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次回学校还是2022年的9月底,那次回去是因为研二开学,回去前又是核酸又是承诺书又是健康监测表弄了一大堆手续。在学校待了五天,紧跟着就是国庆长假,长假请假回了家,然后因为疫情再也没回学校,上了一学期网课然后跟寒假无缝对接,直接等到陈科长放假回家过年,掐指一算超过5个月没回学校。
前几天学院发通知,2月25号和26号必须返校报到。提前打听了一番,学校现在没有管制和封控,出入自由。于是当天我就拎了个公文包,里面塞着两份手抄的论文——这也是上学期的期末考试作业,其余是钱包手机之类的东西,出小区门坐地铁就去学校了。
上一次回学校时,大门口的保安比警察还强势,研究生证、通行码、核酸阴性报告、测温、学生卡挨个看过去,仿佛要进去的是情报机构。而26号这天保安慈眉善目点点头就放我进去了,跟以前完全不同。校园里戴口罩的学生也不多,一波一波的男生女生叽叽喳喳在校门口进进出出,特别热闹。前两年校门口一片萧条的商业区现在人头攒动,生意跟着万物复苏的春天一起复苏了。
赶了十分钟路到教务楼去注册,发现有个新来的辅导员在低头看小说,看模样年纪比我要小,但是他努力扮演着一副老成模样,穿着一身黑衣服,我敲门的时候头也不抬说一声“进”。在给我的学生证上盖章的时候,一脸疑惑地望着我,大概因为我的穿着打扮完全不像是个学生,我会意地跟他解释说我属于中年读研,年纪比较大。
从教务楼出来顺着教学楼往宿舍走,一路上本科生们来来往往神情兴奋,讨论着他们过年期间的奇闻异事,声音时高时低、笑声时大时小。这让我感觉自己来错了地方,无论是回到校园还是刚刚结束的春节,都没有什么值得我兴奋的,更没有任何想给他人分享和倾诉的欲望。
去年腊月二十五,我和陈科长陈科长回甘肃老家,那几天吃了点东西帮家里置办年货。腊月二十九陈科长回四川老家过年,我在老家待到正月初三去四川给老丈人和丈母娘拜年。正月初七老丈人开着车又把我俩送回了西安,后备箱塞满了四川的土特产。老两口在西安玩了两天后又开车回去了,去年的春节至此画上了句号。
每个人都觉得年龄越大,过年越没意思。我曾经仔细想过,小时候过年到底有什么意思?从玩具、压岁钱、火炮、新衣服、转亲戚等各个角度进行分析,没有一样比现在强的地方,唯一的原因就是那时候小,未曾品尝过人间疾苦,欲望还没有膨胀起来,一点可怜的压岁钱和简单的玩具就足以让我兴奋和期待。不像现在,过年那一周意味着颠沛和忙碌,没胃口却要吃很多,没心情却要到处逛,实在是没多大意思。
最让我耿耿于怀的是过年那些天几乎从不睡午觉,每天都缺少一点精气神。再说该看的书也看的不理想,该做的作业也做的马马虎虎,钱倒是花出去不少,想想就挺挫败的。为此我得在年后把落下的东西补上来,调整到正常的节奏,想想心里就不免感到烦躁。
推开宿舍门的时候,里面就一个舍友正在打游戏,另一个舍友去操场踢球了,第三个舍友家里有事推迟报到。不管是打游戏还是踢球,在我心里毫无波澜。七八年前我在深圳当程序员的时候,公司有个足球队我们还跟其他公司一起比赛,我下班回家也会打打游戏,而这些娱乐现在对我毫无吸引力,这大概是年纪变大心态变老的典型标志。
跟舍友闲聊了半个小时,聊学院可能要召开的会议和活动,聊了聊网易和暴雪停止服务后他们的退费和数据问题,然后就没话可聊了。我坐在椅子上把作业掏出来安顿他到时候帮我一起交了。然后不知所措地把每个抽屉和每个柜子都打开瞅了瞅,实在没事做了对舍友说了句你继续玩我回去了,然后拿着公文包出了宿舍楼。
据我所知,作为一个研二下学期的研究生,在接下来的半年内我们有两项重要的工作,一个是进行一项长达数月的实习,另一个是开始着手自己的毕业论文。至于还有其他什么事就只能等学院的通知了。如果我也像舍友那样是25岁左右的年龄,只是单纯地面对这两项工作而不考虑其他任何人生和家庭问题,生活一定也非常舒适,虽然外面的世界失业率高工作难找,但是绝大部分学生对此毫无感觉,他们只会在毕业前的一个月操心柴米油盐。
我是下午3点出门去学校报到,晚上17点我又回了家,跟陈科长一起做晚饭。开学对我的同学而言是摆脱家长回归自由的一段舒服日子,对我而言就好像某个特殊的日子来了然后又走了,生活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变,今天和昨天差不多、明天和今天也差不多,左手握着所谓的学术梦,右手抓着柴米油盐。
(宿舍楼下晒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