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兴县城有个年轻英俊的秀才,名叫单玉彬。
早些年单秀才本来想考取功名,光耀门楣,但不料几次参加科考,都是名落孙山,也就死了这份心,于是接下了父亲的店铺,做起了买卖。
转眼到了这年九月,单玉彬的好友韩明过生日,在家摆了几桌酒席,邀请了众多宾客,前来庆贺生日。
单玉彬受邀,欣然前往,大厅里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忽然他看到韩明身边坐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哇,这位女子长得太漂亮了。
但见她眼眉如画,肤如凝脂,单玉彬瞬间就被迷住了。
过了一会儿,韩明过来敬酒,单玉彬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问道:
韩兄,你身边的女子是谁?
啊,她是我的表妹香雪,怎么你对她有意。
韩兄,你有这么漂亮的表妹,也不能藏着掖着,我看上她了,有劳你从中牵线搭桥啊。
好说好说,咱俩什么交情,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过了十来天,韩明安排单玉彬和香雪单独见了一次面,两人一见钟情,就此定下了终身。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单玉彬请媒婆上门提亲,下了聘礼,定好了娶亲的日子。
转过年的初春时节,单玉彬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迎亲的队伍,风风光光将香雪娶进了家门。
小两口结婚后恩恩爱爱,如胶似漆,日子过得非常甜蜜。
日子过得飞快,一晃到了这年深秋时节,这天香雪接到了家里的一封书信,她看罢书信后,顿时脸色大变,焦急的对单玉彬说道:
相公,娘家出事了,我得赶紧回去一趟。
出了什么事,看把你急成这样。
信里没有说,但听爹娘的语气,应该十分棘手。
娘子莫急,我这就安排车辆,送你回去。
单玉彬安排了一辆马车,送香雪回了娘家。
她这一走就是二十来天,单玉彬不免暗自焦急,心说,娘子怎么回去这么久。
这天他正考虑,要不要去接娘子,忽然丫环来报:
少主人,夫人回来啦。
喔,我正为她担心呢,单玉彬欣喜不已,急忙出去迎接。
只见香雪一脸倦容,从车上走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貌美如花,光彩耀人。
单玉彬抢先一步,搀扶住香雪,就问道:娘子,这位姑娘是---?
啊,她是我的妹妹,名叫阿翠,要在我家住一段时间。
喔,是这样啊,欢迎欢迎,单玉彬将娘子和阿翠迎进了屋里。
打那之后,阿翠就住在了单家,每天陪着姐姐香雪说话聊天,家里顿时热闹了许多。
这天,单玉彬出去谈成了一笔大买卖,客户非要拉着他喝酒,单玉彬推辞不过,只得作陪。
这顿酒一直喝到了二更时分才散,单玉彬喝得醉醺醺的,走路都直打晃,一步三摇回了家。
院里黑咕隆咚的,他也看不清方向,这会儿酒劲上头,就觉得天旋地转,单玉彬也没有看清房间,推门就进了屋。
这下糟了,原来他的房间和阿翠的房间紧挨着,单玉彬一时喝醉了,稀里糊涂就错进了阿翠的房间。
这会儿阿翠睡得正香,忽然听到哐当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了,一个男人,满嘴喷着酒气进来了,仰面八叉就睡到了她的身边。
阿翠还以为遇到了歹人,啊的一声尖叫,来人啊,抓贼啊!
这一喊,坏了,单玉彬瞬间惊醒,啊,有贼,哪呢哪呢?
他猛地坐了起来,一看阿翠身穿单薄的内衣,瑟瑟发抖躺在他的身边。
单玉彬瞬间明白了,糟糕,自己醉酒错进了妻妹的房间,他急忙安抚:别叫,别叫,对不起啊,是我喝醉了错进你的房间。
阿翠一个黄花大闺女,还没有出阁呢,夜里一个陌生男人爬上了她的床,这要传出去,她可怎么活哟。
阿翠顿时哭的是梨花带雨,你,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
不不不,我不是故意的,单玉彬赶紧求饶哄劝,可无论他怎么说好话,阿翠就是不听,反而哭得更大声了。
这么大的动静,香雪能听不见吗?她急匆匆跑了过来,一看眼前的情景,立马就明白了。
这时候单玉彬臊得是满脸通红,磕磕巴巴说道,娘子,你,你听我解释,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好了,相公,你啥也不要说了,我都看到了,既然这事发生了,你说怎么办吧。
这,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相公,莫急,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我看你就娶了阿翠吧。香雪笑着说道。
啊,娘子,你,你说什么,莫要乱开玩笑!
哼,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我说的可是认真的。
娘子,这,万万不可,哪有姐夫娶妻妹的道理,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相公,我不是真的要你娶她,只不过要你演场戏而已。
什么,演戏,演什么戏?
相公别急,我一说你就知道了,香雪这才道出了实情。
原来香雪的娘家,住着一个恶少,名叫胡霸天。
这个胡霸天仗着家里有钱,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县城的老百姓都恨透了他。
这天阿翠上街,不巧被胡霸天看上了,胡霸天色心顿起,当即就派媒婆上门提亲。
爹娘怎么可能将阿翠嫁给这种恶霸,当即就回绝了,胡霸天不依不饶,三天两头上门搅闹。
最后被逼无奈,爹娘写信给香雪,叫她赶紧回家,将阿翠接到了单家,暂时躲避胡霸天的骚扰。
香雪心说,这样躲下去,不是长远之计,干脆,把阿翠嫁给单玉彬,这样就彻底断了胡霸天的念想。
单玉彬听罢,还是有些担心,娘子,这样能行吗。
放心吧,你娶阿翠,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又不叫你们真的做夫妻,就是为了断掉胡霸天的念想,叫他不要再打阿翠的主意了。
好吧,既然娘子这么说,我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虽说是假结婚,但也得办得跟真的一样,要不然怎么骗过胡霸天呢。
单玉彬在家大操大办,足足摆了二十桌酒席,风风光光和阿翠拜堂成亲了,对外就说,他娶阿翠做了小妾。
单玉彬娶妻妹,这件事一传开,立马在县城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老百姓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想不到单玉彬看上去温文尔雅,却是一肚子花花肠子,竟然将自己的妻妹拿下了。
就是,这才叫男人有钱就变坏,天底下的男人,没一个不好色的。
有些话说的,比这更难听,单玉彬全都当做了耳旁风,压根没有当回事。
你还别说,这一招真管用,真就骗过了胡霸天,他听说阿翠嫁给了单玉彬,气的是咬牙切齿,但事已至此,生气又有什么用,他只得作罢,不再上门搅扰了。
单玉彬虽然娶了阿翠,但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并没有住在一起,还是把她当做妹妹一样看待。
单玉彬心中寻思,哪天遇到一个好男子,就把阿翠嫁给他,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一晃到了这年年底,单玉彬去齐河镇收一笔款子,他坐车来到齐河镇,已经是晌午时分了。
赶了半天的路,单玉彬又累又饿,于是走进一家小酒馆,想吃点东西。
就在他往酒馆走的时候,忽然从旁边冲过来一个青年,猛地撞了一下他。
单玉彬站立不稳,险些摔倒,刚想发火,那年轻人满脸赔笑:
啊,对不起,大哥,实在是对不起,我没看到你,没伤到你吧。
老话说,伸手不打笑面人,单玉彬见年轻人赔礼道歉了,也不好说什么,于是转身进了酒馆。
他要了两荤两素四个热菜,不一会儿,饭菜端上来了,香飘四溢。
单玉彬的确是饿坏了,狼吞虎咽吃了起来,三两下单玉彬风卷残云,将饭菜一扫而光。
他打了个饱嗝,嗯,这下吃饱了,喊了一声,伙计,结账。
诶,来啦,伙计飞一般跑了过来,喊道:客官,一共是二钱银子。
单玉彬伸手就往怀里掏钱包,这一掏,坏了,怀里空空如也,嘛也没有!
他的头嗡一下就大了,猛然想起来,方才那个撞他的年轻人,是个小偷,就在被撞的一刹那,钱包被他偷走了。
伙计见单玉彬摸了半天,也没有拿出钱来,就有些不高兴了,我说客官,你吃饭倒是挺快,掏钱怎么这么磨叽啊。
单玉彬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脸腾一下红了,你怎么说话呢,我钱包被人偷走了,不就是二钱银子吗,你看我像是赖账的人吗。
诶,那可不好说,现在什么人都有哇。
你!单玉彬气得浑身颤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刚要发火,这时候坐在隔壁桌子的一个公子,走了过来,解劝到:
算了算了,做买卖嘛,和气生财,我看这位仁兄的确遇到了难处,他的饭钱我付了。
说罢,年轻公子拿出银子,递给了伙计,伙计收了钱,喜滋滋走了。
单玉彬百感交集,赶紧对公子施礼,太谢谢你了,兄台,你帮了我大忙啊。
诶,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不必在意,说罢公子转身走了。
单玉彬刚想问公子的姓名,他已经走远了。
单玉彬怅然若失,就向酒馆的掌柜打听,这位公子是谁啊?
你问他呀,这位公子可了不得,他是县城鼎鼎有名的陈公子,名叫陈图,他爹是县城的首富,家里的钱多到几辈子都花不完啊。
喔,真的吗,我看他衣着普普通通,不像是个有钱的公子哥呀。
诶,这你就不懂了,这位陈公子,家教甚严,虽然家里有钱,但是爹娘并不宠溺他。
所以陈公子养成了谦逊有礼,平易近人的品格,真是极其难得啊。
啊,原来是这样,单玉彬听到这里,心中欢喜,这样的谦谦公子,不正是阿翠的如意郎君吗。
单玉彬就向店掌柜打听了陈图的家庭住址,过了几天,他收账完毕后,备了一份厚礼,亲自登门拜访。
陈图一看是单玉彬,非常高兴,哎呀,兄台,你怎么来了,快,快请进。
说罢,陈图将单玉彬请进家里,两人促膝长谈,这一聊,两人那是越聊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眼看到了掌灯时分,单玉彬起身告辞,陈图将他送出门外,两人仍然是难分难舍。
单玉彬说到:陈贤弟,眼看就快过年了,农历新年,邀请你去我家做客,我一定盛情招待。
好,一言为定,我一定登门拜访!
新年说到就到,年三十,家家户户吃团年饭,放鞭炮,好不热闹!
大年初一这天清早,单玉彬刚刚起床,洗漱完毕,丫环来报,主人,外面来了一位陈公子,说要见你。
啊,快快有请,单玉彬快步迎了出去,出门一看,果然是陈图!
但见他身穿崭新的棉袄,神采飞扬,还带了不少拜年的礼物,装了满满一大箱。
快,快请进!单玉彬热情的邀请陈图进屋,随即喊道:娘子,有贵客来啦,快出来相见啊。
不一会儿,香雪、阿翠手挽着手,缓缓走了出来。
单玉彬介绍到,这位是我的娘子,这位是我的小妾,陈图赶紧施礼,小生拜见二位嫂嫂。
就在陈图与阿翠四目相对的一刹那,两人瞬间愣住了。
陈图仿佛被什么东西电了一下,霎时感觉身骨酥软,再看阿翠面颊通红,心中犹如踹进去两只兔子,砰砰砰跳个不停。
单玉彬一看,嘿,有戏,他不动声色,立马摆下酒宴,为陈图接风洗尘,入座的时候,故意将阿翠安排在陈图身边坐下。
就这样,陈图在单玉彬家里住了数天,阿翠陪着陈图四处游玩,品尝美食,很是快活。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暗生情愫,不过谁也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
这天晚上,单玉彬将陈图单独约到书房,问道:
陈贤弟,你可曾娶亲啊?
不瞒单兄,我尚未娶亲。
不知陈贤弟心中可有钟意的女子啊。
这,---陈图脸上霎时飞起了一朵红晕,不知该如何回答。
陈贤弟,你看阿翠怎么样,可合你心意。
单兄,这种玩笑可开不得,朋友妻不可欺,阿翠是你的小妾,我怎么敢有非分之想!陈图顿时涨红了脸。
哈哈哈,陈贤弟不必生气,阿翠并不是我的小妾,当初娶她,也是为情势所迫。
啊,这话从何说起?
单玉彬就把当年娶阿翠的来龙去脉,详细叙说了一遍。
陈图听罢,惊骇不已,啊,竟然有这回事。
你现在明白了吧,陈贤弟,我娶阿翠,完全是为了救她,怎么样,现在你该没有顾虑了吧。
如此甚好,不知阿翠姑娘是否看得上我,她是否愿意呢?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阿翠娇柔的声音:陈公子,我愿意。
陈图大吃一惊,呆立了半晌,竟然没有说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