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考试睡觉，提前半小时交卷的差生。
高考完，我到学校查询成绩被保安拦在门外。
同学污蔑我是个送外卖，都会找借口去骚扰人家美女的色狼。
就连我要告白的女孩，都在老师的撮合下和富二代并肩漫步在校园中。
每个人看向我的目光中都是讥讽与嘲笑。
但我不在乎。
当我全科为0的成绩出现后。
他们立刻都变成了公正善良的模样！
1
【距离高考成绩查询3小时】
盛夏的清晨，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穿着外卖服，骑着电车，刚走到学校门口就被门卫给拦下了。
我说我是学生，可他却不信，即便我将学生证拿出来。
门卫连看都没看，就随手丢在地上，还踩了两脚：“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拿着假学生证就想混进学校？赶紧滚！”
被门卫当众面羞辱，让我感觉十分憋屈。
但为了进门去查高考成绩，我忍了。
犹豫着要不要给班主任打个电话承受她的怒吼时，便听身后有人说道。
“大爷，你就让这傻子进去吧，他可是我们班出了名的650。”
我转头，正看到周文浩领着几个同学走进校门。
他轻蔑的看着我：“哟，这不是枫哥吗，你这是在玩cosplay，还是觉着自己考不到650分，想赶紧找个活免得饿死啊！”
我皱眉，周文浩家里有钱，学习又好，还是班主任的眼中宝，看谁都觉得瞧不上很正常。
我懒得搭理他们，再说了，我去学校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
我耐着性子，顺着他的话说道。
“暑假没作业，我出来挣点儿学费。”
旁边立刻有同学笑着开口。
“就你，还用学费？你不会真觉着自己能考上大学吧？还不如好好送外卖，对你这种废物来说，也算是少走二十年弯路了。”
几个人全都哄笑起来。
我懒得理会，周文浩和他身边的人，就像公子哥带了群狗腿子，和他们说话只会浪费我的时间。
门卫显然也认得这个公子哥，没再拦我，我成功走进校园。
只是，我的无视也惹到了周文浩他们。
在我身后，周文浩装出一幅生气地口吻对着刚刚的同学说道。
“瞎说什么呢，枫哥怎么会考不上大学？人家不是说了吗，这次至少能拿650分？”
听着他的话，几个同学笑的更加猖狂，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一个连老太太过马路都能算成80公里时速的人，你指望他考650分，做梦吗？”
“我跟他同一个考场，他提前半小时交卷，那些题都不会吧。”
听着他们嘲笑的话，我满不在乎。
事情的起因，是之前高考完对答案的时候，我预估自己能拿到650分。
让周文浩这个大家眼中的好苗子记在了心里。
在他看来，我这种坐在后排的差生，是没有资格在他面前狂妄的。
我无所谓的笑了笑。
天天上课睡觉，经常晚自习请假，那是因为我要出去挣钱。
没办法，家里穷。
我爸妈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两年还失业了，一直在打零工。
我不想他们操劳过度，就自己偷偷出去挣钱。
这才耽误了学习，让同学们觉得我是个混子，就连老师，也认为我无药可救。
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未来，从没放弃过学业。
我会为自己争到这口气的。
并且，就在今天。
2
【距离高考成绩查询2小时17分钟】
我走进教室，没有见到期待中的那道倩影，准备好的话也无人可问。
我把外卖箱放在桌子底下，来到走廊想透口气。
期盼着能看到她的身影。
结果我刚走到门口，肩膀就被碰了一下。
我转头，看到是陈阳和林志远，我心里不禁咯噔一声。
这俩人虽然和我同坐在后排，只不过他俩是真混子，天天和纹身黄毛吃喝玩乐的那种。
成绩没出来前，我不想惹事，就在我皱眉准备离开的时候。
林志远上来搂住我的肩膀：“650！快说，那小妞住哪儿。”
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见我不说话，陈阳在我肩头狠狠的推了一把骂道。
“你他妈装什么呢，都追到人家门上了，还说不知道？”
说完，他便拿出手机，点开抖抖视频，把音量开到最大。
“这人是不是你？诶！大家都过来看看，这个骚扰人家女孩的人是不是650！”
视频中，我穿着外卖服对着镜头点头哈腰，拍摄者的手在我脸上不断晃动。
看着对方手上带着的几个戒指，我突然想起来了。
前天，我送外卖时遇到了一个小仙女。
她点了外卖却给了我一个错误的地址，我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终于打通之后我才知道真正的地址在很远的地方，我赶紧送过去，但时间还是超了。
小仙女不但不承认是她的错误，还非要拍视频投诉我。
我忍着一肚子怒火恳求了她半个多小时，结果当天还是收到了投诉。
我听同行的大哥说这种奇葩事很多，也就认了。
没想到，小仙女居然把原视频消除了声音，还配上了小作文，说我见色起意，意图骚扰。
【集美们，谁懂啊，被下头男骚扰了几十个电话，还被上门纠缠，真是吓死人了。集美们出门在外，记得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我看完肺都要气炸了。
跪着挣钱还得被人污蔑。
陈阳还不算完，举着手机一遍又一遍的向周围同学播放着视频。
我知道，这种时候越是争辩，只会让他们笑得越开心。
于是冷冷地对他们说。
“她在撒谎。”
林志远大笑。
“送外卖的多了，为什么不拍别人，偏偏拍你？你要老实，人家小妞会闲的没事儿会找你麻烦？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撒谎呢。”
听见他的话，周围的同学也开始窃窃私语。
我知道我是清白的，但被同班同学怀疑，被几十道目光盯着看，仍然感觉到了巨大的羞辱。
所有人的眼神中都充满着玩味，根本没人在乎我这个差生是不是被冤枉的。
林志远把胳膊架到陈阳肩上，吊儿郎当地指着我说。
“李子枫，你不会是故意找借口去骚扰人家的吧？毕竟你平时就喜欢盯着人家女生看。”
周围再次爆发出一阵哄笑。
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这些人的冷嘲热讽让我几乎再也无法压抑住心头的怒火。
就在我即将爆发的时候。
人群外突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声。
“这年头，什么都能造假！我相信李子枫。”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我的心跳都像是漏了半拍。
3
【距离高考成绩查询1小时50分钟】
苏婉婷满脸轻蔑地看着周围的人。
“你们居然帮着外人嘲笑自己的同学，那女的真要有理，怎么不敢放出原声？”
我看着苏婉婷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我喜欢她，见到她的第一眼时就喜欢上了。
就像赵雷在《十九岁》中唱的那样，我很肤浅，喜欢的是她的脸。
三年的接触，让我知道她不仅仅是因为漂亮才受欢迎的。
就像此时此刻，当我被所有人指着鼻子羞辱嘲笑的时候，只有她坚定不移的选择相信我。
始于颜值，忠于人品。
今天，我期盼着成绩，也期盼着她。
林志远立刻阴阳怪气起来。
“呦呵，这么急着护崽子，你俩也算双向奔赴了。也难怪，俩650确实是天生一对。”
苏婉婷拧起眉头，还没等她怼回去，她身边的周文浩立刻说道。
“林志远，嘴放干净点，婷婷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吗？”
林志远冷笑着看着周文浩。
他虽然混，但也不愿意跟周文浩这种家里有钱，又是老师眼里宝贝的学生起冲突。
在哼了一声后，拍了拍陈阳的肩膀，俩人一起走了。
苏婉婷回头瞪了一眼周文浩。
“不堪是什么意思？你语文那么好，不会用错词了吧？”
周文浩想要解释，苏婉婷没理他，拉起我的胳膊说道。
“走，别理这些人。”
皮肤接触的瞬间，我的心脏怦怦直跳，像个木偶一样跟着她走进了班级。
苏婉婷拉着我在教室里坐下，不断安慰着我。
我几乎没听见她在说什么。
只觉得手在发抖。
我为什么要带个外卖箱进来？
是因为里面藏着一束玫瑰。
我今天准备向苏婉婷告白。
现在玫瑰就在手边，而教室里只有几个人，没人看向这里。
我感到激动，而且畏惧。
突然脑子一热，正当我刚想开口表白的时候。
有位女同学忽然在门口喊道。
“婉婷！老师叫你！”
苏婉婷答应一声，拍拍我的胳膊，起身就走了。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在门外。
4
【距离高考成绩查询1小时08分钟】
苏婉婷一直没回来。
我脑子里在胡思乱想，但我知道我不能再等了。
今天出成绩，接下来就是填报志愿，然后该报班的报班，该旅游的旅游。
我很有可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苏婉婷了。
更何况，我想知道她去了哪个学校，我想和她约定，共同度最美好的四年。
我咬了咬牙，提起外卖箱走出教室，去找苏婉婷。
我满怀着激动在各处寻找她的身影。
然而当我好不容易找到苏婉婷的时候，她正和周文浩并肩漫步校园中。
那一刻，我的心空了，眼前的世界都在旋转！
很多人都在看他们，甚至还有位老师，笑吟吟地用手机拍下了他们俩的合照。
我躲在柱子后面。
外卖箱什么时候掉在地上的都不知道。
是啊！
她是好学生，周文浩也是好学生，她有貌，周文浩有财。
他们简直是完美的典范。
周文浩喜欢她，她又怎么可能不对周文浩心动？
我偏过头，不敢去看他们的背影，提起外卖箱，拖着脚步往回走着。
转身却看到了陈阳和几个人倚在墙边，嘲弄地向我眨眼。
“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知道自己不配了吧？”
“你包里放的什么，不会是玫瑰花吧，拿出来让哥几个看看。”
说着，他伸手就要抢过我手中的外卖箱。
我死死抓住，抓着自己最后的一丝尊严。
陈阳抬脚将我踹开，几个人摁住我。
我疯了一样挣开他们的手，拿起角落中的拖把踩断，用尖刺对准陈阳说。
“放下！不然我现在就弄死你！”
陈阳被吓傻了，他还从没见过我这个样子，赶紧把箱子扔在地上。
“逗逗你，你怎么还急了。”
说完，他撒气般的踢了脚箱子后便和几个人勾肩搭背的走了。
玫瑰花撒落一地，沾满了尘土。
我的梦，也被狠狠的撕裂了。
我上前捡起外卖箱，抓紧玫瑰，死死的抱在怀里。
委屈的眼泪，也在这一刻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5
【距离高考成绩查询20分钟】
我像个没有灵魂的空壳，木然地跟在同学们身后走进微机室。
惨白的灯光，贴着红色号码的办公桌。
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是我能够清醒的唯一原因。
班主任站在门口写着名单，当她看到我的时候，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说话时的口臭几乎要喷在我的脸上。
“李子枫，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你不知道今天要拍合照吗，平时不想管你，今天这么重要的时候，你非得给我上眼药！一会你别拍了！”
其实我看见群消息了，也没忘，校服就在外卖箱的夹层里。
只不过我送了外卖就赶到学校，又遇到了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没顾得上换衣服而已。
我没心思为自己辩解，沉默着走到38号坐下。
教室里的同学们纷纷抬起头来看着我。
有的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有的则在低声议论。
我低着头，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苏婉婷。
她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偷偷议论，而是静静地看着我。
她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嘲笑。
但我很快又低下了头，心中涌起一阵自嘲。
苏婉婷很善良，她只是同情我罢了，也正是这种同情让我误会了她对我有好感。
一切，都不过是我的自作多情。
6
【距离高考成绩查询0秒钟】
我坐在椅子上，长长的舒了口气，把自己经受的所有苦难，委屈，耻辱，全部丢掉。
也把苏婉婷放在了心底的角落中，轻轻关上了那扇叫做爱情的门。
查询页面静静闪烁着光标。
我看着证件输入自己的学号，生怕打错一个数字。
手指摁在键盘上，整个人都在颤抖。
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开始转动。
我听着教室里的轻声细语，和紧张的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然后点击查询。
网页很慢，等待图标转啊转的，转得我无比恐惧。
突然，分数在页面上弹了出来。
一连串的0。
我拿起证件，对比着自己的查看，名字没错，学号没错。
没错！
全都是0！
这一刻，压抑了三年的情绪，就像惊涛骇浪般冲击着我的心口。
我忍不住想要放声痛哭。
我做到了。
真的做到了。
婉婷，你看到了吗？
但就在这时，我的后脑勺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抬头一看，林志远和陈阳正带着恶狠狠的笑，周文浩和他的狗腿子虽然没过来，但也站在远处玩味地看着这里。
“呦，怎么还哭了？你不是说你能考650分吗，让老子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
说着，陈阳便将我给推开，凑到屏幕前看着我的成绩。
他的笑容更加放肆，然后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我后，起身大喊道。
“快来看呐！李子枫考了个零蛋！哈哈哈，老师快来看，李子枫的总成绩是零蛋！”
他的叫喊惊呆了所有人，几个同学连自己的成绩也不查了，站起来向我这边张望。
那拉长的脖子，像是吊起来的烤鸭。
林志远也看了看屏幕，跟着大呼小叫着，让大家都过来瞧瞧。
班主任最先跑过来，她扶了扶眼镜，不可置信地看向屏幕，然后看了看我。
来回几次后，扭着腰冲出了微机室。
等她一走，所有同学都呼啦一声都围了过来，对着我大声议论。
“哇，还真是0分！我听都没听过，高考总成绩是0分的。”
“还说自己能拿650，这下真要出名了，不过黑红也是红嘛。”
“人家本来就是网红好吗，只不过这次要更红了。”
我听着头顶嘈杂的冷嘲热讽，一点儿都不在意，心中也全是畅快。
因为我唯一在意的女孩儿来了。
她奋力的挤了进来，摁着我的肩膀，喘了几口气看向屏幕。
嘴里轻轻念叨。
“总成绩：0，你的成绩已被屏蔽，请于27日之后查询。”
她在连续念了两遍之后，不禁激动的笑出了声，把周围的同学都给吓到了。
接着，苏婉婷把我的头搂在怀里又叫又笑。
我体会着从未感受过的柔软和芬芳，脑子当场宕机。
只听见苏婉婷疯了一样大喊。
“李子枫是全省前20名！前20啊！”
“你们不知道吗？全省高考成绩，理综前50名，文综前20名。”
“这些人只要查询成绩，都会是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