。此事很快引起了其他部落的不满,札木合退兵后,又有几个部落叛逃归顺了铁木真。此为“十三翼之战”,铁木真虽败,但势力不减反增。
十三翼之战地图
1196年,金国完颜襄北伐,铁木真和王汗配合金国军队,将弘吉剌部和塔塔儿部打得落花流水。此战后,铁木真接受了金国的册封,从此可以在蒙古到处征伐。1200年,铁木真又联合王汗攻破了泰赤乌与蔑儿乞联军,铁木真大有一统蒙古部落之势。
铁木真的崛起引起了蒙古各部的警觉。1201年,蒙古十一部在根河会盟,推举札木合为古儿汗(意思为众汗之汗),对铁木真发动了进攻,史称“帖尼河之战”。此战,铁木真大获全胜。
札木合
札木合不甘失败,又和突厥的乃蛮部、蔑儿乞部等结盟,并组织了更强大的军队对铁木真发动了进攻。在交战时,风雪大作,气温急剧下降,许多人难以忍受其寒冷,联军出现了混乱。铁木真则趁机进攻,联军慌忙逃窜。在逃亡的时候,札木合还不忘洗劫自己的联军。相反,铁木真在帖尼河之战前就颁布了军令,禁止部众在战争过程中劫掠财物。
此战失败后,札木合就毅然投靠了王汗。铁木真是在王汗的庇佑下成长起来的,札木合就要挑拨双方的关系。札木合投降王汗时,铁木真说“你我二人亲如一家,他人都是狐朋狗友罢了。”但王汗还是接收了扎木合,因为铁木真的强大让王汗有了防备之心。
1203年,在札木合的鼓动下,王汗父子设计了一个以联姻为诱饵杀铁木真的计划,但是却被识破,未能得逞。于是王汗直接对铁木真开战,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合兰真沙陀之战。此战,札木合成为了王汗的军师,他道出了铁木真阵型的弱点,提出了可靠的作战方式。王汗依照进军,铁木真陷入了困境。关键时刻,术赤台一箭射中了桑昆(王汗之子),王汗被迫下令撤军,铁木真才躲过一劫。
铁木真败亡班朱尼河,身边只有19人,大家疲惫不堪,铁木真也身负重伤。为了稳定众人,铁木真和19位跟随者盟誓“使我克定大业,当与诸人同甘苦,苟渝此言,有如河水!”,史称“班朱尼河盟誓”。过了一段时间,败亡的部落又逐渐找到了铁木真,部队达到了几千人。而铁木真也不甘失败,他决定偷袭王汗。
王汗击败铁木真后,开始狂妄自大,疏于防备。他们在折折运都山宴饮狂欢,全然没有将铁木真放在眼里。这时候,木华黎带着铁木真的军队赶到,出其不意地进攻王汗,王汗的军队溃败,克烈部自此被歼灭。王汗和札木合逃亡到了乃蛮部,但乃蛮部与王汗有仇,王汗被守将杀掉,札木合则在乃蛮部混迹了一段时间。后来,铁木真灭乃蛮部,札木合被俘虏,最终还是被杀害了。
札木合和铁木真都是蒙古部落早期的英雄人物,二人的军事能力都十分出众,但政治能力却相去甚远。铁木真善于笼络人心,札木合则残暴无道,最终落得个失败下场。作为草原统一前的枭雄人物,札木合自己出众的一面,这是值得肯定的。但蒙古统一后,为了衬托铁木真的伟大,札木合的形象就被丑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