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这个皇帝真的是天上掉下来的,明世宗朱厚熜是朱见深之孙、明孝宗朱祐樘之侄、兴献王朱祐杬之子、明武宗朱厚照的堂弟。明朝第十一位皇帝,14岁登基,在位四十五年,是明朝在位第二长的皇帝。而这个离奇的贪腐案件就发生在他在位的时候。
大明嘉靖二十年,成都府,彭县。
明朝的县衙里知县是老大,知县手下有两个副手,一个叫做县丞,这是副手,一个叫做主簿,这个相当于县衙的秘书长,主要负责户籍和文书,并没有什么政治权利。这三个人就是县衙的核心权力层,这三个人都是官。
县衙下面就是“三班六房”的执行机构,三班里都是捕快,相当于现在的公安局,专门负责维护治安,六房,分为礼房,刑房,户房,工房,兵房,吏房六个部门,对应朝廷六部,六房主要管一县之地的行政事务,三班六房的组成人员都是吏。
在封建时代官吏是严格区分的,当官需要科举,但当吏却没有任何问题,当地一个叫陶成的人经人举荐入职彭县衙门,成为了衙门里的一名书吏。
但问题是知县是流官,干个三年就调走了,还不是本地人,但小吏不同,小吏都是本乡人,他们的职务更多的是世代传承,家族里世世代代都是做这个的,他们的社会背景更加复杂,他们本人对当地的情况可谓是十分了解,所以说如果有小吏配合,知县会很好干,如果小吏对着干,知县真的是寸步难行。
所以,做知县的,你既要倚仗这帮小吏为你干活,更要提防他们的蒙蔽和混弄,总之事情很复杂。
这个陶成就是六房中吏房的一个书吏,主要负责的工作就是彭县一县之地各种人事上的调动,这职位在县里那就是吏部尚书,整个衙门里面的吏员升迁任免,都要经过陶成书之手,比如张三是彭县人,你要在彭县做官也好,还是要到别的地方求个功名也罢,你的原始档案就都掌握在吏房书吏的手里,只要陶成讨厌你,把你的档案给改几个字,你这辈子也就完了。
所以,六房各部门的小吏,手里有点权柄,他们就完全可以靠着职务便利创造生财之道,这也无非就是贪污腐败,以及勒索受贿,这和朝廷一样,六部尚书贪大钱,六房书吏贪小钱。陶成这个人显然是个贪墨的小吏,从他上班第一天开始就开始疯狂敛财,几年下来那小日子过得是相当不错。
这个时候,一个叫陈佐的人入职户房担任小吏,户房可是管一县财政和税收工作,想要贪污搞钱,那简直是轻而易举,所以这陈佐比陶成贪污的还狠。就这样,陶成和陈佐臭味相投,要联干一票大的。
嘉靖二十五年,彭县要在彭县当地招募一批百姓,来为衙门做工,县令指令由吏房和户房具体操办这个事情。期间必须无偿提供食宿,还要给人家发银子,既然如此要花钱,户房的陈佐就可以从中克扣,而且这么些民工要安排的工作,就要由吏房来负责,衙门指派的工作有好有坏,有轻松的有劳累的,也有油水很足的,这样一来陶成也有银子赚。
比如,有个叫做张某的当地人,被摊派的工作是送信,这个工作就比较辛苦,张某不愿意去送信,于是他就贿赂陶成五两银子,陶成收了钱之后给刘选安排了另外的差事,而把送信的工作指派给了刘某。而刘某不在本次衙门摊派工作之列,可刘某却愿意干这个活,他主动要求去,于是陶成又赚了一笔银子,后来刘某还在衙门里还混上了个捕快。
可以说,陶成和陈佐二人联手赚的又是盆满钵满。陶成和刘佐不仅能在民工身上赚钱,还能在衙门里从同僚的身上赚取钱财。衙门里有个叫做王廷用的捕快,岁数大了按规定应该回家了,但是王廷用不太想走,因为做捕快有钱赚,油水多,可回家后没有退休金,于是王廷用找到陶成行贿,陶成收了钱之后就把王廷用的资料一改,由60岁改成50岁,衙门里继续聘用。
贪污,腐败,受贿,插手人事任免,您说陶成和陈佐不过两个小吏,就没有他们不敢干的,而之所以敢如此明目张胆,就是二人后面还有一尊大神,此人就是彭县的三把手——主簿王仲杰,这二人贪腐的大头都给了王仲杰。说白了就是有财大家发,要给领导上供。
就这样,陶成和陈佐根本的胆子那是越来越大。嘉靖二十八年年底,彭县要向朝廷缴纳赋税钱粮报账,当时,彭县的百姓要主动把粮食送到衙门里去,这过程中,就产生了一个由衙门摊派下去的职业“解户”,就是运粮食的。
彭县当年朝廷征收的税额是六千六千石,为此彭县需要六十二个解户,每个解户大概要运输一百零六石的粮食到衙门。而负责调度的还是陶成和陈佐。
这六十二个解户在分配运输粮食的份额时,不一定是平均的,必然有多有少,谁多谁少,都是陶成和陈佐说了算的,解户的工作属于是义务劳动,因此谁都想运的少一点,可是如果你想要运的少,那你就要找陶成和陈佐行贿,就这样所以陶成和陈佐又在这帮解户的身上赚了不少钱,而且贪的人又绝不止这二人。
这六十二个解户里,有五个解户,分别是:杜山,张冯刚,江淮,易本真,龚本舟。这五位没有给陶成和陈佐行贿,因此他们的工作十分不好干,因为最终收不齐粮食,最终追责都会追到解户的身上,后来县里一核算,少了四十石八斗七升的粮食。
成都府得知情况之后,立即派鄢御史来彭县来调查,可问题是,当时彭县知县和县丞的位置一直空缺,彭县的工作一直是由主簿王仲杰来主持的,御史可一问王仲杰,他是一问三不知,御史于是就请隔壁垫江县的胡知县来调查事情原委。
而胡知县在陶成和陈佐等人的诱导之下,认为这是让运输粮食的解户们给贪污了,因为彭县的常规操作,而具体贪污的解户,就是没给陶成陈佐行贿的杜山,张冯刚,江淮,易本真和龚本舟。
在胡知县看来,只要有人承担就行,至于是谁不重要,胡知县要治五个解户的罪,户房的小吏陈佐很快嗅到了发财的机会。于是,陈佐找来这五个解户进行讹诈,其中四个人给银子了,只有这个杜山没有给银子。在杜山来看,粮食是你们衙门里的这些小吏贪污的,凭什么要我们顶包。因此,陈佐就构陷杜山贪污粮食。
陈佐操作可谓神奇,他首先捏造了一个并不存在的解户,名字叫做张江舟,然后把张江舟和没给钱的杜山报给了胡知县,说这四十多石的粮食,都是这俩人贪污的。张江舟这个人是虚构出来的,胡县令只追查粮食,而不追查人,只要把缺少的粮食补上了就行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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