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文革的进一步发展,更多的老干部都被“挂起来”了,一向被组织认为政治可靠的母亲,也终于靠边站了!她被干校的革命小将安排干繁重的农活,再一次与男同志“并肩战斗”。干校里也出现了自杀的案例,我家楼上的程叔叔不堪忍受非人的折磨而割腕自杀,还有一位一级工程师(整个一机部只有两位一级工程师)在插秧时中暑,栽倒在水田而淹死了。
1972年4月,当我结束了干校探亲准备回北京的时候,母亲对我语重心长地说:“你以后不要再搞政治工作了,我的下场就是个例子。你要像你爸一样做技术工作,到哪里都有用!”我看着母亲失望而坚定的目光,点头答应了。
回到工厂,我立刻辞去了共青团的宣传工作,放下了手中的《自然辩证法》、《反杜林论》还有xx著作等所有政治书籍,找出了以前父母留下的初高中基础理论课本,如:物理、化学、数学、三角几何、电工学,如饥似渴地学习起来。
这下子可闯了祸,我立刻成了车间白专道路的典型,大字报也贴在了车间的墙报栏目中。说我“船到码头车到站”,“革命到头思想严重”。我就避开锋芒,躲在附近农民的玉米地里学习,躲在蚊帐里学习,在上夜班时悄悄地学习。几年下来,自学完了初高中的基础课本,还自学了大学的高等数学。
在那个艰难的时刻,我们厂技术科的副科长吴仪女士(她是后来的国务院副总理)鼓励我要坚持下去,顶住压力学下去,有问题去找她,她可以帮我。她还预言道:“那些不学无术之人迟早要被历史淘汰的,咱们走着瞧!”
我被评为全国、北京、石化区的新长征突击手
国家各大刊物纷纷发表和介绍了我的事迹,这是《人民中国》杂志日文版的特刊
1976年四人帮倒台后,吴仪科长兴奋地打来电话说:“小张,咱们当年还是具有反潮流的精神吧!”之后,我在她的支持下,做出了发明创造和多项技术革新的贡献。在1979年秋季,吴厂长(那时已经升为副厂长了)亲自派车接我一同前往人民大会堂,接受了新长征突击手的奖励,我还与国家主席合影留念。
如今,我虽然退休了,却仍在发挥余热,在某大型新能源设备公司做技术顾问(12年了)。回想当初,如果不是我母亲那句肺腑之言,我也不可能取得如此的成就。
是母亲用自己的政治失败挽救了我的命运。
2024年10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