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生日那天,哥哥被人杀死在蛋糕店内。
自那以后,妈妈就视我如仇人。
被毒贩拿刀抵住大动脉时,我被逼着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妈妈,我有点不舒服,你可以来看看我吗?”
言语中的害怕被她无所谓地忽略,电话那头只剩她漠不关心的咒骂。
“不舒服?下次要死的时候再给我打过来吧,我好提前买酒庆祝。“
当刀刺入大动脉的前一刻,我听见她还在哄着养妹喝睡前牛奶。
当晚,警察在郊区发现一具无头女尸。
妈妈匆匆赶来,亲手将尸体腹部缝满的毒品取出。
却没想到躺在停尸台上的是自己巴不得去死的亲女儿。
……
“什么情况?怎么会有人在尸体内藏毒。”
妈妈赶来时,我已经躺在了停尸台上。
作为警察,她也是第一次见藏毒的尸体会被扔到郊区的情况。
江队看着妈妈身上还穿着松垮的睡衣,有些无奈。
但是他还是急忙的拿出现场拍下的照片。
“这是痕检科现场拍下的照片,尸体也是刚刚才运回来。
荒郊野岭的,没有监控,法医这边推测女生死在三个小时以内。“
“杀害死者还不够,还把毒品塞到死者肚子里,简直是丧心病狂。”
凶手的手法之残忍让每个见到死者的人心里都冒了一把火。
“又耽误你休息了,今天小柔应该去看你了吧。”
听见我的名字,妈妈抬起头朝他瞪了过去。
“那种人谁会见?别恶心我了。”
我站在妈妈身边听着她厌恶的话,心里还是忍不住泛酸。
哥哥死后,我连唯一疼爱我的妈妈也弄丢了。
在哥哥的墓碑前,妈妈一巴掌把我扇倒在地。
扬言从此再也没有我这个女儿。
我淋着雨跟在她的身后,却在门口发现一个晕倒的女孩儿。
她代替了我的位置。
而我,真的成了一个孤儿。
我的尸体被村民发现以前,她还在哄着不愿意睡觉的妹妹喝牛奶。
今天是哥哥的生日,妈妈不愿意见我,我也不敢打扰。
可她却愿意在这个让自己心痛一辈子的日子里耐心哄着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睡觉。
如果知道我和哥哥一样又在相同的日子里死去,她或许会恨我玷污了这一天。
可我心里始终希望在她得知尸体是我时,能对我有那么一丝心疼。
然后喊我宝贝……
江队叹了口气,想劝劝她。
结果被妈妈强硬打断。
“带我去法医那里,我要看看尸体。”
她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刑警,是我和哥哥的骄傲。
踏进法医办公室的那一刻,血腥味涌入来人的每一个鼻息。
在法医的协助下,妈妈带上手套亲手将我体内的物品一一取出。
各式各样的毒品摆在台上,恶心又残忍。
法医一边进行缝合一边叙述。
“死者二十岁,看手指应该是干了很多年的粗活,死前……死前被敲断了每一节骨骼,致命伤还是脖子上的大动脉。”
“尸体的指尖都被火烤过,头也没有找到,凶手不想让我们知道她的身份。”
话音一落,江队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畜牲!他们没有家人吗?怎么敢的!”
妈妈抬眼看着江队,不忍地补充。
“凶手不是为了运毒,毒品杂乱而且包装不完整,他……他就是为了虐待,为了挑衅。”
“是的,死者舌头被自己咬伤,估计是想血电视里咬舌自尽,但那是做不到的。”
妈妈和法医的话让所有人都震惊地瞪大着眼睛。
很多警察从业以来甚至遇到凶杀案,更何况是现在这么残忍的作案手法。
心脏就像是被人紧紧拽着一样,疼得不行。
妈妈不愧是破获过大案的警察,她说得很对。
死前的六个小时,我被敲断每一个骨节。
为了让我头脑保持清醒,她给我注射了毒品。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用火烧掉我的每一个指纹,在被妈妈挂断电话的那一秒。
刀子划过了脖子的大动脉,我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2
妈妈,我也好想像她一样躺在你的身边被你哄着睡觉。
下一秒,妈妈的手抚上我的手掌。
我直愣愣地看着她的动作,是有发现吗?
心中一个念头闪过,我无声地冲他大喊。
“妈妈,是我啊,快看我手上的红痣!”
小时候,妈妈不止一次说我这颗痣是贪吃痣,所以才会天天给我买零食。
“虎口也被烧焦了,可能是胎记。”
我顿时心脏骤停,看样子他们说的是对的。
人有点时候会忘记死前的一些细节。
凶手连我的指纹都不忘记毁掉,怎么会忽略掉这个可能发现我身份的东西呢。
现在陷入一篇沉寂,这么残忍的手法五年前曾经出现过一次。
受害者是我的哥哥,凶手是哥哥一直稽查的毒贩。
可他们在五年前就已经被审判枪决了。
我现在还记得那个炎热的下午。
毒贩在运毒过程中残害民众,将毒品藏在尸体里,再用棺材掩护。
那时哥哥作为打击毒贩的主要警员,千叮咛万嘱咐我最近一定要好好待在家里。
不要随意出门,更不要和陌生人交谈。
那天是我的生日,也是哥哥最后一次摸着我的头让我乖乖的等他回家。
哥哥说等他办完案子,就会回来给我过生日。
可是在哥哥处理好案子,给我买蛋糕的时候却被暗中隐藏的毒贩绑架,残忍杀害。
这时,妈妈拿起一包特殊的毒品在将对面晃了晃。
“现在市面上少见这种毒品,看看能不能查到来源。”
只要能查到来源,说不定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凶手。
江队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随即让身边的助理多多留意最近失踪的女孩儿。
刚离开法医办公室,就有人给妈妈打来电话。
“你好,请问是林小柔的妈妈吗?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上班了,人也联系不上,你知道……”
“我和她没关系,别跟我提她。”
是公司的张姐,我的紧急联系人填的是妈妈的电话。
张姐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妈妈打断,这时的妈妈一脸的阴沉。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出声,大概是出于警察的职业素养。
妈妈不耐烦地冲着电话给张姐说了最后一句话。
“失踪了就报警,我又不是殡仪馆,别来找我。”
“另外她不是我女儿,我女儿叫林愿景。”
林愿景,是妈妈给收养的女孩儿起的名字。
小时候,我常常给她抱怨我的名字听起来柔弱,我向像她一样当一个勇敢的人。
那时她笑意吟吟地摸着我的头说,“好,长大带你去改名字,就叫愿景。”
希望她的女儿能够愿望成真,看尽世界的美景。
妈妈用力挂断了电话,还擦了擦耳朵。
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看着妈妈阴沉的脸,江队踌躇着开口。
“好歹也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人,小宇在天上看见你变成现在这样也会心疼的。”
妈妈听着江队的话,眼睛瞪得通红。
“小宇要是看见我和她亲密无间,恐怕才是会在天上气得跳脚。”
“一个杀人犯,还值得怎么对待?”
我看着面前因为生气满眼通红的妈妈,一字一句说着戳着我心窝子的话。
这五年里,我日日夜夜都在梦见妈妈来接我回家。
对我说,“等久了吧,妈妈怪你了。”
可惜,直到我死的那天,我都没有等来。
3
妈妈的情绪在江队的安抚下刚刚稳定下来,手机又响了。
“你好?我是小柔的室友,她一晚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请问你能联系上她吗?”
江队坐在妈妈的身边,电话里的女声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出于警察的直觉,刚想抢过手机仔细询问就被妈妈一句话吼回去。
“关我屁事啊!她又不是没有长腿,谁知道是不是到外面鬼混去了。”
“你算什么妈妈啊?你……”
徐洁质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妈妈从这头把电话给挂断了。
江队坐在一边有些发愣。
反应过来以后想要说她两句结果被妈妈瞪了一眼。
只好又无奈地坐了回去。
门外来了一对着急忙慌的母子。
“警官啊,我女儿刚刚跑出家门以后就联系不上了。我怕她出事啊!”
江队闻言站起身子出去询问。
“跑出去几个小时了?”
“大概四五个小时了,都怪……怪我,我不应该骂她的。”
女人身边的男孩子哽咽地回答着江队的问题。
脸上全是队妹妹的愧疚和担忧。
如果哥哥还在的话,妈妈应该也会这样对我的吧。
“她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还一个劲儿地玩游戏,我没有忍住就说了她几句,她……她就跑出去了。”
江队闻言松了口气,没人忍心告诉受害者的妈妈还有哥哥。
你的亲人被人害死了。
在警察的安抚下他们渐渐冷静下来。
查询监控以后发现女孩儿正平安地待在公园的长椅上。
看见自己妹妹的影子,她的哥哥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跟他妈简单说了一声,马上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远远的,我看见他脸上全是对女孩儿的关心。
“这小子,和妹妹感情还挺好。”
江队冲着女孩儿妈妈打趣,随即望向办公室里的妈妈。
像是给自己做了很大的思想准备似的。
“你要不还是联系一下小柔吧,别真出什么事了,你后悔都来不及的。”
手上的材料被妈妈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摔。
“真出事才好,我一定不会后悔的。”
“她能跟刚刚那个女孩儿比吗?人家是人,是家里的宝贝,她算什么?”
“畜牲!杀人犯!”
妈妈一句接一句的咒骂像一把把刺进我心里的刀子。
就连知道妈妈恨我的江队也被她的话给吓到。
因为她的眼底充满了对我的厌恶。
但却能在下一秒看见屏保照片为林愿景的手机时露出笑容。
“没事儿,你先休息,别担心我,乖。”
妈妈嘴角微微勾起,眼睛里充满了对林愿景的温柔。
不知道林愿景说了什么,妈妈的眉头突然紧紧皱起来。
声音也变得冷漠。
“小景你别管她,直接扔掉就好。”
“别害怕,她就是有病,就是嫉妒你,我晚一点马上回来。”
说了晚安以后,妈妈挂断电话。
就在电话挂断的后一秒,妈妈一把将桌子上的资料扫到地上。
把身边的江队也吓了一跳。
“你……你这是怎么了?小景怎么了?”
妈妈把刚刚林愿景发给他的照片递到江队面前。
照片里是一个写了生日快乐的盒子,但是里面装的确实一对血淋淋的娃娃。
妈妈一脸的讽刺。
“她就是找死!”
“她最好给死在外面,我一辈子都不想看见她。”
可是,妈妈。
这不是我寄的礼物啊。
4
我想冲她解释,可是我想起来她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的呐喊。
妈妈每一年生日我都会给她寄礼物,不管她会不会留下。
这次也不例外。
可她甚至没有让林愿景给他看一下快递单号还有寄件人的名字就笃定里面的东西就是我送的。
江队还想说什么,看见妈妈一脸的愤怒又闭上了嘴。
“那你先回去吧,今天也很晚了,明天我们再继续。”
妈妈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想到家里的林愿景。
脸色才有些缓和。
我坐在妈妈的副驾驶上。
天已经蒙蒙亮,妈妈却突然停下车。
她走到路边的甜品店,在里面来回逛了好几遍。
小时候我不爱吃甜食,连带着也不允许妈妈给哥哥买甜食。
可是林愿景喜欢吃,这是买给她的。
远远的我还能听见她和售货员的对话。
“请问那些卡路里比较低的,我女儿怕发胖,又爱吃。”
她话里都是对林愿景的无奈和疼爱。
就连店员也打趣她。
“有你这样的妈妈真好。”
我看着妈妈满心欢喜地提着手里的甜品回家。
结果等来却是满脸眼泪蹲在门口的林愿景。
见到妈妈的那一刻,林愿景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扑进她的怀里。
“怎么了?怎么在门口哭?”
面对妈妈焦急的询问,林愿景始终一言不发。
她没有办法只好先抱着她回客厅。
林愿景停止了哭泣,眼睛一个劲儿的盯着妈妈。
半点不愿意挪开。
妈妈把刚刚在外面买的甜品摆到她的面前。
直到看见她笑了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现在可以告诉妈妈了吗?是谁欺负我家宝贝公主啦?”
话落,林愿景的眼睛又变得通红。
支支吾吾地告诉妈妈。
“晚上又送来一个快递,里面……里面是一个玩偶。”
“一个浑身是血,写着我名字的玩偶。”
说完,林愿景害怕地缩到沙发角落里。